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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59章(二章合一)(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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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已冷掉的巾帕浸入尚冒着白气的热水当中, 缓缓下沉。

    一个又一个小气泡浮上,邹灵雨垂眸细细观赏。

    就好像那些小泡泡是什么难得美景似的,看得极其认真。

    相比之前的利落, 邹灵雨这次连拧干帕子上的水,动作都慢上许多。

    “答答答”水声渐歇。

    直到一滴水都没法再从掌中温热的巾帕滴下,邹灵雨才终于转过身子。

    她深吸一口气, 像要步上绞刑台那般, 步子既慢且沉。

    可走得再慢,也改变不了终要面对的事实。

    邹灵雨以另只手搭上凌晔裤子, 浸过热水的指还带着湿润的暖意,就这样轻轻擦过凌晔肌上。

    凌晔眸色一深。

    他还以为自己提出的要求邹灵雨会抵死不从,没料到她虽犹犹豫豫的,行动却是干脆。

    而邹灵雨手中攥着巾帕, 知道再不动手的话,等会儿凉了, 她又得再去重新泡过热水一次。

    装在盆里的水放了有些时候,水温也在渐渐变凉, 已经没有最初送来时的热度。

    然邹灵雨还是迟迟没法下手。

    她偷偷瞥了一旁烛火。

    已是深夜,今日遭了一回罪, 回来都晚了, 处理伤势洗浴什么的, 也都只能点灯进行。

    灭了灯的话,就真的黑灯瞎火的, 什么也看不见, 只怕更为不妥。

    但不灭的话……

    邹灵雨转回目光,同一直死死盯着她的凌晔对上眼。

    “……”

    他眸色幽深,面无表情, 邹灵雨被他看得发憷。

    从刚刚开始,凌晔的视线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别的时候也就罢了,可现在要顶着凌晔的目光……

    邹灵雨实在觉得,有点难继续下去。

    她小心翼翼开口,同凌晔商量,“夫君,你……闭上眼可好?”

    灯虽还是亮着,但少了紧迫盯人的某人视线,邹灵雨觉得她应该是会镇定许多。

    凌晔沉默了片刻,才点头同意。

    “……成。”

    才刚夸过邹灵雨没以前那般怕他了,转瞬她又缩了起来?

    不过也是。

    眼下情况,确实跟以往任何一个时候,都没法相提并论就是。

    凌晔闭眼。

    将自身归于黑暗,无法视物以后,其他感知更为明显。

    他能听见因邹灵雨每挪动一下,身上衣料发出的窸窸窣窣声。

    邹灵雨怕羞,脸皮薄。

    哪怕没有被他注视,她一人愣是会被自己羞得抿紧唇,也不知那脑袋里成天想的都是什么。

    她朝自己伸出的手指尖微颤。

    尽管是自己从未做过的事、怕得都羞涩不已,却也会倔强地去完成她所应允过的一切。

    不能睁眼细瞧她此刻的表情,凌晔深表遗憾。

    而邹灵雨终于鼓起勇气动手。

    凌晔腹肌结实,身体的线条锻炼得也好。

    平时穿着衣袍,也能隐约看出他那锻炼有致又恰到好处的武将身形。

    微热的帕子一点一点往下擦去。

    浸过热水后一段时间,明明是温暖舒适也不烫人的帕子,邹灵雨擦着擦着,面上还是觉越来越热。

    她颊面就像白布浸入红色染缸当中,大红的染料一点一点晕染上白布,透成浅浅的红,慢慢散开。

    凌晔只伤了单侧肩膀,另只手完全能活动,擦身的话他自己来其实也成的。

    可即便能自己来,弯下身子时总难免扯到伤处。

    加上凌晔也存了要她长点记性的警告意味在,才会故意催她还剩了下半。

    但……打从邹灵雨让丫鬟端水进房时,她就早已做好决定。

    所以没有凌晔的提醒催促,她也还是会继续下去,没有只替他擦了一半的打算。

    邹灵雨往下瞥了一眼,又飞快转开。

    她不自在,而她也知晓,不是仅有她一人不自在。

    两人靠得近,邹灵雨还听见凌晔呼吸微窒。

    她本就努力维持镇定,发现凌晔反应时,邹灵雨心下一慌,本来只敢轻轻接触的手上忽然使力。

    凌晔闷哼一声。

    他睁眼,直勾勾审视着邹灵雨,眸色深深。

    邹灵雨慌得声音都变了,“不、不是让你闭上眼的吗?”

    情急之下,邹灵雨就要将手拿出,她才动了一下,立刻就被凌晔反手按住。

    沾了水气的帕子贴在掌心,本来都是隔着巾帕,这一压,却好似都能摸出形状。

    邹灵雨屏住呼吸,整个人僵住。

    尤其是右手,她连动弹一下的想法,都未曾有过。

    凌晔凑上来,贴耳对她轻喃:“我只是想告诉你,擦这处的力度还需得放轻,否则只怕得出人命……”

    他这次特别故意,气息都喷洒在邹灵雨耳上,弄得她缩了缩身子,实在痒得不行。

    邹灵雨的手前后动弹不得,她才想缩下指尖,指下便一跳,吓得她这回是连稍动一下都不敢,只盼着早些解了眼下的状态才好。

    竟、竟然还会动的吗?

    邹灵雨无比震惊。

    她甚至还对凌晔说:“弄、弄疼你了吗?”

    天真单纯,只凌晔听了她这番话,却很是无语。

    莫名有种……立场互换的错觉?

    凌晔也不多说什么。

    他仰首,报复性地叼住邹灵雨耳垂,齿间轻辗了辗。

    最后舌尖还滑过她耳垂,往上轻挑了挑后,才看着邹灵雨泛红的双颊,低声问她:“你说呢?”

    邹灵雨紧张地都咬着自己下唇,心下稍缓了缓后,哼哼唧唧地开口:“那、那我轻点儿就是,你……你再闭上眼吧?”

    语气都还带上了点央求的意味。

    凌晔盯着她,知道自己再欺负下去,邹灵雨那双已盈了水雾的眼,怕是真的得掉下眼泪。

    他勉为其难收手,躺了回去,淡淡说道:“那你继续。”

    旋又闭上双眸。

    邹灵雨的手耳,终于重获自由。

    然而她至今手上仍残留微妙的触感,烫手得很。

    替凌晔擦完身后,邹灵雨还在水盆里洗过一次又一次的手。

    洗到手都发红,也还洗不掉那怪异的感触。

    终于躺下歇息时,邹灵雨张开自己的右手掌心在看。

    已灭了火烛,瞧也只瞧出个轮廓,而邹灵雨还是望着自己的手在发呆。

    她心想,跟避火图上画的,好像有点像,又不太像啊……

    虽已尽力避开目光,但都要替人擦拭身子,怎可能半眼都没瞧见?

    邹灵雨手指曲起,悄悄比划了一下。

    突然恍然大悟。

    她明白是哪里不像了。

    图上的看着似乎要小上许多?

    疑惑终于得解,邹灵雨舒完一口气后,自己蓦地僵住。

    脸上褪下的热意再度升腾起,邹灵雨倏地扯了锦被将自己的头给整个蒙住。

    黑暗中她大睁着眼,目光发直。

    她不敢置信,自己刚刚都在想些什么?

    虽早早灭了灯,可邹灵雨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仍被凌晔看在眼里。

    可凌晔没有搭理她。

    只是闭起眸子,去调整自己气息。

    凌晔也不知整的这一出是让邹灵雨长了记性,还是自找麻烦。

    而邹灵雨自从整个人缩在被子后,便没再将头露出过。

    微微传出的呼吸声在不知不觉中已变得绵长。

    凌晔睁眼,往旁瞥了一眼。

    “……”

    沉默。

    看了许久,最终,他还是伸过手,缓缓拉下被褥,把邹灵雨那张小脸给露出来,免得被闷坏。

    他不禁心想,邹灵雨自己把自己头脸盖住,这都快睡着了,还不知要钻出来的?

    凌晔盯着她无害的睡颜,忍下动手想将她捏醒的想法。

    她一闺阁女子,遭遇此事,想来身心早已疲惫得很了,沾枕便睡。

    凌晔不想吵醒她。

    而他自己,久未入眠。

    未动到伤处,伤口也还是隐隐泛疼。

    对他来说这等痛楚几乎可称为家常便饭,还不至于到难以入睡的地步。

    那又为何一直没法安睡?

    凌晔一遍又一遍,在思考这个问题。

    邹灵雨虽是睡下了,只睡得并不安稳。

    她做了一个又一个断断续续的梦。

    梦里,有她在黑得伸手看不见五指的深山当中,独自一人,连马儿也不在身边。

    虫鸣鸟啼,生物会发出的响声半点未闻,听见的只有呼呼吹来的山风,还有被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

    有什么人在追她,可她往后看去,依旧是黑暗,别说人了,半个会动的物体都没瞧见。

    但邹灵雨还是知道,有什么在紧追她不放。

    她不断往前奔,可看不清眼前路。

    跑呀跑呀,周遭景色未变,好似并没有尽头。

    然后,脚下一空。

    邹灵雨整个人往下坠去,身子一颤,忽地张开眼。

    她气息紊乱,睁眼时四周也是一片漆黑,让她半点也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脑子晕晕呼呼的,想到刚刚自己踩空落下,那这是落到实地没有?她有没摔伤?

    知觉一点一滴慢慢回复。

    邹灵雨眨了眨眼,慢慢意识过来,这儿是温泉庄子,不是她掉下的任何一处。

    是现实,并非恶梦。

    她心口起伏,忽觉身旁一动。

    邹灵雨侧头看了过去。

    还未看清,凌晔的声音便已传来。

    “怎么?梦魇了?”

    邹灵雨模模糊糊看见凌晔正侧对着自己,也不知是一直未睡还是被她吵醒。

    她将心中疑问问出:“夫君?你还没睡吗?”

    睡到一半醒来,张口说话时声音都是哑着的,有气无力。

    凌晔没回,只问她:“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顺势伸手点了点她额头,只点一下,凌晔便顿住,“还吓得直冒冷汗?”

    指上滑腻,凌晔顺手用袖子替邹灵雨擦去。

    邹灵雨脑子里乱得跟一团糨糊似的,像娃娃般任由凌晔摆弄。

    听到他问话后,她还一时没想起来,凌晔究竟问的她什么。

    待仔细回想,等到凌晔都替她擦完一头汗,缩回手后,她才勉强想起凌晔适才问的是什么。

    她点了点头,轻声回道:“嗯,梦到在山上被追着呢。”

    提起那个梦,邹灵雨还是心有余悸,心都跳得飞快。

    真实到她都以为是真的要被追上了。

    可实际她连追她的是人还是旁的什么,根本就没看清,也不知这莫名的恐惧感是从何而来。

    掀开锦被的声响稍大,动静直让发愣的邹灵雨回过神来。

    她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只以为凌晔兴许要换个姿势入睡,便没想太多。

    直到自己的这床被褥也被扯住,掀开,丝丝凉意透入,紧接着,另一道身影挤入。

    彼此的呼吸声变得更近,略微动作,都会触碰到另外一人。

    邹灵雨瞌睡虫都快被吓没了,因为她没想过,凌晔竟是翻进了她自己被里,两人现在盖的,还是同床被子!

    “夫君?”

    伤药的味儿与凌晔泡药浴惯常有的药香混在一块,几乎就萦绕在邹灵雨鼻端。

    不必用力呼吸,都能轻易嗅闻。

    凌晔直接把邹灵雨的后脑杓按在自己怀中,本来就浓郁的药材香气更是浓郁。

    他的声音直接在她头顶响起:“睡吧,别胡思乱想,没人能追得上你。”

    本来还想抵抗的邹灵雨听了他这话,紧绷的身子一点点放松,慢慢地,试探性地,将头缓缓靠在他身上。

    凌晔的另一只手也环了上来,大掌搭着她后背,把邹灵雨往自己的方向,按得更近。

    邹灵雨整个人像被紧紧裹住。

    熟悉的气味、习惯了的环境、还有想哄自己入睡,却偏不肯明说的夫君。

    邹灵雨嘴角微扬,轻抿了抿唇,想抿去笑意,可依然带着笑颜,渐渐睡去。

    凌晔下颔抵在邹灵雨发顶,洗浴过后的馨香尚存,清甜腻人,很是好闻。

    睡着后的邹灵雨较放得开,也不知梦到了什么,这回还轻蹭了蹭,跟向人撒娇的小猫似的,只差没喵喵直叫,以头拱人,催促人快些替自己顺毛。

    他俯首,在邹灵雨眉心轻印一吻,也跟着闭眸要睡。

    这一次,邹灵雨没再做起噩梦。

    只是后来的梦境……着实令她难以启齿。

    她梦见凌晔轻吻自己的额后,像那日送大姐姐出嫁,回程时在马车做的那样,把她整张脸吻了个遍。

    还不只如此。

    大抵是觉得眼角和面颊鼻尖什么的吻过多次,凌晔直接转移阵地,向下而去。

    那些平日被衣裙裹住的地方,也逃不过他戏弄般的轻啄。

    就好像避火图册里画的那些,而她与凌晔却成了画中人。

    邹灵雨害臊,轻哼了几声,哼出声后,自己也悠悠转醒。

    此时再睁眼,屋外天光已大亮。

    也正是白日,邹灵雨才能瞧见,近在眼前的凌晔,黑着脸在瞪她,而自己还被他抱在怀中。

    邹灵雨骇了一跳,没想到两人离得这样近,垂首小声问他:“夫君你醒啦?”

    怎么夜半醒来和晨间醒来凌晔都是醒着的?

    莫不是一晚上都没睡吧?

    凌晔沉声问她:“你后来到底又做了什么好梦?哼哼唧唧还爱乱蹭人的?”

    到后半夜,邹灵雨几乎都快整个人巴在他身上,简直让凌晔是大开眼界,也无比后悔到了她被褥里一起睡。

    凌晔不问还好,一问之下,邹灵雨本来因为苏醒都淡化的记忆顷刻回拢。

    就算她没有想起全部,但回忆起梦中的一二事迹,也足以让邹灵雨连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邹灵雨装鹌鹑,垂首不应话。

    可头一低,便瞧见凌晔右肩沁出的血迹都沾到衣衫。

    看那颜色,只怕还干涸有好段时间了。

    她顾不得羞涩,急忙起身吩咐丫鬟端来温水,自己则轻轻将凌晔衣衫翻了下,眉头深锁。

    “伤口不会和衣料纱布什么的黏在一处了吧……”

    若真是如此,届时要换药定会扯到伤处,伤口都还没愈合呢,又得再伤上加伤。

    凌晔扯住邹灵雨衣袖,“你还没回我话。”

    邹灵雨却把他的手拍掉,拧眉说了句:“别闹。”

    趁着丫鬟送水进来,她又要了干净的纱布,在替凌晔换药。

    摘下纱布时,邹灵雨小心翼翼。

    昨日止过血后,袁叔顺带教过邹灵雨,替凌晔重新上药包扎后的手法。

    她太专注,丝毫没注意到凌晔望着被她拍掉的手,呆了一瞬。

    “太好了,衣裳没被黏住!”

    但肩上那被染得斑驳褐色的纱布,才是重点。

    邹灵雨面色凝重,正要伸手去摘,就听凌晔在喊她:“邹灵雨。”

    她看了过去。

    凌晔喊自己名字的时候不多,多半还是喊她“娘子”的时候较多些。

    所以一听自己全名,邹灵雨立即就看了过去,却看到黑了一张脸的凌晔,将手往上抬了抬,“解释解释?”

    忽然想起自己方才对凌晔做过什么的邹灵雨倒吸一口气。

    她只顾着瞧凌晔的伤口状况去了,旁的干扰她理也没理,是不是还把凌晔他手给拍掉了?

    邹灵雨轻咳一声,认真同他解释,“夫君的伤势重要嘛……”

    说了也不知凌晔会不会接受,她抬眼偷觑凌晔脸色。

    会这么担心不光是因为这伤由来,还有沁出血的原因,邹灵雨都觉得,只怕与自己脱不开关系。

    夜里她被恶梦惊醒,凌晔为安抚她,抱着她睡了一夜。

    他抱得紧,伤口在那时就已被压到,而邹灵雨自己被梦吓得惊魂未定,夜里暗成那样,她也压根没注意到这点。

    邹灵雨低头,检查了下自己寝衣,果然也在其上发现点点血色。

    她不禁说了句:“今夜可别再抱着我睡了,仔细伤口又被压得流血。”

    凌晔不直接答应,而是反问:“那你若是又做恶梦呢?”

    邹灵雨给他拆绷带的手一滞,犹豫了下,还是没能想到好法子。

    但对于会害凌晔伤口恶化的事,她还是严正拒绝。

    邹灵雨摇了摇头,“我自个儿喝点安神汤什么的吧?总之,夫君你在伤好之前,可别再随意抱我了,这样伤才能好得快。”

    凌晔轻哼一声,对邹灵雨的这决定很是不以为然,却没驳了她的决定。

    倒是邹灵雨,替凌晔拆纱布时见到果然真沾黏在一处,手上都不禁抖了抖。

    “看,果然黏住了!”

    邹灵雨见凌晔抬手似就想直接将纱布扯下,急忙按住他的手,“别!”

    “让我来,夫君你自己别想图省事就一把摘下!”

    可凌晔扬了扬下颔,让邹灵雨看自己的手,“可你不是怕得瑟瑟发抖?”

    邹灵雨瞧见自己微颤的指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用另一只同样颤抖的手覆上,顾左右而言他:“不管,夫君这回得听我的!”

    她难得态度这般强硬,凌晔多看了她几眼,想了想,点头。

    邹灵雨以为他干脆同意,正高兴着松了口气,要继续为他换药时,凌晔又道:“行,白日听你的,但夜里,得听我的。”

    “……”邹灵雨得庆幸自己的手还未碰上纱布,否则听了这话,也不用她再如何仔细了,一个失手就能扯下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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