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生辰
木景落和延郁在老树下分道扬镳。而后就直接启程去了弥勒寺,丝毫不在意会不会有人趁虚而入把她的木屋洗劫而空。若是真有这种事木景落也只能呵呵一笑,对那人感到同情,也不知是她倒霉还是那个贼更倒霉,她这夭山的木屋绝对是整个天界最穷的一件屋子,没有之一!
木景落此番前去弥勒寺就是为了玉玄,因为明日就是玉玄的十一万岁的生辰。自从三万年前起,玉玄就不再过生辰,其他人甚至都不敢在他面前提生日的事情。可是说归说,现在可是整整十一万岁的生辰怎么还能像往常那般不了了之。
待木景落赶到弥勒寺,还未进去就听见身后传来语气极其欠揍的话,“呀呀呀,这是谁家的小娘子啊,长的可真是水灵呢,只不过这里是寺院,可不是哪家官老爷的府邸,小娘子莫不是走错了路吗?”
木景落转身,动作极其熟稔的捻起了兰花指假装用巾帕擦眼泪,吊着嗓子道,“公子说笑了,小女子就是来这寺院来找一位名叫白烨的负心汉。”
白烨松开了原臻的肩膀,对着木景落的脑袋就是一颗爆栗,要不是深谙自家三师兄的脾性所以提前躲开了,这一颗爆栗挨上去可真够木景落受的。
“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你三师兄都敢调侃了,是不是太久没治你你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了,还负心汉,你见过我这么优秀的负心汉吗?”
木景落对白烨放的一番狠话早就免疫了,随后打了个哈欠,示意他继续吹。
一路上白烨都在喋喋不休,木景落就敷衍的点头,连应都懒得应一声。到了后院,见到弥勒,白烨一骨碌就扑了过去,最后在碰到弥勒的最后一寸刹住脚步,立马换了一种脸色,可怜兮兮地跟弥勒告状,“师父啊,你可不能再这么宠着师妹了,你看看她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兄吗,还有师父您吗?”
弥勒甚至连眼皮都没抬,极其淡定地回答,“她眼里没有我这个师父是因为心里有我,她眼里没你这个师兄是因为你丑看不上你。你懂了吗?”
“……”
白烨冷笑,你这个没有原则的胖老头。
木景落立马接话,“师父,他骂你没有原则,还说你是胖老头。”
白烨脸上的惊诧还没收回去,就受到了来自自家师父的“爱的爆爆”。
一直在一旁目睹全过程的原臻不留余力地践行着什么叫做师兄弟就是用来坑的,“该!”
木景落和原臻击了一掌,而后从咬牙切齿的白烨面前飘飘然路过,往玉玄的禅房走去。
卫扬正好从玉玄的房间里出来,木景落跟卫扬打一个招呼,“大师兄。”
卫扬闻言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揉揉木景落的发顶,“小师妹刚到吗?”
“嗯,门口又碰见三师兄,刚才才掐一顿呢。”提到白烨,木景落脸上就写满了嫌弃。
卫扬不用问就知道是什么场景,“你三师兄就是喜欢逗你。”
“五师兄还是不愿意出来吗?”木景落朝紧闭的房门看一眼,又和往年是一个模样。
卫扬也是叹气,“这都三万年了,还是这副模样。你去劝劝他吧,就你的话他能听进去些。”
“嗯。”木景落点头,现在终于明白玉玄为什么会如此排斥生辰了。在乎的人在这一天没了,任谁都不能接受吧。木景落突然觉得自己又不能理解玉玄了,毕竟自己在凡间时已经绝望过了,对于那人更多的是回忆和怀念,或者说是不解,而玉玄对秦宿却是思念,漫长的,没有尽头的思念。
木景落推开房门,就瞥见正坐在床上用被子裹着自己的玉玄。突然心头一酸,对啊,怎么会理解呢,那无尽的思念和深入骨髓的悔恨,其他人怎么能够理解呢。
听见声响,玉玄抬起头来,见是木景落,紧绷的情绪稍稍放松一点,只是语气中的警惕还没有消失,“你也是来劝我的。”
木景落没有说话,而是脱下鞋子爬上了床,而后把被子从玉玄那里扯过来一点盖在身上,问,“我劝你什么?”
玉玄眼中明显的带着对木景落的怀疑,此刻的玉玄就如同惊弓之鸟,再不是平日里的翩翩公子,对谁都抱有戒备,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把他惊到。
木景落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冰眸和光洁的额头在外面,“我为什么要劝你?师兄,你可知我此番历的是什么劫?”
玉玄木讷地摇摇头。木景落回到天界以后就闭口不提此事,他也就没去追问。
“师兄啊,我此番经历的是一场情劫。我回天界以后就一直在夭山上数着日子,想他会做些什么,可是天界一天凡间一年,纵使我再多的精力也无法在一天之内想完他一年要做的事情。我想去人间,想把他绑回天界来,可是我不敢,我怕我要是这样做了,就真的万劫不复了。我不敢,就只能在夭山上想,我又想不明白。既是情劫,就注定情路坎坷,所以那些恩恩怨怨也怨不得他,不过都是命中注定。只是……师父总说我头发白了也就说明想明白了,可是等我想明白这个了,就又有下一个让我不明白。师父问我,可想忘记,我说不想。我怎么想忘记,我不舍得忘啊,他那时对我那般好,纵然后来都变了,我也不想忘,忘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木景落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到最后就直接没声了。这时已经把整张脸都埋在被子里了。
玉玄没想到木景落历的竟会是情劫,若是普通的劫苦些难些倒也无妨,因为最难便是一情字,玉玄已经深吃这情的苦头了,自然不想让木景落也受这一份煎熬。
玉玄深知安慰无用,只能顺着木景落的银发,一点一点的安抚她。过了一会儿,木景落又从被子里露出眼睛来,盯着玉玄,“师兄,过了明日,我再陪你去寻他一遍可好?天界,妖界,魔界,凡间,冥界,都寻一个遍,若是再找不到就不找了,等他来寻你,他定不舍得你一人独熬完这一生。你说可好?”
玉玄定定地凝着木景落的冰眸,像是做了极大的决定一般,毅然回答,“好。”
“那便说好了,明日你生辰过后,就再去寻他,寻他最后一次。”
“嗯,最后一次。”
木景落的冰眸里流转着细碎的笑意,将被子盖好,
就又沉沉睡去。
玉玄又把被子掖了掖,才走出门。后院内,几位师兄师弟都已经到齐了,下棋的下棋,过招的过招,一片嬉闹。因为玉玄的到来瞬间就安静下来,都紧盯着玉玄看他有什么动作。
玉玄对于这突然安静下来的氛围有些不适,眉头紧锁着,声音不大却足够在场的人都听见了,“明天,只准吃饭,吃完饭都赶紧走。”说完,姿势僵硬极其不自然的离开后院,独留后院一群人还没缓过神来。
白烨和卫扬站在一起,半天没缓过神来,半信半疑地问卫扬,“他这是答应我们给他过生辰了?”
虽然很不可置信,但卫扬还是点点头,“嗯。”
“我滴个乖乖,小师妹这是给小五灌迷魂汤啦,玉玄同意过生辰了,这简直跟魔君上吊自杀一样令人震惊啊!”
不管如何,第二天玉玄还是过了三万年来的第一个生辰。
白烨偷偷问木景落,“小师妹,你究竟是怎么让这个死执拗同意过生辰的,你简直太厉害了吧。”
木景落看着白烨亮闪闪的眼睛,神秘一笑,“想知道?”
“嗯嗯嗯。”
“佛曰:不可说。”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