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恐吓
王海骑着车转了一圈，把自行车停在了隔壁厂子前面的停车坪里，把带有钢印的一面朝内，尽量不让大家注意到。
王海坐在单车棚下面，装作像是多雨的时候等着人过来送伞一样，同时一双眼睛紧紧盯住了轧钢厂的正门。那围巾，帽子，大衣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他也不觉得冷。
三点差五分的时候，轧钢厂正门过来了一辆自行车，从车上下来的那个穿着军大衣竖起领子，既年轻又潇洒的男子正就是周涛本人。只见他轻快的进入厂子，消失在了大门口。、
当王海正准备跟着进去的时候，王海注意到，厂子大门口又停下了两辆自行车，半旧不新的。从车上下来了一个戴着口罩的男子，假装车链掉了，在修车。他死死盯着周涛的身影，确认他是进去了之后。又骑车从前头一个拐角处右拐了进去。
看此情景，一个念头涌上来王海的脑海，他稍等了一会，骑上了车，绕到轧钢厂的后街去了。
后街上主要是送货出入的通道，一般很少有人在这里经过。只有很多载货的大卡车，和许多穿着工作服的工人们在紧张的搬运着货物。
刚才那两辆自行车，正如王海预料的那样已经停在了后门附近的一个餐饮店门口。
王海骑着车从那个方向路过，若无其事地朝店里看了一眼。
坐在门口的那人被报纸遮住了脸，后面那家伙矮着身子半躺在椅子上的就是李东。他把帽子压的很低，像是想把脸全部埋进去似的。他身边有个帆布包，大概里面藏着些动手的家伙吧。
王海把车停在了隔壁的店门口，然后走了进去买了包烟，靠着电线杆子似乎在等人。
大约五分钟后，隔壁店里出来了两个穿着白色服务员的衣服，手里捧着水杯和水壶的男人。
两人像是不好意思地相视笑了一下，但马上又变得严肃起来，托着放有茶杯和茶叶等东西的盘子。朝轧钢厂后门走去。看样子这就是尤凤霞说过的那两个杀手了。王海想到。
那两个人的脸长得很普通，也许就是这种毫无特点的脸给了他们这种特殊黑色行业的人带来了很多方便。只是那两个人特意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朝不远处的店门口的李东使了个眼色，然后就消失在了门口。
王海竭力想把他们的相貌记在脑子里，但还是慢慢模糊掉了。当然，如果再看到人，王哈应该还是可以把他们认出来。接下来就是希望自己不要被李东注意到，然后就一直等待周涛出来……
就在同时，轧钢厂到会议室里。杨厂长他们去了上级部门开会，所以李主任坐在了主位，他的对面就是周涛，两人的脸上都挂着一丝自信的微笑，同时环顾着四周坐着的其他干部们。
那两个雇佣来的杀手穿着白色服务员的衣服，戴着白色的帽子，很麻利地挨个泡着茶。走到周涛身后的时候，其中一个杀手把那仿佛要置人于死地的目光在周涛后心停留了好几秒钟。
周涛的第六感似乎很敏感，像是意识到了盯在背后的锥子似得目光，身体略微倾斜了一下，不为人察觉地把身子调整到能够很敏捷地行动的姿态。那杀手马上移开了视线，装作整理起袖套起来。
泡好了茶，那两个家伙出去了。周涛并没有碰眼前的茶水，而是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了嘴里，然后轻蔑地说道。
“不管你们怎么狡辩，二十万也太不可理喻了。我还是和之前说的那样，没有五十万，我就……”
“我们也正想说你不像话呢！”
聂主任嗤着鼻子，继续说道。
“本来你自己说好要去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的。一旦拿到如数的金额就不再找我们的麻烦了。但结果又怎么样呢？不过是把你许诺的磁带交给我们，说如果下次再有事发生的话，叫我们把这个磁带作为证据去报警就是的了。这简直就是骗小孩子的把戏！要是这样做，你能吃多少罪，最大伤害的还是我们！”
“行了，行了！别这么激动！”
周涛装作一副很沉着的样子说道。。
“你这小王八蛋！说什么！”
“呵呵，有意思！你们可别怪老子我发脾气了！”
红光满面，神采奕奕的周涛脸上一下子起了明显的变化，眼睛眯起，瞳孔发亮，两端吊起的嘴唇周围的血色消失了。
“你他……”
李主任颇有些狼狈地盯了聂主任一眼。
“好了，好了，谈正事要紧，老聂，收拾下脾气。周涛，你也一样。”
聂主任也察觉到现在不是发飙的时候。
“好吧，我不该说这话……都冷静一下，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吵架的。”
说罢拿起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别啊，有脾气就发出来啊，这样才能知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啊！我这个人一直都是很讲信用的。可别像上次那样你们搞了个很过火的事情出来啊，我也实在无法再遵守诺言了！”
周涛的目光已经很沉稳了。
“说了上次的事情和我们无关！”
“呵呵，真是那样吗？算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总之还是那句话，我会遵守我的诺言，只要你们的五十万一兑现，我就保证不再来打扰你们。只是你们还不相信，所以我才想着给了你们一个解决方法。同时保证你们的利益。如果你们真的不相信我的话，那我就不打算再和你们多说什么了。”
周涛狠狠地说道。
“等等……等等，有话好说，好说！刚才，是我的问题，我道歉！”
聂主任装作很屈辱的低下了头，偷看着周涛的脸色继续说道。
“那么，你在那磁带里面说的话是真的吗？”
“别误会！我并没有让你继续不痛快的意思！”
“……”
“我的意思是，你说的那个磁带，现在有没有带在身上。”
“所以？”
周涛微微蹙起眉头。
“所以，我们的意思是，除开之前的那些资料，你是不是可以把那个磁带在我们把钱给你的同时一起给我们！”
聂主任一直不安地搓着手。
“为什么？”
“很简单，我们也需要有保证，如果你在把前面的那些资料都给我们后，又把后面的磁带不小心给了其他人，让那家伙以此为据再来找我们的茬怎么办呢？”
“是啊，我们不想这件事情无休止的继续纠缠下去！”
李主任发话道。
“那，好吧，我承诺的那个磁带和之前的所有资料，包括照片，底片，录音都会一起交给你们。只是要等我如数拿到那笔我要求的金额之后才可以。”
周涛吐着烟，头也不回地答道。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掐灭的烟头。
“知道，知道，只是我们已经和你说过很多次了，要一下子拿出五十万，实在是太多了，拿不出来啊，所以，二十万吧！”
李主任双手撑在桌子上，面露难色的说道。
“简直是笑话，别以为我没看你们之前的交易记录。像你们，五十万还不容易。随便下个订单，多报点价，送到你们外面的合作公司，然后转一圈回来，钱不就有了，怎么，你们可以为了自己的私利乱做买卖，就不能为了这次的事情，再来一次！”
“你以为这事情就是那么简单？上上下下牵涉到的人和事，还有钱可不是随便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到的！要是我们无缘无故这样干，明天我们就会被抓进去吃花生米！”
“行了，行了，别演戏了！你们之前到底贪了多少钱，都是心里有数，几个人凑一凑不就行了吗。”
周涛重重的掐灭了烟头。
“不和你开玩笑，真的，一下子拿出五十万是真的做不到！好好想想吧，我们最多只能拿出二十万！”
李主任显得无可奈何的样子。他想，如果能继续这样拖到天黑，不让周涛发怒就行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几个老家伙都竭力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孙子的样子和周涛展开拉锯战，窗外的路灯已经逐渐开始闪亮，墙上的挂钟也已经指向了六点。
周涛终于不耐烦的站立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歪着脸冷笑道。
“我知道了，到现在你们还是这个样子。我的忍耐也到了极限了，我现在就回娄家，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七爷，我大不了当个证人，让七爷直接和你们谈。到时候我看你们谁敢和企业讨价还价！”
周涛憋着一口气，低沉地宣布道。
几个老家伙一下子就慌了起来，李主任赶紧从位置上站起来，作揖道。
“且慢！算我们服了，就按照你说的！”
“早这么说不就行了，干嘛要浪费这么久的时间！”
周涛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扫视了周边垂头丧气的轧钢厂干部们。重新坐了下来。
“不过，现在手头上只是准备了二十万现金，剩下的，明天下午再给你，怎么样！”
李主任故意装作一副万分悲痛的表情，说了句根本就是早就商量好了的台词。
“好吧，我今天就这么忍了吧！”
周涛自己解嘲似得说道。
“但是还有件事情得……”
王主任立刻插嘴道。
“又还有什么事情？”
周涛的声音已经和蔼了下来。
“你今天至少把录着我们上次谈判内容的磁带先给我们！”
“磁带？可以，不过等我先看到那些钱……”
“当然，那当然……”
王主任近乎谦恭的说着，然后把视线投向李主任。李主任点了点头。他就向邻座的聂主任打了个招呼。两人一起走了出去，不一会从外面拎着一个重重的大型手提包。手提包一放到桌上。聂主任李吗取出钥匙把它打开，哗啦一下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两百叠十块崭新票子倒在了桌子上。票子像是刚从银行里面取出来的。
周涛的眼睑上微微爬上了血红，夹着香烟的手稍微抖了一下。对于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来说，对于一个五块钱就能满足一个人一个月的口粮的年代来说，眼前这二十万，绝对不是小数目。
“一叠一千，点一下吧！”
李主任察觉到了周涛的颤抖，用带着讥讽的口吻说道。
“钱都是这么新，不会有连号什么的吧……”
周涛用沙哑的声音嘟囔了一句，然后站起身来，把小山似的钞票揽到身前，开始一叠一叠地数了起来。一开始数得不太顺利，等到花了很长时间终于清点完了所有的钱的时候，眼睑上的血红已经消退了，手指也不颤抖了。
“嗯，我写张收据给你们！”
周涛又回到了他那种带着些讽刺的口吻了。
“当然，一定得写一张，不和你开玩笑……不过，周涛同志，在你把这些钱都拿走前，还有东西没有给我们吧。别忘了啊。”
王主任似乎故意挑衅道。
“你说的是磁带啊？只是我现在没带在身上，说老实话，我是早知道你们不会痛痛快快地拿出五十万来的。”
“什么！那在哪里！”
“我只能告诉你和之前的资料一起被我藏起来了！”
周涛又吧手伸进了口袋里，拿出一根烟。
“哼哼，别骗人了！你根本就没有什么磁带吧！如果你上次录了音，这次也应该一样！拿出来看看吧！”
“你以为我在骗你们？”
“哼，总之，你明天得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们！不能再留下一点尾巴！”
李主任狡黠地笑了笑，不说了。
“不信，要不要听听你们今天说的话？！”
周涛得意洋洋地笑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墨绿色的军用小录音机。
众人一下子萎了下去。
周涛打开小录音机的盖子，把磁带拿了出来，递给了聂主任，聂主任二话没说，把磁带放进了办公室里面的录音机。打开了开光。
实际上，每次周涛掏烟的时候，就是在操控者那个小录音机，这是他从那些顽主手里收到的好东西，市面上根本就没得卖。
录音机里传出来他们刚刚谈判的时候说的话语，李主任痛苦的低下了头。
“怎么样！”
聂主任停下了开关。周涛环顾了一下周围的所有人。
“是的，知道了你的能力。”
李主任无可奈何的说道。周涛晃了晃那个墨绿色的小录音机。
“军用的，你们估计也是第一次见，磁带也有限，刚刚那一盒，给你们了！”
周涛把钞票都放入了手提袋里。然后在桌子上的收据上写好了金额和签上了大名。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
“明天什么时候？”
“和今天一样吧！”李主任说道。
然后让王主任从外面拿过来一个很大的黑色包裹。周涛直接把整个手提包塞到了里面。就点了点头，说道。
“那么，明天见了，对了，哪位能帮我找个警察过来么？”
“你说什么！”
“你疯了吧！”
几个人喊叫来起来。
“别紧张！”
周涛笑嘻嘻地说道。
“别担心，我只是想找个警察来带我一起离开，免得上次的事情再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