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着喜服被退婚
太阳还在偷懒，谢府后厨砰砰砰不停，屋外一排下人磕着瓜子聊着天，特别惬意。
“别进去，姑奶奶在做朝食，进去找骂啊？”
一位胖胖厨娘拉住小丫鬟。
“那位，不是今天成婚吗？怎么会……”
“谁知道呢？”
“劳碌命呗。”
屋外窃窃私语和谢敏如没有关系，她全心全意这顿早餐上。
太阳刚爬上山头，谢府大厅里坐满了人。
为首是位头戴深黛抹额、拄着龙头拐杖的老人，她是谢侯府老祖宗程老夫人。
她右下手坐着身穿酡红襦裙妇人，是谢侯府的小程夫人。她优雅端着茶杯，不时拿起盖子压一压杯身。
她旁边坐着身穿粉红套裙，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那是她的小女儿。这会儿，她欠着手上丹红豆蔻，脸上有一些幸灾乐祸。
老人左下手，坐着身穿石榴对襟裙妇人，她今天的穿着看上去非常喜庆，只是看着有些坐立不安，余光焦急看着门口，偶尔抬头看一看上坐的老人。
她的旁边坐着身着藕色裙装少女，是她的二女儿谢敏清，她紧紧抓着扶手，眼睛里带着一丝慌乱。
整个屋子的人或严肃，或观望，或焦急，或担忧，唯独老人闭着眼睛假寐。
她们正等待着谢府二小姐谢敏如的到来。
这时，一身嫁衣的女子提着偌大食盒，由远及近，匆匆而来。
还未进门，如黄莺出谷声音响起：“祖母、大伯母、母亲早上好。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人儿不一定有饭吃，今儿这么早为儿婚事忙前忙后，一定没吃早饭。
看，儿都给你们准备了。石榴多子包、福寿安康甜薯馒头、幸福黄油油春卷、加了煎鸡蛋的汤面、南瓜烙饼、细软疙瘩汤……保证你们吃了。多子多福、福寿安康，只不过……”
“笃笃笃！”
女子话还没说完，上首的老人用拐杖杵地，苍老的声音夹杂着威严雍容：“你还知道我们在等你。你还来迟！”
“祖母啊，我这不是给您做早饭了呀，还有化新娘妆。再说，做早饭的话是需要时间的，何况我做了您的、大伯父、大伯母的、父母亲的、大姐的、三妹的、大哥的二哥的以及……”
“停！家里没有小厮丫鬟厨娘么？你别忘了今天是你成亲的日子，还当不当自己是个小姐！”
“娘，快趁热尝一尝这个石榴多籽包，您的子孙多福多寿，堪比这包子。”
被问话的姑娘嘴巴张开，话还没来得及出口，石榴对襟裙妇人急忙岔开了话题。老人目光瞬间被这包子吸引，一想到多子多孙，多福多寿，急不可耐夹起来。
“祖母慢慢吃。吃口石榴多子包，多子又多福，敞阔天空福荫子孙。不过……”
一到这个不过，石榴对襟裙装妇人和藕色裙装少女都紧张得捏紧手，少女还伸手准备去抓什么。
只是不论旁人怎么样，那姑娘的话依旧说出口：“一定要边吃边喝点儿细软疙瘩汤，不然噎住了，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咳咳咳。”
酡红襦裙妇人赶紧放下手中的茶碗，“娘。”。她一边抚着老人的背，一边转身语气温柔的训斥：“你这孩子！”
粉红套裙少女也不欠豆蔻了，她盯着拿出来的早点双眼放光，根本顾不上自家娘亲频频暗示眼神。
石榴对襟裙妇人和藕色裙装少女着急地握住手，脚步抬起准备走向老人跟前，身子却反过来看着那说话的姑娘。
“大伯母，你怎能如此说我，我说的是实情……”
“嗯哼。”老人气得直接把拐杖丢了地上，颤颤巍巍用手指指着桌子上，一把将桌子上的退婚书拂到地上。
啪——
猝不及防的一声，让准备说话的女子住了嘴。此时，全场除了老人咳嗽的声音，没有其他的任何响动。
老人咳了半晌才说，“你看看你，平时叫你多读女戒，学点琴棋书画，多做点儿女工，偏不听老婆子所言，成亲当日居然被退婚了，你……你这个快嘴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看吧，再好的婚事都轮不到你。”
石榴对襟群妇人脸色煞白。
身穿嫁衣姑娘没看老人背后一群人喜上眉梢自得的表情，张嘴刚吐出“祖母，我是嘴快，可是我……”
“姐姐，这嘴快真要不得，《女戒》有云：夫事有曲直，言有是非。直者不能不争，曲者不能不讼。讼争既施，则有忿怒之事矣。此由于不尚恭下者也。你看你嘴快，都将祖母气成这样子了。”粉红女子小碎步娇俏走过去，伸手抚轻轻抚摸着老人的背。
“瞧瞧，你妹妹都比你懂事。你这模样是怎么回事，看看你二姐，说她都说不得了，我老婆子才张口，她都要狡辩了。难怪寒王殿下要退你的婚，这样的女子娶进门，简直是家门不幸。”
“娘，我这就把她叫回去教导教导，您别生气啊。”石榴对襟裙妇人拉着女子往外走。
“快去，快去！多教导教导，这样都要气死我了。真是家门不幸啊，竟然出了个被退婚的，这剩下的怎么找个好人家。家里除了老大订婚了，其他姑娘都没有说亲，这影响其他姐妹婚姻怎么办哟？”
老人像赶苍蝇一样赶走妇人。
妇人离去，她身边的少女赶紧行了行礼跟着跑了出去，紧接着呼啦啦一大群丫鬟也跟着走了出去。
“哎哟，怎么办哟，家门不幸呀！”老人拄着拐杖颤颤悠悠往外走。
屋里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全身粉红的少女一下子扑到桌边左一个包子右一个馒头塞进嘴巴。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点儿心计都没有。你马上要及笄了，万一真像你祖母说的影响你们姐妹婚事，最受影响的是你。”
“娘，别说，她手艺还是真的挺好的，这些做的真的很好吃。娘，尝一个嘛。”少女冲着夫人撒娇，往她嘴里喂了一个包子。
“娘，话说她真的什么都好，又有一门儿拿手手艺。除了不会女红，不会琴棋书画，嘴快了一点，还是挺孝顺的。”女子砸吧砸吧嘴，一副娇憨可爱的模样。
“孝顺又怎么样了，成亲当日被退婚多丢脸。你呀，长点心眼儿吧！二丫头这被退婚了，你们这些做小的，婚姻也会受影响的。”
寒王府，管家模样的人在书房外躬身：“王爷，宫里传来消息，贵妃娘娘说您今日不用成亲了，她将您与谢家的婚退了。”
他等了半晌，屋里也没有声音传来，他不敢走，站在原地仔细想了想，又详细解释，“宫里来人说，谢府二小姐，嘴快，为人懒惰，并不适合王府的女主人，所以贵妃娘娘做主给您退了。”
又过了很久，久到他感觉自己的腰都直不起来了，屋里才传来一声嗯。
此时屋内眉目闪烁的男人满脸冷漠，旁边站着的侍卫小心翼翼看了一下他的脸色，微微往外挪了挪自己的脚步。从管家说宫里来消息，贵妃给王爷做主把婚退了之后，屋里的气压就格外低沉。
侍卫觉得自己越来越瞧不懂自家王爷，他看着手上已经凉透了的朝食不由得摇了摇头，他躬身退出来，刚到门口，“管家你还没走呀？”
“我怕王爷有什么吩咐。王爷又没有吃吗？”
“是的，王爷对食物味道要求越来越高了”。
此时屋里传来冰冷地冒出一个嗯，管家和侍卫立马跪在地上，“王爷恕罪！”
“下不为例。”
似乎等了很久，两人终于等来了这四个字，他们摸了摸额头上的汗，一阵后怕地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