第25章 第25章
康熙愁眉深锁,面色凝重听着宜妃说的一切,孝庄强撑着病体默默的听着,苏麻拉姑亦听着宜妃的一言一语。
一时,宜妃语罢,整个慈宁宫一片沉默。
良久,康熙用他那深邃的眸子冷冷的看着宜妃道:“宜妃,你是如何得知此事?可有实据?”
宜妃被康熙这一问,顿时醒悟,着实后悔不迭,恨自己被怒火迷了心智,自己乃是深宫嫔妃,怎会得知如此大的秘密?宜妃吞吞吐吐,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康熙冷笑一声道:“宜妃在宫中养了暗探、杀手,朕没有冤枉你吧。”
“皇上!”宜妃立刻双膝跪地正要辩解。
康熙摆了摆手道:“不必解释,那夜木兰围场的杀手是你派人所为?为的就是试探羽化的武功,是与不是?”
“不,不是”宜妃即刻辩解道:“那夜之人是裕福晋派去的,她因儿时曾亲眼见过羽化习武,所以怀疑羽化,派人试探。臣妾的人只是远远的跟着皇上,保护皇上安危,皇上请理解臣妾的一番苦心。”
康熙冷哼了一声道:“保护朕的安危,一派胡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的苦心,你的苦心不是为朕,是为你自己吧。”
宜妃听了此言,甚是心痛,反驳道:“是,臣妾为了自己又如何?臣妾为了自己也为了已去的赫舍里皇后,更为了这六宫所有的嫔妃。皇上为了羽化,在木兰围场开满黄花之地大兴土木,皇上置赫舍里皇后于何地,置后宫嫔妃于何地?”
“住口!”康熙怒吼。
宜妃亦怒道:“怎么,皇上不敢让臣妾说了吗?皇上敢如此做,为何不敢在太皇太后面前承认。”
“宜妃,住口,朕在说一遍,不要在说了”。
康熙此时满眼杀气,语气犀利,宜妃看着康熙杀气腾腾的模样,甚是心寒,更是心痛,那个曾经对自己柔情蜜意的康熙已不复存在了。
孝庄依旧沉默不语,闭上双眼静静的坐在榻上。
康熙此时已大怒,厉声道:“后妃私养密探,福晋圈养杀手,尔等当真是疯了,尔等当朕是玩偶吗?无论怎样,私养密探,罪不可恕!”
康熙还未说完,只听孝庄道:“宜妃虽有错,但也有功,此事事关我大清安危,皇上三思。”
康熙听出孝庄所言之意,向孝庄请罪道:“是孙儿无能,让皇祖母忧心了。”
孝庄道:“皇上知道该如何行事便好。”
“是!”康熙向宜妃道:“宜妃,你虽查清此事,但私养暗探,犯我宫中大忌,朕看在九阿哥以及郭络罗氏满门忠烈的份上,此次饶你,朕虽绕你,却不可不罚,你速回翊坤宫禁足,无朕旨意,不得踏出翊坤宫半步。”
康熙说着走在宜妃面前,怒声道:“至于你手下的人,你该知道怎么做,若有下次,朕定不饶恕!”宜妃看着康熙满脸怒色,无半分情谊,心痛之极,她恨,恨羽化,是她抢走了她所爱之人。
宜妃走出慈宁宫,被寒夜的冷风一吹,才知自己衣衫早已湿透。
宜妃向身旁的慧心伤心道:“本宫当真是疯了,迷了心智,今日若不是太皇太后,皇上又顾及郭络罗氏一族,定会赐死本宫。”
慧心叹息一声道:“主子,您不是迷了心窍,而是对皇上用情太深了。”
宜妃听了此话一时撑不住痛哭,良久,她缓了缓,泣道:“那又怎样?我不过是他后宫一个嫔妃而已,不过是他巩固前朝的棋子而已。慧心,你可知道,本宫此时当真羡慕羽化,因为他得到是皇上的那颗真心。”
宜妃说至此处忽而大笑起来:“无论怎样,本宫此番是值得的,羽化必死无疑了。还有良嫔,仗着皇上宠爱八阿哥还想与本宫平起平坐,她不过是辛者库贱婢,贱婢之子还妄想觊觎九五之位,如今不用本宫出手,她纵然不死也要在冷宫了此残生了。八阿哥智勇双全,皇上甚是喜爱他,她倒是亲手毁了自己的儿子,喀尔喀青筠用她的命为本宫备了一份大礼,本宫谢谢她!”
宜妃离去后,孝庄本就体力不支,现下听了这些事,更是喘嗽不住,康熙急传太医。
太医急急赶来,下针用药,良久孝庄才缓了过来。一时太医亲自煎了药来呈与康熙,向康熙回奏道:“启禀皇上,太皇太后此病凶险,还望皇上早做安排”。
康熙端着药碗,手不停的颤抖,良久道:“退下吧。”“微臣告退”太医退下。
康熙又命梁九功道:“所有人皆退出殿外,无朕之旨意,不可进殿。”“嗻—”梁九公与宫女太监尽数离殿。
殿中只有孝庄、康熙、苏麻拉姑三人,康熙亲自侍奉孝庄用药,片刻后,孝庄缓缓睁开双眼,示意起身。
康熙连忙道:“皇祖母好生躺着,需要什么吩咐孙儿便是。”
孝庄依旧挣扎着要起身,康熙只得将她扶起,苏麻拉姑拿了软枕让她靠着。
孝庄拉着康熙的手,喘着气道:“我时日不多了,今日我想和皇上好好说会儿话,不然,怕是没有机会了。”
康熙听孝庄如此说,一时撑不住痛哭。
孝庄笑着安慰道:“孙儿不必伤心,这一步谁都逃不过,只是现下我提着这口气不敢去见祖宗啊。”
康熙连忙双膝跪地,痛哭道:“孙儿该死。”
孝庄将他扶起,道:“皇上,宜妃是个沉稳心思极重的人,今日她不顾一切急着向我禀告此事,就是要我替你做主。青筠与良嫔的事,皇上定会处理,而你的心病是羽化,你对羽化用情太深!”
康熙听了孝庄的话,那俊美的面孔变得更加沉重,他躲避着孝庄的目光。
孝庄接着说道:“良嫔她是被筠儿胁迫,若将她定罪赐死,只怕寒了八阿哥的心。让她去冷宫吧,对外宣称因病不得外出,如此保全了我大清亦保全皇上的名声,也保全八阿哥。”
而后孝庄喘了一阵,继续说道:“至于青筠,赐死吧,疯魔之人不可留,对外称因照看我病体染了风寒,医药无效而死。我会让苏茉儿前去送送她,毕竟我养育了她一场,可惜这孩子终究被心魔所困,枉费了我对她的一番苦心。皇上,此番你得好好安抚裕亲王。”康熙点头应道:“孙儿明白。”
孝庄看向苏麻拉姑道:“明晚此事了结后,传我懿旨,侍奉青筠与良嫔之人,一律处死,宫中无论何人,若在提及此事,一律死罪。”苏麻拉姑领命。
康熙看孝庄病体难过,劝道:“皇祖母歇歇吧。”
孝庄摇头苦笑道:“她们犯错死的死,罚的罚,不过我一道懿旨,而皇上你,你才是我最忧心的。”
康熙听孝庄如此说,心不由的紧了一下,他知道,羽化怕是护不住了。
孝庄抹去康熙面上的泪水,说道:“我此生经历了三朝,太宗、世祖还有你,都道天下男儿皆薄情,巧的是你们三人皆情痴。太宗皇帝因思念我的姐姐海兰珠忧郁而死,你的父亲因董颚氏相思成疾早早亡故。我太累了,而今我大行在即,若你也为情所困,我如何去见列祖列宗。”
孝庄说至此处,越发激动,老泪纵横,康熙亦是痛哭,孝庄紧紧拉着康熙的手激动的说道:“玄烨,你是大清的皇上,我大清经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走到今天不容易。你与羽化我原本是要成全的,可是如今她的身份不允许,你可明白?”
此时康熙已泣不成声,用力点头道:“孙儿明白”。
孝庄喘着气接着说道:“木兰围场之人全部撤回,那里给我毁了,你是大清的皇上,生是大清之君,死是大清之魂,这是你此生的宿命,你切不可如此行事,否者我死不瞑目。”
这时康熙想到与羽化的一却心如刀割,这场梦终究是要醒了,康熙心在滴血,无法言语。“你不愿,你是要我无脸去见祖宗,生死难安吗?”孝庄怒道。
康熙泣道:“不,不,皇祖母您息怒。”
康熙正欲辩解,孝庄狠狠的一记耳光打在康熙脸上,怒声道:“不孝子孙,你为了一个细作,为了一个女人当真弃我大清于不顾吗?你太令我失望了。如若这样,待我死后不必葬我,让我发覆面,口塞糠,将我尸身放于乱葬岗中,免得我魂归地下,无法向列祖列宗交代!”
“不,皇祖母您别说了,孙儿答应皇祖母便是,求皇祖母别说了”。康熙泣不成声,双膝跪地叩头不止。
“好,既如此,那你起誓!”孝庄逼迫道:“若你违誓,死后挫骨扬灰,尸骨全无,子孙不安。”
康熙跪在那里,失魂落魄,面色苍白,缓缓举起手道:“我爱新觉罗-玄烨今日起誓,生是大清之君,死为大清之魂,若敢违誓,挫骨扬灰,尸骨无存,子孙不安。”
“好,如此我便可以安然去见列祖列宗了,至于羽化,我不逼你,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是—”康熙机械的回答道。
孝庄将他扶起,安慰道:“孙儿,莫怪我心狠,我知你心痛,这撕心裂肺之痛我明白。孙儿,这是你我此生的宿命,注定为大清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