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醒
我发现这双手处处都护着我。也许他以前就这样，因为我从来没有碰到过头，但我昨天才发现，今天也一样，我很感动，才发现他的爱意。我以前经常碰到这里，碰到那里，我也没在意，不过是青一块紫一块的，都没觉得痛，或者痛一下就没什么了。但他觉得不行，怎么也要找出哪里碰到的，怎么碰到的，我觉得烦，也觉得麻烦。但他把我经常碰到的地方改了，我进哪里都要提醒我注意哪里哪里不要碰到，好像这些年，我不小心碰到的次数少了很多。碰到后也会查看受伤的地方，而不是以前的从来不管。
我想缩上去亲亲他，但他的手臂挡住了我，他看出我的意图，伸手把我往上搂，我顺利地捧着他的脸，偏头吻他。我好不容易挣脱他，没力气管作乱的手，“我是有话对你说。”
他伸出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拇指按压着我的嘴唇，“有什么好听话都说出来。”
我逃开他的手，看着他，认真说道：“我爱你。”
他回道：“我知道。”
嗯？这个回答？我该说什么呢？我还没想好，就听他在我耳边说道：“因为你变热情了。”
我们起床，他要抱着我，喂我喝绿色的液体。“你放我下来吧。”
“就这样说。”
我抓住他的手，与它们十指相扣。“你和酆都大帝有什么关系？他消失了，你醒来了。还有，你的修为恢复了吗？”
“他是我的化身，我怎么能放心让你独自待在冥界。”他贴着我的头，“不过还是出了事。”
“那他彻底消失了吗？”
“嗯，我本体修为全无，我把他都拿回来了，恢复了有七成。”
“所以，你都是计划好的？”我有点生气。
“差不多，我老是听你说冥界怎样，魔界怎样，不解除这个问题，它们永远是你心里最重要的，而且问题总是要解决。那天是有点生气，刚出天门就恰是时机，不容错过就去了。”
过了会儿，他说道：“对不起。”他紧紧勒着我，“你松开一点。”他松开一些。
从后续来看他早有安排，而我一概不知，但我已经原谅他了，我义正言辞，“你以后不能任性了。”
他笑着亲我的脸，“不任性了，不任性了。”
“那酆都大帝的事情怎么办？”
“冥界不是想换一个吗？这是好机会。”
“你都知道？”
“这是必然的事。”
“哦。那你还有没有其他化身？”
“没有了，不过紫微大帝和中天北极太皇大帝都是我。”
“你来头真多。”
“年龄大了，头衔就会多。”
“你知道天界的情况吗？”
“出去就知道了。”
“哦。”我懒懒的靠着他，被他抱着的感觉真好，多少次我看着冰棺里的他，都希望是一场梦，现在，我唯恐这是一场梦。我抽出一只手，去摸他的脸，他的手抓住我的手，贴在他的脸上，温热而真实。
“你的元神在哪里？”
“就在那个魂器里，我的元神受了重创，在里面休养。”
“那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我有些紧张。
“里面什么都听不到。”
那还好，我松了一口气。“你说了什么，让你这么紧张？”
“没说什么，就是没有进来看你的时候，跟你说一下事情。”
“没有其他的？”
“没有。”我挺直身子，一脸认真地说道。
“好吧，信你。”
“我们出去吧。”
“我再抱抱你。”
我没有再要求，现在也没什么急事。
我拿出一个乾坤袋，里面是每天送给他的花。“给你的。”
他接过，“看来你真的每天都做到了，应该奖励，你要什么奖励？”
我摆摆手，“不用了，应该的。”我可不敢要他的奖励。
“我还想给你看一样东西嘞”他失望地说道。
“什么东西？”我很好奇。
“你都说不要了？”
“又想要了怎么办？”
“没有怎么办。”
“给我看看嘛。”我摇着他的手。“是什么东西？”
“给你。”他手里拿着一枝紫色的桔梗，我拿过来，这枝花是我做成功的第一枝花，
它被保存得很好，现在看到我还是很喜欢，“还给我，可以吗？”
“只是拿给你看看，要还我的。”
“我送酆都大帝的花，都在你这里吗？”我看着这枝花，随口说道。
“都在我这里了。”
“那你知道他的所有行为吗？”
“我可以控制他，也可以跟他交流，我之前就把你的身份告诉过他。”
“他对我挺好的。”我总结。
“就是我让他观照你，不过他做了件让我不满的事。”
“什么事？”
“有段时间我感觉你被吓到了，是你师尊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有啊，师尊只是叫我去见你。”
“那你怎么会被吓成那个样子？”
“是你说了什么，师尊才会那么严肃。”我想起当时的情景。
“我只说你出关后，让你来见我，没有其他。是他到底怎么说的，让你那么怕我。嗯？”他接着说：“你来见我的时候，我就发现你被吓到了，你后来好像更怕我。我都担心你一直这样，或者会更怕我，我都不敢再召见你。”
“所以后来就没见过我。”
“其他时候见过，没有单独召见。”他总结，“我是怕了你了。”他又勒紧我，下颌放在我肩膀。
“什么时候见过？”我问道。
“他到底说了什么，让你怕我。”
“就说你是帝君，我的态度不对。”
“那也没必要害怕。”
“高高在上的帝君，本来就让人害怕。”
“不过是酆都大帝，现在的紫微大帝还在你身下呢，你怕没有？”
“没有。”
“不要怕我。”
“我知道，我没有了。”我找到证据，“你看我现在都没有怕你的房子了，你之前还关了我一个月。”
“嗯。”他寻到我的嘴唇，给我一个火热的吻，这是他的奖励。
“我们出去吧。”
“你身体好了没有。”
“好了，都好了，我们出去吧。”
我们出现在酆都大帝的房间里，近侍冲进来。紫垣止住他，“庆甲已经消失，你拿这个去九重天紫微宫找于总管。”
紫垣收拾了一些他在宫里的东西，就拉我去看桃花。
每次看到这棵桃花，没文采的我就词穷，只剩下赞叹不已惊叹不绝，“这棵桃花真好。”
“你要是喜欢我把它搬回紫微宫。”
“千万不要。”我赶紧阻止，没有了它，何姐姐怎么经营桃花。
“那我送给你。”
“它又不是你的。”
“本来就是我的，我亲手栽的。”
“你什么时候栽的？”我是没那么相信。
“我第一次来，这里没有阳光，没有花草树木，我发现这儿刚好能有一线阳光，就栽了这棵树。看见这里也没有通往人间的路，就自己凿了个洞，去了人间。”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
“记不清了，十几万年前吧。”
“你就让它留在冥界吧，它在冥界多神圣，独一无二，算你留在冥界的东西。”
“给你了，由你处置。”
“你所有地方都去过吗？”
“算是。”
“九幽之地呢，那是最恐怖的地方吧。”
紫垣点着头，“停留了一瞬。”
“你真勇敢。”我是打算再也不去魔界的。
“不过年少轻狂罢了。”紫垣笑着说，“以后没什么事，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去。”
“好。”
我喝着茶，听紫垣弹琴，他没让我舞剑。
我们在庄子里休息。我还是问了我见人就问，让我变得不讨喜的问题，“紫垣，你对死亡是什么看法？”
他看了我一会儿，把我搂到怀里，“你不用害怕，你以后就不怕了。”
“我和很多人一样吗？”
“很多人和你一样。”
“不怕是什么感觉？”
“嗯——，就是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你去做想做的事。”他把我抱到桌旁坐下。
“你们难道不是精通推演，经过推演才去做事？”
“推演只是一方面，重要的是选择。就像，我和他们的推演其实都是一样的，只是做了不同的选择，我说服不了他们，我们都坚持自己的选择。”紫垣与那些人的感情应该很深厚。他接着说：“我们都没有对错，有人顺势而为，有人逆势而动，有的时候改变，有的时候坚守。”
我觉得我不一样，没有是非对错也肯定有好与坏，可能对他们来说很多事情早已事不关己，却需要也只需要表个态罢了，我感觉这未免有点虚伪，但我并没有觉得他说了假话，这就是他们的真实。
停了一会儿，我听他接着说：“你没有动他们，我很高兴。”
“他们哪里是我能动的，等我也成为大罗金仙再看，我现在可是一个个都监视着。”
紫垣笑着低头亲我。“好，等你成为大罗金仙再看。”
我迷迷糊糊觉得，紫垣好像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紫垣让我带他去我的屋子，“怎么都搬空了，我们买的东西呢？”他飞快的扫过三间屋子。
“都送给庄主了，他们急需一些家具。”我除了我们睡的床没有搬，其他的都搬了。“我没来得及买。”
“嗯。”他不停的往里面添置东西，除了人间特有的。
“差不多了，人间的以后有机会再去买。”他觉得满意。
我泡好茶，他摆了棋，“不是跟你下。”我知道，但他也知道了。
“紫垣，我想去昆仑山一趟。”
“去做什么？”
“去看看阴阳泉究竟是什么样的，你要和我一起去吗？”我本来计划去找月玲的。
“我们一起。”
“好。”
冥界的行动速度很快，爆出酆都大帝消失的消息，举行盛大的哀悼仪式。不久，冥界就组织了新任酆都大帝的协商，把天界彻底撇在一边，人选确定后才上报天界。新任酆都大帝是冥界德高望重的老人，他在冥界风起云涌的时期，没有偏向哪一边，在前不久的与魔界的对战中，他也出了大力气，新任酆都大帝，每三千年换一次。
紫垣带着我去了昆仑山。处处仙山楼阁，璇霄丹阙，瑞兽奔走在琪花瑶草间，真不愧是仙界第一仙境。紫垣直接去拜见王母娘娘。我也有幸见到这位天地间最尊贵的女人之一。瑶池是昆仑山最好的洞天福地，王母娘娘的居所。每届蟠桃大会的时候，王母娘娘都会把瑶池搬到天上。
等了不久，有人引我们去拜见，走廊雕梁画栋，奇花瑞草点缀两边，我跟在紫垣身后。来到一处金碧辉煌的大殿，有人高坐在上面，应该就是王母娘娘。我没有看清她的面容，立刻叩见。我感觉到在我身上逡巡的目光，帝君说明来意，我才起来。我感觉王母娘娘还是在看我。
“紫垣，你费心了。”
“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
“她知晓自己的身世吗？”这是说的我吗？
“忘川都告诉她了。”那个人叫忘川？人和河是一个名字，那魔尊岂不是知道那个人的来历。
“我让玉儿带你们去。”
一位白衣女子款款走到我们面前，身姿婀娜，亭亭玉立。“请跟我来。”
我们跟在她身后，走出大殿，穿过园林，来到一处山下，山上有寒气吹拂而下，身体不禁打寒颤，和刚才的和煦春风是两个极端。
“沿石阶而上就可以了，我在这里等两位。”
我谢过她，走上台阶。另一边有淙淙水声，是一条清澈的小河。“这就是阳泉吗？”
“是阴阳泉，这座山上的水就是有阴泉也有阳泉。”
“是在哪里分开的？”
“没有人知道。”
“真奇怪。”我们边说边往上走。
“你冷吗？”
“还好。”
“你把这个披上。”紫垣拿出他的斗篷给我披上，我裹到身上，瞬间暖和了。
“我会拖在地上。”
“没事。”
“你怎么不告诉我要到这么冷的地方？”
“我又不会让你冷到。”
“是不是越高越冷。”
“是。”
“那天界怎么没有觉得冷。”
“九重天之上就有明显感觉了。”那魔界是最热的？难怪穿衣服少？可又为什么怕热呢？
小河变成溪流，变成泉水。
我们走到一处草原，像是湿地，长满各种草甸植物，点缀着几条细流。草原的那头，是一座冰山。
“这里的水就是从山上来的。”
“流了这么久，还没化完吗？”
“它一直在更新。”“哦”
“我带你过去看看。”
紫垣带着我围着山转了几圈，并没有什么特别。
“这个高度有多高？”
“超过三重天。它是三界最高的山。”
我们慢慢返回。
“我想喝水。”我指着溪水。
“去吧。”
我飞到溪边，打了水喝，虽然很冰，但给我一种通体舒畅的感觉，我又喝了一壶，还是觉得不够，我只想跳到水里泡着，就直接跳进去，我很想跳进去，我使劲忍耐着，我看着潺潺流水，没有跳。
我倒了两灌酒，装了两罐水，对紫垣喊道：“你有可以装很多水的东西吗？”
“你上来，我帮你装。”
“我另外两种也要装。”
“知道了。”
“谢谢。”
装好水，我们返回。玉儿带我们去看阳泉。“为什么不顺着河走呢？”
“河水在前面一点就消失了，再流出来时就成了两条河。”
“是不是流到地下去了？”
紫垣说道：“没有。应该流到了别的空间。我们都无法查探。”
我们跟着玉儿去了流出阳泉水的地方。一匹素练从洞口飞泄而出，有点“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感觉。水汽扑面而来，湿了衣裳。我们沿河走到王母娘娘的蟠桃园。“这里就不能进了。”
我们停在外面看到桃园一望无际，小河在桃园中蜿蜒，不知流到哪里。
我问道：“流进去了就没有一点流出来的吗？”
“没有，如果有流出来的，我们会继续种蟠桃树。”
我望着眼前这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桃林，已经挂果，小桃子翠绿可爱。
“你是在哪里装到我的。”
“瀑布那里。”
“我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有，我就是装水，然后没有用完。”紫垣看着我说道。
我是这么随机的吗？真的是缘分了。又或许，不是呢。
我们去看了阴泉，它没有没有瀑布，从三角形的石洞口缓缓流出，它是一条安静的河。
“你在想什么？”紫垣问道。
“阳泉流进阴泉里会怎样？”
“你什么时候开始想的？”
“很久以前吧。”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
我们回到宫殿，王母娘娘招待我们喝了昆仑山特有的仙露琼浆，让我们多住几天，在这里游玩。紫垣拒绝了。王母娘娘还问了我的意思，我也和紫垣一样。我来昆仑山之前还打算拜访一些珠儿的朋友，但紫垣应该比较着急回天界，我也打算陪着他。
紫垣驾云离开昆仑山。
“紫垣，你作为天界的人，你对冥界的做法有什么看法。”
“顺其自然，天界多数人也应该是这么看的，不然冥界不可能这么顺利。”
“那作为酆都大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