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涮锅
坤子不解气，指着耗子骂道：
“你说，咱俩从小光屁股长起来的。因为这张破嘴，你都挨多少回揍了！怎么就他妈不长记性呢？”
学徽虽然刚才护着耗子，这会也是很恼火，递了根烟给耗子，说道：
“耗子，快三十的人了，开玩笑能没分寸吗？你知道那尊菩萨对老塔多重要吗？你呀，好好想想吧！”
老塔捅了我一下，递了个眼色，我过去给耗子点着烟。
“耗子，你是当哥哥的，别老这么玩儿我了！可说是她打你不对，你这也卖我卖得狠了点！得嘞，咱哥俩一会儿喝个交杯，就过去了！”
大壮和大嫂子站在厨房门口，也都劝着说。
耗子也知道自己过火了，但还是嘴硬。
“跟你们家小宋喝交杯去吧！我可不敢再招惹你们公母俩了！还交杯？我呸！她要醋劲一上来，这边再打肿喽，不干！”
大家都哈哈大笑着散去，各忙各的去了。
坤子一拉老塔，低声问道：
“我琢磨着把那条案和这大八仙拼一块儿，邢爷去借锅子去了，两个锅儿，十个人，正好！就是不知道这菩萨和二爷能不能动！”
老塔看了看墙角的小茶几，笑着说：
“有什么不能动的！佛不光是用来拜的，我重佛才供佛，不是为了走形式，天天就指望佛来保佑我！菩萨高高在上，享受着我们的香火，如果连这点方便都不给，那供怹又有什么用呢？我越来越觉着佛法精妙了，佛是为了度人、助人，而不是要人去求他庇护，求他慈悲！做一件事，重要的是内心，而不是表象！”
耗子神神道道的，跟听懂了一样，双手合十，念了一句：
“阿弥陀佛！”
老塔冲耗子一瞪眼，用很重的语气说道：
“滚蛋！一会儿小宋要是不出气，没人能保证你不再挨两下！我和斌子都劝不住！你自个儿就没点儿数儿吗！”
学徽在旁边学着小宋的样子，对着空气挥手去扇，嘴里还配着音：
“啪！啪！我他妈弄死你！”
耗子臊个大红脸，转身去厨房蹭愣子了！
我们几个一边笑着，一边请佛爷搬家，拼桌子，摆凳子。
炭火扇起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大家都很累，但是心情都不错！
可能耗子有点不爽，但也没再出洋相。
小宋和嫂子理完账，就叫着方静一起过来吃涮锅。
坤子一拍大腿：
“坏了！刚才数来数去，忘了方静姑娘了，这十一个人了，还是有点挤！”
老邢拉着他的妻子说：
“没事儿！我和你们嫂子，再加上斌子和账房这姑娘坐在一边，我们都瘦，不挤！而且我们两口子都不喝酒，陪你们聊会儿就走，出来的工夫不短了，我们得早点回去看宝贝孙子去。”
小宋打耗子那两下确实是用了很大的力气，从耗子红肿的脸，从小宋一直发抖的手都能看出来。
从坐下开始，我就一直轻轻地揉搓小宋的手，稍微用一点力，小宋就疼的皱眉。看着她筷子都拿不住，我就一口一口地喂她。
刚才真的惊到我了，一个女人，为了你冲出来，不计后果地挡在你前面，很难得！那不仅需要勇气和担当，那种魄力和感情，太珍贵了，太感人了！同时也让我对小宋的敬佩和尊重又上升了一个高度。
表面上像是玩笑，但我知道耗子并不是纯粹和我闹着玩儿！从认识他的那天起，他都看不起我，因为再怎么装，我都不是“正经北京人”！“河北农民”这个词最早就是他赋予我的！尤其是老塔给我办升学庆功宴的那天，他一脑门子的羡慕嫉妒恨，每个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老塔刚进屋的时候，眼睛里的愤怒和失望我也看得清清楚楚！他嘴上说的是把我当自己的亲兄弟，做得也是无可挑剔。可是内心深处呢，他知道我永远都是他控制不了的，早晚有一天我会离开他，开始自己的生活！而他也就永远失去了这个免费的助手，他对我没有敌意，但多少有一点利用的意思。
小宋冲过去打耗子，让我有几分得意，有几分窃喜！是这个事件中唯一带给我自信，让我的自尊心有地方安放的慰藉！在小宋身上，我看到了希望，嗅到了芬芳，感受到了情义，也体验到了温暖。
如果是现在，我会抱着她，久久不放开！我会亲亲她的脸，告诉她谢谢你冲在我前面，谢谢你让我知道了我在你心里是多重要，谢谢你为我出头，为我担忧！
但小孩儿就是小孩儿，对于还不满二十岁的我，能做的只有握着她的手，喂她吃饭。
老邢端着茶水，第一个提酒：
“咱们第一杯就敬一对新人吧！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最重要的，母子平安，阖家幸福！”
学徽提第二杯：
“有前辈在场，我也撒个野，第二杯咱们就敬摇滚乐吧！愿摇滚不倒，人才辈出！”
看久久没人提，坤子端起酒杯，提了第三个：
“在邢爷面前，我斗胆提个酒，第三杯咱们就敬彼此吧！但愿哥儿几个常相聚，邢爷夫妻长命百岁，要结婚和没结婚的你们两对长相守，学徽哥发大财，大壮成大明星，方静找个好对象，耗子少挨揍！我嘛，平安就行！反正我这个婚媳妇还不着急结，哎！不提了，喝酒！”
三轮过去，大家就互相敬酒，各自吃喝，我眼瞅着小宋，谁也不理，有人叫了就喝口，没人叫的时候就专心喂小宋吃饭。
很快，老邢两口子就告席回家了。然后就是方静要走，我想骑小宋的摩托送她回宿舍，大壮说反正我也吃饱了，又不能陪你们喝酒。我也回去了，顺道把方静送回去，你们喝吧！
十点刚过，坐下来喝酒的就剩我们七个了，也是大家互相最熟悉的七个：老塔两口子、学徽、耗子、坤子、我和小宋。
耗子鬼头鬼脑地说：
“斌子，平时你他妈就酸文假醋的，今儿给你出个题！人家曹植七步成诗，你也来一个，敢不敢？说上来了我喝酒，说不上来你喝酒，怎么样？”
老塔一笑：
“耗子，这酒你准喝上了！斌子，来一个！”
学徽一直都在找不到借口调解刚刚那事，看机会来了，也跟着起哄：
“斌子，堵堵丫的嘴！他要再弄事不用小宋，我给他那半边脸削肿喽！”
我一直盯着小宋，她一直脸上挂着笑，对这事没有任何表示。于是我轻轻地放下小宋的手，站起来说道：
“得！我来个打油诗吧，工整不工整的多包涵，各位别笑话我啊！一二三四五六七……”
刚数了七个数，耗子就开始大声地笑起来：
“这他妈也行啊，数数谁不会呀？我还会插花儿呢，瞅着！”
耗子是很棒的鼓手，他用筷子敲着桌子开始叨叨：
“一二三四五六七，七六五四三二一，小皮球，拿脚踢，李子，栗子，柿子，梨，二三二五六，二三二五七，坤子瞎掰，学徽扯皮，斌子就会吹牛逼……”
我跟着耗子的节奏，趁他没词儿地空插了一句：
“我去你妈了个逼！”
大伙哄堂大笑，又给耗子弄个大红脸，也不拿筷子乱敲了。
我依旧不依不饶，指着耗子说道：
“眼睛看，心里编，嘴里跟着就出来了！看把你能的，你他妈是不是要过饭？数来宝你也行哈！写诗呢！要不你来，我准不打岔，要不我来，你他妈别添乱！”
坤子说：
“耗子你闭嘴吧，没人拿你当哑巴卖了！”
学徽接着说：
“对嘛！他作他的诗，听完你再说什么都行，还没开始呢你就起哄，要不你出去凉快一会儿，等斌子说完了你再回来？”
嫂子用茶杯敲了敲桌子，说道：
“别起哄，让斌子来！”
大家都不说话了，全部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我。我喝了一口水，说道：
“是嘞！各位雅正啊：
一二三四五六七，亲朋相聚团座席。举杯共饮逍遥酒，但愿明日不分离。天涯海角常思念，云南山东京黑冀。经年累月再回首，今夜你我同追忆。”
什么事都一样，有叫好的就有骂街的，大家都鼓掌叫好，有的说不错，有的说不赖，我也是洋洋自得。
耗子偏偏跟吃错了药的一样，不找点事浑身不自在！
“斌子，别牛逼！你那云南山东京黑冀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祖籍！坤哥云南，小宋山东，塔哥塔嫂北京，学徽哥黑龙江，我河北，简称冀！”
“怎么没我？我祖籍河南！”
“总共七个字，不好意思，没给你留位儿！”
“我操！七个人，七个字不正好吗？干嘛把我扔下？！”
“你行你来！我保证给你鼓掌！”
“我不来，不会也没枪毙的过儿！”
“不会你喝酒就完了，废他妈什么话呀你！”
坤子给耗子倒了满满的一杯：
“不行就喝酒吧，认怂挨罚！快喝，喝完再胡吣！”
（注：吣，四声qin，动物呕吐，指责别人胡说八道！）
耗子端起来竟然一口干了！
“我是认罚啊，可不是认怂！”
大家又开始声讨耗子，我趁着这个机会，小声地问小宋：
“大姐，手还疼吗？你看，都这么老半天了，还红呢，摸着都烫得慌！”
“疼！使的劲太大了，差点把我骨头都震碎喽！”
“是啊！你也知道疼啊！耗子那脸也疼！你看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儿！这半天也不敢和你说话，要不咱叫个酒吧！把这篇揭过去得了！”
“不理他！你瞅着吧，快憋不住了，马上就得主动找我！”
说完小宋对着我坏坏地一笑，然后开始恶狠狠地盯着耗子！
连一分钟都没有，耗子就被小宋给盯毛了。
“哎，我说，小宋你不错眼珠儿地盯着我干嘛呀！有话你说，别老直眉瞪眼地瞅着我！”
小宋依旧是一副凶狠的样子。
“耗子，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话？我搭理得着你吗？”
“得！我认栽！我说不过你，也打不过你，敬你一杯酒总行吧！”
小宋没有像耗子一样一口干了，但是这口酒下去，一天的云彩就算是散了！
眼看着就要十一点，老塔招呼大家早点散，这几天好多事要忙，尽量别喝醉。
大家一起动手收拾残局，十一点半就全部收拾利索各自散去，嫂子也回卧室睡觉去了。
小宋点了根烟，和老塔说：
“塔哥，我今儿就不回去了，一会还让斌子睡茶室。我明天带他走，给他安排地方，这几天你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等没事了再给你送回来。”
老塔喝着茶水，点了点头，掏出来二百块钱，递给小宋。
“你多费心吧！这钱你拿着，受累给他捯饬捯饬！不是现在这样不好啊，咱多少再立整点儿不更好吗？”
小宋也没客气，伸手接过来钱。
“交我了！”
老塔也去睡觉了，小宋帮我弄好床铺，拉着我回小屋聊天。我心情不好，坐在床上不动。
“斌子，明天跟我出去一趟。”
“成！”
“早晨别起来给我做饭了，我在外边买点吃，你多睡会儿。”
“好！”
“我先去单位签到，趁人不注意我就跑出来，盯着点传呼，我出来了就呼你。”
“是！”
“起来先把茶室和这屋收拾出来，别犯懒，我的传呼一到就马上出来找我。”
“明白！”
“丢了魂儿啦？这是干嘛呢，又跟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蹦！”
“大姐，你抱抱我！”
小宋看我神情恍惚，满脸愁容，过来骑到我的腿上，搂着脖子，把我抱在怀里。
“大姐，你知道今天耗子为什么那样对我吗？”
“不知道，你说说，怎么回事。”
“那年我决定回去继续上学，和他们有很重要的关系！原来是一直不想走的，尤其是在你出现之后。”
“什么事又让你决定要走的呢？”
“大姐，你听我慢慢说。耗子上大专的时候就有自己的乐队，其中也有坤子，他们在南京混得还不错，毕业之后在南京待了很久，然后一个整编乐队一起来到的北京。耗子仰仗着自己是北京人，给乐队许诺得很好，但是北京这个圈子也不大，他们回来之后甚至都没有在南京混得好，没人给他面子。乐队成员就有意见，都吃不上饭了，还要理想有个屁用！别看耗子整天的装傻充愣，他聪明着呢！他保留乐队编制，让每个人都各自找其他的乐队合作，拓展势力范围，增加曝光率！起码先挣到生活费，别饿死！”
“你们这帮傻玩意儿！都缺心眼儿！先找个工作，一边挣钱一边玩儿乐队不行吗？”
“很多人认为不行！工作就世俗了！摇滚的心就不纯粹了！所以原来有那么多死磕党！”
“神经病！”
“是啊，就是神经病！耗子先投靠的老塔，但是你看看，基本上所有的人都说是当年老塔挖了耗子过去！好像耗子多圣洁，老塔多卑鄙一样！”
“妈的！”
“耗子他们乐队六个人，分散开来加入了将近二十个乐队，这是一个庞大的关系网！每个人都是只要有机会，就去向唱片公司投自己乐队的作品。成功率从很低一下就变得很高！”
“是个好办法，但是不保险！”
“大姐，你圣明！一点都不保险，他们挣到钱了，但是也仅仅是能活着！主唱签了之后就把他妈都甩了，红了一阵儿。后来因为写不出来东西，而且形象一般，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估计合约一到期就要回家种地去了。”
“这不活该吗！”
“是活该！所以呀，耗子又给他们乐队定规矩，任何人不许单飞！不过他的影响力越来越小，坤子现在和单飞没区别了！所以你看现在，耗子有事没事就和坤子找别扭！”
“这跟今天他琢磨你有什么关系？”
“他刚投奔老塔的时候，老塔的第三个乐队刚完蛋，正筹备组新乐队，玩儿新东西。那会儿我跟老塔学的也有点成绩了，正是该进乐队磨炼的时候。也巧了，四川那哥儿俩正好乐队也解散了，我们就组建了《秋天乐队》。我写词，老塔半教学半发挥的和我一起作曲，乐队全员参与编曲。我们一玩儿就是两年半。”
“第一次见你们的时候，还没有坤子，他怎么把你顶下去的？就因为耗子和他一个乐队？”
“也不完全是，那段时间我在学校碰到点事，回不来，回头我给你说那个事的来龙去脉。长话短说吧，耗子带你来的时候，四川那哥俩最看好你，都想追你，后来就是强子不言语了，让弟弟出马！”
“那俩我压根儿就看不上！就会溜须拍马，太假了！整天个就是假迷三道的，装都装不像！”
“是啊！他们假出花儿来了！但是大姐你有没有发现，每次耗子好像无意地拆他们台的时候，也是在悄么动儿地向你买好呢吗？”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儿！”
“何止是有点儿啊！最近咱俩公开关系之后，耗子挂在嘴上的是什么话？”
小宋想了想，学着耗子贼眉鼠眼的样，捏着嗓子学耗子的强调。
“要不哪天咱俩来来！”
“对嘛！大姐，这不是单单地向你挑明，这他妈是当着我的面跟我挑战呢！”
“王八蛋！改天还扇他！”
“知道我这个‘河北农民’的外号儿是怎么来的吗？就是他给我起的，从我们组那个乐队开始，因为老塔对我好，他吃醋！咱俩好上了，他也吃醋，所以这几次见面，他总找邪茬，各种糟践我！”
“这他妈孙子太阴险了！”
“大姐，他还是好的呢！”
“还有人比他更坏？”
“有！”
“老塔？”
“大姐，小点音！一会儿给叫醒了！当然不是老塔！是四川那哥儿俩！”
“嗯？”
“记得我说一天吃一顿饭的事儿吗？”
“因为没钱！”
“不是因为钱，是因为你！”
“我？”
“是啊！夏天他们确实是上班早，晚饭我没得吃，但是基本上每天都能熬一点米粥，就着老塔的臭豆腐吃，不至于粒米不进！自从咱们俩每天晚上在一起写东西，他们就醋得不行了！直到老塔拉你入伙，他们每天晚上都做不错的饭吧？”
“对呀！我也拿了饭钱了！”
“你知不知道你哪天不来，我就哪天挨饿！”
“这俩狗杂碎！还有这缺德心眼儿！”
“最后一个月，我天天窝在旮旯儿里装死，为的是什么呀？就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们追你我不高兴，但那是他们的权利，我不能干涉。但是他们故意饿着我，他们利用自己的权利在刁难我、整我，这很恶劣！很卑鄙！幸好大姐你明辨是非，也是老天有眼，咱俩好上了，让他们羡慕去吧！”
小宋突然正颜厉色地问道：
“斌子！这些事情老塔都清楚吗？”
“半知半解……”
小宋突然往后一推我的肩膀，直勾勾地看了我十几秒，然后吻了上来……
“臭傻逼！”
“大姐，你骂我呢？”
“你，老塔，还有我！”
“别！没你的错。”
“什么没有，你买的米和油我送过去的时候，还给了那俩兔崽子二百块钱！”
“给就给吧！他们不容易！在感情上，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我不恨任何人。”
“我怎么就看上你这么个缺心眼儿了呢？”
“大姐，你原来说我自私，我还有点不服，我是让他们治怕了，不愿意再回来趟这个浑水。现在想起来，确实是我的错，但是不自私的人哪有啊！尤其在感情上，不自私就完了！”
“这几个王八蛋原来这么可恨！”
“不可恨！大姐，人类是最无耻、最卑鄙的动物！想的都是我可以得不到，但是宁可同归于尽，我也不让你得到！我不恨他们，相反的，我感谢他们！没有他们给我上这一课，我可能也和他们一样了！我可以装糊涂，可以装傻，但是我知道自己想要当什么样的人，不能和他们一样。”
小宋捧着我的脸，又一次深情地吻了我。
“斌子，睡觉了，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也从来没想过！”
“大姐，不怨恨老塔啊！他为了维护这个乐队，操碎了心！”
“不说了，你回屋吧！”
“大姐，让我看看你的手。”
小宋的手依旧是红肿的，而且两只手的温度还是不一样。
“大姐，以后不打架了行吗？”
“干吗？还跟你小时候一样，站那让人打呀！”
“挨打我来！你能不打人了吗？”
“不能！”
“是！尽量少打行吗？”
“你回不回？要不你睡这，我去茶室？”
“我走了，大姐你也早点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