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五十二章

    欧弥律已经不复往日的荣光，破碎的高楼石砖倒塌在地上，黄铜管道断裂裸露出来，枪声和人们的哀嚎交替响起，尸体流出的血，和沾满油污的机械零件混杂在一起。战斗从白天持续到了夜晚。

    二号和千嘉莎在欧弥律郊外的一座临时搭建的要塞里面观察着城里面的局势，同时也在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但很明显，欧弥律的寿命已经到头了，无论这批太空死灵被镇压与否，欧弥律都将不复往日的荣光。

    千嘉莎走出指挥室，看着不远处欧弥律城内升起的硝烟，情绪有些低落。她现在有些后悔和动摇，她不应该来接这种任务，不应该去管理灵能部门。她本可以和卡津明一起，前往苏阳都。而不是在这偏远的蒸汽大城里，对抗这些恐怖的敌人，她感到非常的无力。

    此刻，她只能祈祷帝皇，让苏林格勒的联军来得更快一点吧。

    苏林格勒的联军当然知道时间的重要性。但帝国的疆域过大，并且有一些地方并未经过良好的开发，这导致有时候甚至没有一条合格的道路，这大大地影响了援军行进的速度。即便如此，联军依然以一种夸张的速度前进着，他们把自己分成了几批，这样可以进一步加快行进的速度。

    这支援军没有明确的指挥官，或者说，也不需要指挥官，他们的任务目标就是前往欧弥律，并第一时间寻找到千嘉莎或者二号其中一个人，听从其指挥。假设去到时候没有见到两人，那就进入欧弥律之中，消灭一切眼前的非人生物。

    没有人为他们考虑退路，他们也不需要退路，面对此等程度的敌人，唯有死战。

    这片空间很奇异，就像各种不同颜色的油墨被混合在一起，不断移动，成千上万道声音在这个空间里面回荡，它们都大声倾诉着自己的欲望和怨恨。这是亚空间，物理现实世界的对立面。刻律将安达特·亚格力斯拉进来的死亡世界。

    一切有意识的生命体来到亚空间都会遭受不同程度的腐化，只有那些心智最坚定，和最疯狂的人才能避免被亚空间腐化，但这种状态本身，和迷失在亚空间中的人没有什么两样了。安达特对知识的过度渴求已经让他迷失于亚空间中，而刻律也同样如此，他拼着在最后一刻，用他经过亚空间的腐化的身躯将安达特的脖子扭断。

    他不知道这能否把他杀死，他在理智消失的最后一刻前只能做这么多了。

    现在，刻律还是刻律，但已经是全新的刻律了，他还保留着之前的所有记忆，意识依然存在，但他已经成为了恶魔。黑色生物装甲未能包裹住的部分露出来了血红的皮肤，他的四肢已经变成了利爪。但他没有翅膀。

    新的刻律发现，周围的亚空间力量，也就是对应着现实宇宙的混乱程度正在增加。外面在在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但这种不好的事情确实恶魔最喜欢的。刻律发现自己懂得了很多亚空间的知识，他很喜欢这种感觉，他觉得自己充实了很多，但还是感觉有点空落落的。

    “对了。”刻律突然想起，“多娜丽丝，我要把你带回来。”他想起了他“生前”所携带着的瓶子中的灵体多娜丽丝，贪婪的情绪开始淹没刻律，他要把多娜丽丝带到亚空间中，这样她就只属于自己了。但在这之前，他要更加了解熟悉新的环境——亚空间。

    当苏林格勒的援军抵达之后，真正的拉锯战这才开始。辅助军举着脉冲步枪，这种在人类战争中也是属于常规的武器在太空死灵的防护罩面前甚至不能扬起一点尘埃。更加可怕的是，即使直接打到他们的机体上，也不会留下多少痕迹，连一小道白痕都没有。

    但他们依然没有退却，如果脉冲步枪没有用，那就用爆弹枪，如果射出来的质爆弹没有用，那就用热熔武器，即使这些单兵武器未能造成多大的伤害，他们还有坦克，还有重炮，还有激光，还有纳米武器。在最后的鱼死网破的境地，他们会冒险使用核弹（但需要经过上头的允许）。

    从太空死灵那里破译的武器没有用于对抗它们，这是一个危险的行为，谁也无法保证太空死灵会有电子幽灵这种玩意使得那些装备有机械脑子的武器倒戈。这些人类看起来极其先进的武器用于对抗太空死灵是危险的，是不可控的——人们总结。

    但人海攻势始终是有些成效的。几万人解决掉十几个甚至几个太空死灵的普通士兵都是正常的，它们的高斯武器可以溶解，穿透一切装甲，它们的近战武器所向披靡，这使得辅助军和装甲士兵的伤亡极其惨烈。欧弥律的已经彻底看不出城市的模样了，那些高高的大楼已经全部倒塌，人们在那些新的废墟里面组建起新的防御工事，每一辆报废的坦克里面都藏着潜伏着的士兵，他们身上绑着大当量的烈性炸药，他们服用了那些可以让他们的心跳减缓的药物。以便在未来某一个关键时刻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太空死灵基本上没有多少的伤亡，也不会见到它们的残骸。一方面是因为它们的伤亡率奇低，另外一方面则是因为它们的机械残躯在被毁灭之后就会被某种空间相位传送装置给传送走，并且留下来的一丁点尸体都会被人类士兵们小心翼翼地收走，这是宝贵的材料，可能会在某一天提取出来潜在的可用的信息来拯救更多的人。

    苏林格勒的联军就是如此，他们大多数是东区的苦命人，他们很善良，苏林格勒给了他们饭吃，给了他们比之前舒适太多的居所，给了他们在社会上受人尊敬的地位。

    他们感激苏林格勒，在训练的过程中进而感激着帝国。

    他们很忠诚，他们会为了心中的信仰，为了守卫被认同的根基，付出生命的代价，为身后的帝国挡住这些该死的怪物！

    欧瑞斯联邦，野火防线。

    西西弗斯·卡尔法，这位胡子已经泛白的中年人，得知了帝国那边找到了三座太空死灵的陵寝，并且已经与其交战，并且战况非常焦灼。西西弗斯很想去，非常想去。

    他在和太空死灵的交战中一直是处于挨打的一方。他只能守着野火防线，不能踏出一步，相反，还被一点点地蚕食。他一直都是挨打的一方，被仇人暴揍可不是什么好受的感觉，对太空死灵怀有直接仇恨的人很多，但他们差不多的都要消失了，换句话说，他们差不多都死在了战场上。只有西西弗斯站在最高的位置，他不用直接去到战场上，好，也不好。

    他的仇恨，会持续到他死的那一刻，或者太空死灵死的那一刻（虽然看起来不会有这个可能了）。他想要主动出击，享受一会复仇的快感，所以他现在想不顾一切，率领一支大军，直接去到那三座陵寝那里，痛击这些异形。但这也不可能。

    西西弗斯只能干看着，但他也派出了一支中等规模的装甲部队，他们都是在野火防线挨打出经验的，对抗死灵的老手，希望他们能帮到千嘉莎她们。他也清楚，陵寝那边的太空死灵比这边野火防线的强太多了。就像是普通人和军队的区别。

    西西弗斯只能希望那一支军队可以帮他出一口恶气。这是他的个人私欲。他的仇恨让他成为了野火防线的指挥官，给予死灵痛击，而他的仇恨，也让他不断投入兵力，为他的个人仇恨发泄。

    北方的雪，已经开始逐渐融化了，永恒坚硬的冻土层，都有了一丝丝软化的迹象。

    在天声共和国的土地上，矗立着无以计数的化工厂，整个国家现在已经变为了高效的战争机器。他们开始最大程度地使用那些在自己脚下的资源，虽然会污染他们脚下所珍视的土地，但已经没有选择了。如果他们不这么做，他们就会被那些虫子吞吃干净，直到什么都不剩下。他们那丰富的资源和较为先进的科技加上帝国所支援过来的兵力，已经可以勉强抵挡住第一波那猛烈的虫潮攻势，但接下来还是要陷入慢性死亡中。泰伦虫族的数量未免太过庞大，这还是它们向整个世界宣战之后的数量。

    在共和国的首都高天崖里，大型的对空火焰喷射器被一座座建立起来和其配套的还有各种各样的导弹发射器，它们都是用来对付那些可以长途跋涉的飞天泰坦，还有对付那些无孔不入的孢子。

    马格努斯·特格登落成为了新一任的特格登落大公，而他的姐姐，菲尔丽斯·特格登落成为了高桌的首席。这一切，卡津明功不可没。卡津明和马格努斯达成了一个协议，卡津明帮助马格努斯在共和国里面站稳脚跟，掌握话语权，然后马格努斯就可以拼尽全力去组织那些虫子从北边的雪原下来，而这一切，需要凝聚全国的力量。

    帝国方的代表卡津明把帝国派过去的兵力交予马格努斯保管。马格努斯在共和国那边的地位开始飞速提高，然后他借此谋求了更多的权力，帮助他的姐姐登上更高的位置，那个可以凝聚全国力量的位置，共和国的高桌首席。

    在他们到达了这个位置之后，共和国的改造就开始了，直到现在，共和国已经变成了一座全国范围内的堡垒。

    在高天崖一座依着雪山而建造的哥特风格的堡垒的一个房间里，菲尔丽斯坐在一把内嵌着红布的高背椅上，旁边摆着一个小桌子，上面有着一个茶壶和一杯马格努斯刚刚帮她倒的咖啡。

    望着窗外已经变了许多的雪景。菲尔丽斯平静地询问她的弟弟：“帝国那边，发现了三座连起来的陵寝？已经打起来了？”“是的。”马格努斯平静地回答。

    “希望他们能撑过来。”菲尔丽斯放松了许多，拿起那杯咖啡细细品尝起来。“也希望我们能撑过来。”马格努斯轻轻地回答，眼睛望着外面昏暗的天空和飘落的雪花。

    帝国的南部战区，亚空间裂隙发生最多的地方，但目前随着目前最后一道亚空间裂隙的堵截，南部战区迎来了少有的平静，虽然还有一些中小型战役的发生，但对于这里的士兵来说，已经和过节一样了。

    在那间地下室里，海伯利安和荷鲁斯聊着。“很惊讶，你居然有这么多的知识。你从哪里得来的，最关键的问题是，为什么我们看不见外面的世界？”“别人曾经遇到过，我只不过是告诉了你罢了。至于为什么这颗星球外面的星图不变，你应该去问那位三座陵寝的主人。”荷鲁斯回答，不带一丝感情。

    “原来是我们不是唯一的人类吗。”海伯利安像是在问，也像是在回答自己。

    “嗯，不用思考太多，现在南部战区的情况基本有些稳定下来了，我应该能出去了，我得去见一下卡津明，哈哈，我必须要去见他一下！！”海伯利安自言自语，离开了地下室。

    是的，南部战区的威胁暂时被清除了，倾倒于南部战区的资源可以分出一部分去其他地方，但也不能分出太多，毕竟，只是暂时解除威胁，但也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了。

    当然，海伯利安的最主要目的不是帮助千嘉莎那边的军队，这只是次要的目的，他最主要的目的是去见一面卡津明。他从认识卡津明起，就很想和他见一面。他也说不清为什么。

    帝国的东海岸那边，是狄多斯和黛，他们挡下了一波又一波的虫潮，狄多斯现在也变得越来越稳定，黛发现，他居然可以命令一些比较低级的虫族士兵，这是一个新的发现，黛立刻就投入到了这个计划之中。

    在陵寝内，骷髅王安静看着那个显现出来的三维世界地图。一会之后，它关闭了那个地图，转过头来激活了一个面板开始发送语音信息：“我的军队，听从你们的领主，安卡隆的召唤！从沉睡中醒来，碾碎我们眼前的所有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