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十二章

    海伯利安在坠日楼阁里面自己的指挥室里，看着那些公文，看着那些控制面板上面的红点，眉头紧锁，没有一丝喜色，他不断摩擦着椅子的扶手，思考今后要如何去做，海伯利安想了一会，又转过头去调起那个阵亡名单，看着上面那猩红刺眼的数字，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但他突然想到北方统一战争好像成功了，帝国归于统一，如此一来，统一的帝国能够大大缓解他的压力，海伯利安想到这里，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

    “整天都这么地忧虑，可不是很好。”海伯利安这才发现，他旁边还站着安多里琦·奥古斯都斯。这位青灰色长发的美女，而此刻她的眼珠中的紫色变得愈加浓厚。海伯利安脸上那多余的神色都消失，只剩下冷漠和严肃——这是他面对大多数人的时候的表情（也有可能是所有人？）。“安多里琦小姐，不用你操心，对了，近来，你的工作完成得很好。”海伯利安说着这些几乎是公式一般的话。

    安多里琦轻哼一声，把一份报告递到海伯利安面前，“这是飏的战后报告，您看一下。”复月·飏，坠日军团的军团长。整个装甲军团体系中不可缺少的一环。海伯利安看了一眼，“他怎么跑得这么远？都快超过我们所勘探的极限了！”海伯利安略带生气地说，“接下来，他的任何行动都要经过我的同意。就这样。”说完海伯利安将资料放到一旁。

    “这里还有一份，关于北部战区成立的消息，战区首长的人选目前就那一个。”安多里琦又将一份报告递上来，海伯利安这次快速地接过来仔细翻看，“卡津明？他？能行吗？”海伯利安抬头，像是在询问安多里琦。安多里琦眼睛瞪大了一些，那表情像是在说——您是将军您问我？“怎么？你不是我的秘书吗？”海伯利安像是知道安多里琦在想什么一样。

    “我-亲爱-的-将军！我不知道，我不了解，我不清楚卡津明这个人，他可不可以我说不定！”安多里琦用夸张的语调来回答海伯利安。海伯利安看着安多里琦，愣了一秒，然后笑了，随即转头，开心且肯定地说：“要我说，卡津明肯定可以，我相信他！”安多里琦注意到，她的将军的眼神开始涣散，像是想到了什么，思绪被拉向远方。突然，海伯利安像是被什么惊醒了一样，回过神来，“啊！抱歉，那接下来还有什么事情吗？”“没有了。”安多里琦明白，海伯利安有事要自己一个人干，所以她识趣地走出了指挥室，随后关上了门。现在只剩下海伯利安一个人在指挥室里面。

    安多里琦走出门外，永远锐利的紫色眼眸里突然出现了哀伤和惆怅，但她很快调整过来，去处理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指挥室里面，海伯利安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黑色的金边军服，拿起旁边衣架上的大衣穿上，戴上放在桌子上的军帽戴在头上，正了正。在做好一切之后海伯利安转头望向自己座位背后的那幅帝国金色双头鹰的画，停了一下，随后伸出左手按了上去，画上的一切，黑色的主体，金色的双头鹰，都如同一个旋涡一样被吸到一个点内消失不见，只剩下空荡荡的玻璃画框。

    咔咔咔——墙壁突然一分为二，显现出一条通往地下的长长的暗道，不同的是，暗道的墙壁上都刻满了那些铭文，那些怪异的宗教图案，8个太阳盘旋在众人的天空上，长着蛇头的树，没有五官的巨人，加上旁边那些常人无法看懂的文字，这一切显得都是如此地怪诞，海伯利安开始往那个暗道里面走去，当他进去之后，墙壁又合二为一，画框里面的内容又从一个点内如同旋涡一样蔓延开来，组成那副帝国的标志——金色的双头鹰。

    越往下走，壁画的内容越来越丰富，背生光环的人出现，带领众人朝着那些超越人类的想象极限的怪物发起攻击，大部分人化为尸骸，头骨被堆成高高的金字塔，一只恶魔在塔顶张开双翼，像是在欢呼庆祝。再后面，人类中出现了一些穿戴着华丽铠甲的战士，他们带领人类开始披荆斩棘，扫清眼前的所有障碍。

    在后面，人类驱逐了一切怪物，建造了一座高大的平顶金字塔，而前面那第一位背生光环的人站在平顶金字塔的最高处。接受着众人的膜拜。

    这些壁画的篇幅和规模越来越大，连带着的，还有地下暗道的规模。渐渐地，那墙壁上的小型灯的数量越来越多，到最后，海伯利安来到了这个暗道通向的最底层。那是一个宏伟的空间，墙壁上刻满了铭文，没有一个地方留下，而在空间的最中央，是一个大型的计算机矩阵。奇特的是，那个计算机矩阵按照地板上所刻画的铭文方阵摆放，就连计算机机箱，都镶嵌有细小的金色的铭文。

    当海伯利安第一脚踏进这个空间的时候，整个矩阵大厅就开始出现漂浮在空中的符文，海伯利安一步一步地向前，那些符文被他的身体推开，海伯利安试着抓住一个，但抓住之后松开手的时候就它却不见了。

    “来了这么多次，还是这么好奇？像个小孩子一样。”空旷的地下大厅里面突然响起一个机械音。计算机矩阵的上方漂浮起一阵阵的蓝色颗粒，最后组成了一只巨大的，散发的幽幽蓝光的大眼睛。

    “我就是小孩子。”海伯利安回答，此刻那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前面的人，可能没有你这么幼稚，但他们都太没有意思了。很无聊。”眼睛回答海伯利安，然后开始四处漂浮，眼睛发射出一道蓝白色的光束，照到墙壁上铭文，而后者被找到的时候会投射出一道三维投影。突然它又转过来看着海伯利安，“人类都是小孩子，你们，都幼稚。”

    “是是。”海伯利安又抓住一个铭文，“又有哪个人比你老呢。连和你一样的岁数都做不到。”“人类，太脆弱了。”眼睛淡淡的说。“最近是什么情况？”海伯利安不再废话，而是直接进入正题。“你是指，这些，新的混沌浪潮吗？”眼睛回到那个计算机矩阵的上方，往下望着海伯利安，“它们确实更加多，更加地强大，频繁，你的压力骤增了，不是吗？”

    “帝国的统一的战争很顺利，我们的卡津明军团长不知道从哪搞来这么强力的武器，狠狠地惩戒了那些想要分裂的异端。”海伯利安坐在地上，自顾自地说着最近的情况，晦涩难懂的符文在他的周围不断漂浮，“但死的人有点多，和之前分裂的时候一样多。可以避免的死亡发生，加上欧瑞斯联邦的那边的恐怖敌人，让欧瑞斯联邦的人口骤减，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他们那里死了很多人，还有那些虫子！他们像是那些蝗虫一样，或许它们比蝗虫更加让人恐惧，它们制造了大量的死亡！和恐惧！世界有点乱不是吗？自从卡津明当上军团长的时候，一切就都有点乱套了。”海伯利安不断向眼睛诉说着。他像是要把不快吐出来才行。

    “我全部都知道。”眼睛说了这一句简短的话。“那些虫子很烦人，但我建议你们人类，多注意一下，那些雨林里面的机械骷髅，那些被你们称之为死灵的家伙们。”眼睛补充道。“它们？有这么可怕吗？”海伯利安较为疑惑，他很是惊讶眼睛居然会给出这么高的评价。“它们没有完全醒来。它们，会找到我，迟早，也罢，那时候你们和我一起死。”眼睛如此说着，渐渐从空中淡去。

    “我还以为，我才是最后一个幸存者呢。对了，你是第一个，我告诉你我的名字。”眼睛的声音在大厅里面回荡。海伯利安脑袋一痛，有一个名字刻入了他的脑子里，“荷鲁斯。”海伯利安说出这个名字。“是的，某个星球很古老的宗教，里面的的神明，叫荷鲁斯，祂有眼睛，祂的眼睛是全知全能的，更准确地来说，我叫荷鲁斯之眼。”“你也是全知全能？”海伯利安荷鲁斯。“对于你们人类来说，有何不可？”荷鲁斯回答。

    “你就不能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我吗？”海伯利安不知道问了多少次荷鲁斯这个问题，但荷鲁斯都没有回答。有一次，荷鲁斯说了一句话：“当有一个人得知真理想要布道，大多数人都会变得愚蠢。”

    海伯利安走出大厅，从暗道离开，回到了他的指挥室，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他叹了一口气，但又充满笑容，虽然不知道是否发出内心。但他感觉自己恢复了在不朽堡垒里面学习，在皇室面前放荡不羁，目空一切的豪放。但他被委以重任来到帝国南部战区的时候，他的笑容消失了。巨大的压力使得他永远是严肃的，皱着眉头的，他不知道何时才能解脱，只有死人，不，就算是死人，也无法从南部战区里面出去，只要活着，这个位置就只能由你来坐。但最近那一位彷徨之都城中区里面的彷徨之火军团长卡津明让他非常的惊讶和欣喜，他看到这位少年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或许他能走的比自己更远，海伯利安此刻有了些许地安慰，卡津明为了帝国做了很多事，其中统一帝国这一名誉也在他的头上，单单看统一这一件事，海伯利安就很是开心，起码，会有更多资源向着南部战区倾斜。

    会有更多的生命被填进这个无穷尽的深渊，这个可怕的绞肉机里。

    微风吹过小麦，一整个麦田的麦子像是波浪一样上下浮动摇摆，让人看了想要发呆，或者是躺到上面去。卡津明，就坐在一座小木屋庭院前的摇摆椅上，旁边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几块黑麦面包，和一杯冷掉的牛奶。这座小木屋是在麦田边上的一个小山坡上，卡津明可以在这里最大程度地观望一整片麦田。

    在统一战争打完之后，他就专门找了这么一片郊区，谁都没有来，甚至是可以说是他的未婚妻——洛羽舟都没有带来，就他自己一个人。他自己人，在这片自然里面，周围都被封锁了，这里被征用了，是军事用地，是的，卡津明已经开始用自己的特权了。

    卡津明在这里思考着，思考着目前所有的情况，所有的消息他都未曾遗落，而是加以统筹，一遍又一遍地分析。然后，他发现，自己的也不能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很快，他就要离开彷徨之都，前往苏阳都了，这看起来像是一种升迁，事实上，没有在苏阳都站稳脚跟之前自己就相当于降级了，离开了自己的彷徨之都。自己可能会变得力不从心，因为他要前往理论上是异国的土地，那片，曾经是北部帝国的土地。

    所幸的是，在他的“强力要求”下，彷徨之都被划分到北部战区，并且直属于苏阳都的管辖，出于苏阳都的官员要求，必须要成立一个议会，用以限制卡津明的权力，虽然名义上彷徨之都可能会受到议会的影响，但实际上，这个彷徨之都，特别是里面的彷徨之火军团，只会听卡津明的指挥和命令。

    这个时候，马格努斯依然和卡津明通信着，他们互相交换着各自对灵能的研究成果和资料，赤红的马格努斯虽然是后来者，但是确实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对灵能的研究也已经到达一流水平。马格努斯还给卡津明送来了一把剑，准确地来说，是一把剑柄，卡津明还没有理解这把剑柄的用处，事实上，马格努斯也不懂，捣鼓了许久也没有搞出什么结果来，然后干脆送给了卡津明。

    卡津明从口袋里拿起那份联邦的求援书，看了一眼。

    处理完这件事，今天就可以好好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