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泛着冷意
众人穿过无垠的田野,又沿着稻田走了半个小时的路,最后来到了一个叫“扬帆夏令营”的地方。
欧鸿朗和十一班的人是最后到的。
在大门登记进去后,只见其他班的学生都已经排队在领夏令营的统一服装。
赵落矜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占地挺大,最高五楼,主打淡色系调,刷的是白绿色的油漆,让人看了心情很好。
对着大门的两栋楼,左边的叫奋勇楼,右边的叫争先楼。
两栋楼之间从中间三楼起连接了直通的过道,她很喜欢这种架空的感觉,显得简单又不失大方。
既然要在这里待上十五天,她得了空一定要把这里的框架和布局好好研究研究。
赵落矜脑海里已经有了盘算。
“想啥呢,矜矜小宝贝儿。”
宋凝蓁看她的目光痴迷地盯着前方,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的宝藏。
“我在想,这里挺有研究价值的。”赵落矜狡黠一笑,眼里闪着雀跃的光芒,随即话锋一转,“走吧,领衣服去。”
宋凝蓁没多想,和赵落矜肩并肩一起往领衣服处去。
拿到衣服后,宋凝蓁忍不住吐槽:
“果然,没让我失望”
衣服的颜色跟楼层刷的油漆一样,都是白绿色的,好一个相得益彰。
其实也还可以,但宋凝蓁受不了的是,为什么衣服上面还写着“扬帆扬帆,只做最好,不做一般”这些个字样。
看得简直让她脚趾抠地。
赵落矜倒是觉得还行,口号朗朗上口,励志又向上,拿着衣服对着自己比了比,正合适。
宋凝蓁当真是佩服极了她的随遇而安,可作为美术生的自己审美被养叼了,这叫她如何能忍。
“来,蓁爷,深呼吸,总归就十五天,忍忍就过去了。”
赵落矜拍了拍她的肩膀,歪头一笑,开解道:“再说了,衣服不够,颜值来凑,对不对?”
赵落矜非常适时地夸起了自己和宋凝蓁颜值的彩虹屁。
宋凝蓁原本还垮着个小脸,这一番话下来,心情瞬间就由阴转晴了。
赵落矜偷偷窃喜,果然很有效嘛。
难怪老爸总是把老妈哄得心花怒放的。
说话真不愧是一门艺术。
这不就拿捏了,嘿嘿。
下午两点,争先楼二楼某课室。
十一班的一干众人坐在底下。
一个皮肤黝黑,但眼睛炯炯有神,看起来约莫三十五岁的男人站在台上,手里拿着个名单。
他撇了一眼底下,中气十足:
“我姓王,是你们这十五天里的带队老师,你们可以叫我王领队,远存中学初二十一班的是吧,你们班长是谁?”
杨宇松站了起来,微微举了举手:“领队,这里。”
“不错,小伙子看着就靠谱。”
王志泽看向杨宇松,满意地点头。
“以后大小事你就帮衬着我,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带领好整个十一营,现在既然来到了这儿,就改叫营,不叫班了,以后我们就是十一营。”
王志泽话毕。
不知怎的,也不知是有谁带动,原本细细小小地应好声,最后大家竟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是。”
频率一致,语调相同,铿锵有力,大有势如破竹的气势。
整个课室久久回荡着他们的声音。
赵落矜被带动着,忍不住一笑,这就是奇奇怪怪的默契吗?!
王志泽给吓了一大跳,心脏扑通扑通的,他想捂下胸口压压惊来着。
但转念一想,不行。
不能让学生看了笑话。
这样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王志泽故作淡定地冲着底下在空中压了压手,面色沉稳,尽力不让任何人察觉到他跳动不止的眼皮。
“那啥,额,不错不错,以后集合喊话我只听你们的,其他我谁也不听。”
底下的人哄堂大笑。
晚上七点,宋凝蓁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宿舍,把头往床上就是一倒。
嘴里长吁短叹:
“一上来就是练体能,除了没有穿严丝合缝的军装之外,这夏令营也不比军训好哪里去啊,我还以为是过来游山玩水呢。”
赵落矜左手捏着自己的右手腕,右手轻轻握拳转圈,关节的咯咯声清脆作响。
她简单地舒展了一下四肢,最后扭了扭脖子,她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全身畅快极了。
看来平时是懈怠了。
这点训练居然让她略微有些不支。
这样可不行,等回去得好好练练了。
赵落矜微微皱眉。
一旁的宋凝蓁看着一点事都没有的赵落矜,大汗都没出一下。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小仙女果然都是香香的,不出汗的。
她也好想要。
“不行了,矜矜小宝贝儿,我去洗个澡。”
宋凝蓁找好衣服,立马冲进了浴室。
赵落矜扶额,对宋凝蓁的体能感到深深的担忧。
这要是搁她几个师傅那。
不得一招就被打趴在地了。
晚上十点,准时熄灯。
“晚安。”
“好梦。”
“不行了,睡了睡了。”
黑夜中,一双假寐的眼睛慢慢睁开。
听得房间传来沉沉的呼吸声,赵落矜放下心,轻轻地掀开被子,又把枕头塞进隆起的被子里,才算完事。
她放轻脚步,轻轻地拉开关门的栓子,又把门关好,然后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熄灯之后的走廊一片漆黑。
赵落矜夜视很好,对于她来说,就跟在白天一样行走自如。
她下了楼梯来到二楼,走到走廊尽头的窗户,打开窗户,双手一撑,整个人翻身来到了窗户外面。
找到一个支点后,赵落矜足尖轻点,往下一跳,随后在地面稳稳站定。
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又把松散的头发重新扎成了一个丸子头,光洁饱满的额头萦绕着淡淡的月光。
她微微勾唇,像是从月亮出逃的仙子,摄人心魄。
大概是太晚了,外面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除了几盏路灯,只有几只猫躲在角落里,发出长长又听起来凄厉的吟叫。
还是晚上好一点,白天人多眼杂的,也太过吵闹,做事情太不方便了。
现下耳根清净,刚好利于办事。
赵落矜从小包里拿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对着面前的建筑比来比去,像在建直角坐标系。
她歪头咬着笔兀自思量,在本子上写写画画。
天上繁星点点,淡薄的云层被皎洁的月光轻轻点点地晕染开来,倾泻了漫天的温柔。
微风掠过远方的山野,又吹过歇息的人家,然后铺天盖地地奔着月亮卷集而去。
赵落矜左右来回鼓动着小脸,左看看右看看,脑子里架构着这个夏令营拔地而起的过程。
她走走停停,用手描摹着每一处地方的3d建图,并且试图去捕捉某些能够让她眼前一亮的设计。
她时而拧眉,像是在纠结着什么,时而又眼睛放光,仿佛茅塞顿开,找到了想要的答案。
一张白净漂亮的脸蛋,小表情丰富多彩。
“呵,倒是有趣。”
此时,一个身穿黑色上衣的少年背靠在天台的阁楼,将底下赵落矜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他看不清楚她的脸,但他知道她白得发光,尤其是在这漆黑的夜里。
他眼神讳莫如深。
在黑夜中,他的感觉尤为敏锐。
从方才她从二楼跳窗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
看着瘦瘦小小的一个人,翻墙跳窗的动作倒是干脆利落,他眼里流露出些许震惊,但很快又消散。
陆景州收回打量的视线,单手拉开易拉罐往嘴里灌了一口。
他自顾自地喝着,心想不过都是过客罢了,倒也不必太在意。
少年自嘲一笑,仿佛是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的看客,什么都无关紧要,什么都漠不关心,他的灵魂漂泊无依。
或许是他病了,偏生喜欢这样蹉跎。
总归是不想安安静静地死去,只好让自己无止境地堕落消沉下去。
他在等,等死神说不准哪一天就将他带走了,他好看看死神的脸,顺便问问他,灵魂怎样才能灰飞烟灭。
他厌了,或者说是怕了,不想下辈子再来这糟糕的人间了。
仰头闷了一口酒,额前的碎发遮住他的眉眼,他的眼神泛着一丝凉薄,不自觉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整个人毫无违和地融进了漫漫的无边长夜。
他冷得吓人,像是要与黑夜长存。
她花费好大力气才七七八八把夏令营的整体、局部,甚至于道路之间的分布给整理了个大概。
看着本子上满满当当的笔记,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猛然,她敲了敲自己圆圆的脑袋。
哦,她只是作为第一视角去观测,可是如果想要兴建一个工程的话,势必要从上帝视角去整体把握。
因为所有的建筑都是从一张设计图纸开始的。
她不是上帝,也不是设计者,更没有图纸,但是她可以站到这里最高的地方,去还原建筑物最原本的样子啊。
灵感易逝,她赶紧在小本本上记上:上帝视角,整体把握。
又多了一个有用的小技巧,真不错。
“最高的地方”
赵落矜念念有词,这里基本都是五楼,她上哪找更高的。
总不能现场搭一个吧。
她一边走路一边踢起了小石子,随后视线定住。
似是看到了什么,她扬唇一笑。
面前不远处是一处荒废的建筑,九楼。
刚好够,只不过要翻个围墙过去。
对于别人来说也许是难事,但对她来说,不存在的。
她收好笔和小本本,作势就准备开始翻起围墙,好在平时上杆揭瓦的功夫学得精。
赵落矜足尖借力打力,很快上了围墙,站定随即纵身一跃,成功落地。
动作干净,毫不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