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案件
林深偷偷瞄了瞄发小手中那装得厚鼓鼓的信封，再瞅瞅自己准备的薄薄的一张纸，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太妙。
“之檐，你这回到底写了啥，咋那么厚实？害得我也得跟着你加量。”林深无奈地叹了口气后，认命地重新趴回桌子上，拿起几张纸没话找话填鸦上去，蹙着眉埋怨道。
以他妈那个性子，要没去顾家还好说，一旦跟顾母凑一块儿了，想都不用想下一封寄过来的家书里铁定至少有两页纸是用来对他阴阳怪气的指责和对顾母明晃晃的羡慕。再加上他爸那个妻管严，轻则隔岸观火重则混合双打，林深顿时头都大了。
半晌以后，顾之檐慢悠悠地用浆糊封好了信封，抬起那双沉静地眸子瞥了林深一眼，用一种极为平常的语气淡淡道“让家里提前筹备下聘事宜，交待多了点。”
林深被自家发小那云淡风轻的态度惊得当场直接一口茶喷了满地。更不用说刚好走到门外的另一个当事人，姜月月，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得个狗吃屎。
“之檐，现在准备是不是有些早了？”林深缓过神后瞄了好几眼发小的脸色，侧过头小心翼翼问道。
“早吗？我倒觉得还有些迟呢？”顾之檐并未说假话。如果可以，当初在火车上时他就该将小姑娘直接拐到手的，哪像如今这般犹犹豫豫，拖拖拉拉，反倒让她生了警惕。
林深：抱拳jpg
姜月月：狗男人！！！
对于姜月月的心意，顾之檐从未打算瞒着发小，愣了一会儿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幽幽道“林深，无论是今生还是来世，顾之檐从来都是为了姜月月而活，娶她是我此生最大的心愿。从动心那一刻开始，除了月月，我就没再考虑过其他人。我愿拼尽全力，予她一世喜乐。可我还是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也会忧虑会不会有比我更优秀的人来跟我抢她。若有一天我能做到，让她坚定不移地选择我，那些就是聘礼，若不然，我也盼着那些身外之物能让她此生衣食无忧。或许你会觉得早，但至少我不是这样考虑的。因为我爱她，所以若有一天我能有幸和月月共结连理，我只希望我的小姑娘唯一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是爱或者不爱，而不是要自己直面婆家的态度，现实的考量……我会为她将前路全部清扫干净，她只用做一个幸福快乐而又随心所欲的顾太太就好。”
是的，他爱姜月月，爱得坦坦荡荡，明明白白，他所有炽热的爱意在他最亲近的人面前丝毫没有隐藏。
如若可以，他恨不得早点能把他的小姑娘娶回家，再在她的名前贯上自己的姓。
顾之檐看了看自家发小那眉头紧蹙，咬着嘴唇不说话的模样，就知道他听进心里去了，到底还是多说了几句“林深，如果你想跟苏同志长远走下去，我建议你提早做打算，如果你连家里都搞不定的话，那你还是别祸害人家女同志了。”
林深也是个陷入爱情漩涡的小伙子，听着发小那段发自肺腑的话既感动又佩服，自然想到了自己和苏恋恋，想了想，终是叹了口气后郑重地在纸上落笔。
发小和姜月月还没处对象呢，就已经开始提前铺路了。苏恋恋如今可是他名正言顺的对象呢，更何况他这辈子除了她以外也没考虑过其他人，别的姑娘有的排面，他的恋恋也得有。
姜月月作为当事人面对那种浓烈的告白，怎么可能一点触动都没有呢？她以为他只是单纯的开玩笑而已，却没想到他的考虑得那么久远了。
只是那番话里隐隐透露出的悲哀，让她心脏不自主闷闷地疼了几下。
她对顾之檐不是没有动心，只是她从小的接受教育告诉她，太过轻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太会珍惜的。再说她和他段位相差太大，一旦她松了口，不用想就知道会被拿捏的死死的。
男子的情谊说爱的时候是真的爱，等到不爱的时候也是真的绝情如刀，太过汹涌的情谊，又会不会只是昙花一现呢？
低头看了看手中自己和江兰的两个信封，总觉得眼下不是个好时机，刚转过身想偷偷摸摸原地返回，左手腕就突如其来地被一双骨节分明的玉手抓住，紧接着整个人被拖向小角落。
顾之檐双眼带笑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温柔问道“都听到了？”
“嗯。”姜月月别开眼，双颊绯红地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什么，瞬间鼓起小脸气嘟嘟地道“你就是一只老狐狸，也就林深那么傻乎乎地才会相信你的话，说的那么好听，谁知道你心里在盘算着些什么？顾之檐，你是一个很优秀的人，起码是我目前遇到的最优秀的那个人，你的未来不可限量。前程才用努力拼搏，爱情只用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就好。所以，你不用那么卑微。”说到最后小姑娘甚至带了些哭腔。
她才不相信，他真能这辈子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其他人，然后再心甘情愿地把那些东西送给她嫁妆，就那占有欲就那城府，就是上演一出横刀夺爱也不是不可能的啊，也就是想在林深面前树立起自己高大的形象而已。
太狗了！！！
哪怕心里再明白再清楚，可她偏偏还是对那套说辞在了意上了心，不想让那么一个天之骄子低到尘埃里。
虽然说不清为什么，但她总感觉一场暴雨过后的顾之檐和从前多少有些不一样了，爱得更加不掩饰分毫，感情更加纯粹热烈。
顾之檐如何不明白姜月月的意思，如果不是已经知晓前尘往事，他大概也不会懂他为何对他的小姑娘那么轻易动了情。既然她想用时间检验他的真心，那他愿意等，愿意来证明。
望着鼻尖有些通红的姜月月，那些梦醒以后被强压下的百般复杂情绪，犹如野兽脱笼，在心头叫嚣咆哮，顾之檐终是没忍住上前一步将小姑娘紧紧地揽在怀里，整个头埋在姜月月的脖颈处，瓮声瓮气道“月月，你永远无法想象顾之檐到底爱了你有多久，也不知道顾之檐到底有多爱你。我不是一时冲动心悦你，而是爱你是我这辈子的必然选择。我知道你心里总有许多不放心，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等，也可以用时间来向你证明的。”
半晌以后，姜月月湿润着眼眶，拍了拍顾之檐的起伏的背部，轻轻地道了一声“好。”
姜月月和她的两个小姐妹刚出知青点没多久，就见着脸色不太好看的村长和大队长带着几个穿制服的警察往村东头走去，路上的村民们见状更是议论纷纷，谁也不清楚到底是谁犯了大事。
三个群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可抑制的兴奋感。
哦豁，有大瓜！！！
下雨过后，泥土湿滑难走，姜月月在差点摔了两次跤以后，终于一路小跑以后到达了任务田。
李大芬独自呲牙咧嘴地坐在小马扎上揉着腰部，见姜月月满脸吃惊，就猜到她在想什么，又是郁闷又是气愤道“路太滑，跟踪人没注意把腰给扭着了，哎哟，我这老腰啊～”
这会儿距离上工时间还早，整块田里就她俩，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姜月月想了想自己好歹也从她那吃了那么多大瓜，从兜里掏出一块大白兔奶糖在李大芬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塞进她手心，假装不在意道“吃块糖缓缓，毕竟上了年纪，下回别那么拼命了。”
李大芬看着那块大白兔奶糖，像是没有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以后，边颤抖着剥糖纸边有些哽咽得感叹道“这是我第一次吃奶糖哩，以前常听别人提起有多好吃，一直不知道啥味，今天倒是拖了你丫头的福。”
姜月月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各人有各人的命运，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就拿她来说，如果不是孟婉陪嫁的家底丰厚再加上姜家两个姐姐对她舍得，自己又何曾好得到哪里去。
不过像李大芬那种天生的乐观派，她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安慰什么，她就能自己把自己给安慰好。
果然。
“这味道果真比红糖的味道还好哩，真好吃。等到了年底，我非得让我家当家的去称点回来。人辛苦了一辈子，临到老了总得对自己舍得点才行。”李大芬边满足地嚼着糖块边感叹道。
没过多大一会儿，王秀琴和杨水花就从远处一路气喘吁吁地小跑过来了。
李大芬一看见两个老姐妹，眼睛“噌”地一下就亮了，兴奋得差点蹦起来，急切地问道“咋样啊？打听清楚没？”
俩老姐妹摆摆手，弯下腰喘了好几口气才缓过来。王秀琴呼吸急促着神秘莫测地道“我们两个亲自出马，哪一回失手过。这回可真是出了大事了，完全是想都不敢想。李家老大刚被警察抓走了。”说完又谨慎地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听说是拐卖娃儿，他这次突然回来说得好听是要带着李老婆子去镇上享福，其实就是为了避风头的，谁知道人家警察到底还是找上了门。”
姜月月脸色一下就变了，昨天李家上知青点就是为了想把张静的孩子要回去，该不会是……那可是他亲侄女儿啊，这不是丧心病狂吗？
杨水花见周围上工的人越来越多，生怕又被小队长逮住了直接工分，索性接过话茬快速道“你们不知道，那警察进村时还是找我问的路，人家点名要找李家老大还不许我声张，我当时就觉得肯定是出大事了，还没来得及套出点什么，就半路碰上了村长和大队长。这么大的秘密，我怎么能不知道呢，就偷偷地躲在草丛里跟了一路。路上那警察直言李家老大不是第一回到处偷孩子了，他们已经掌握了证据，要求村上配合抓人。虽然咱也不太懂法，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他就是不吃花生米估摸着也得蹲笆离子蹲好几年。”
李大芬听完当即呸了一口，咬牙怒道“这个畜牲，谁家娃娃不是人家爹妈的心头肉啊，做这种丧良心的事情，活该遭报应。那李老婆子平时天天在村里吹嘘她大儿子儿媳妇在镇上有工作，多能干多孝顺，现在打脸了吧。”
王秀琴也不知道啥时候从口袋里掏出瓜子嗑了起来，撇撇嘴道“那李老婆子可不止打脸这么简单啊。那会儿李老大可是当众被押走的，那么多人都瞅见了，估摸着再过一会儿整个村儿都要传遍了，那家里有娃儿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他们老李家淹死，得亏张静那丫头提前离婚了，不然这回可是真跟着一起倒霉了。
杨水花肚子里藏着好几个大瓜，此刻也有点一点压制不住那种莫名得兴奋，急匆匆补充道“那李老婆子丢脸丢到家了干脆把门全关了，她以为这能拦住我们？真是笑话。我跟秀琴俩人刚扒上他家墙头，就见着李家大儿媳妇放言要离婚，孩子她带回娘家，从此跟李家一刀两断，互不来往。李中庆和李老婆子当场就急了，堵在大门口不让走。那李家大儿媳妇也是个狠人啊，直接也不掩饰了说那小胖子就不是老李家的种，他们自己要当冤大头替别人养儿子她也没意见，李老婆子没受住打击直接晕了过去。”
李大芬听得直拍大腿，骄傲道“我说啥来着，就说我嘴巴灵不灵？早两年我是不是说那小胖子按面相来看不随老李家，怀疑他不是老李家的种来着？结果你们非不信。”
姜月月：这乌鸦嘴厉害的，好得不灵坏的灵。
王秀琴吐掉瓜子壳以后，看了看老姐妹和姜月月两脸懵逼的模样，撇撇嘴道“看你俩那没出息的样子，更让你们不到的事情还在后头呢！李家老大这个当亲大伯的竟然还撺掇着李老婆子，打算将张静那闺女偷出来转手卖掉。真是想钱想疯了吧，那可真是血脉至亲呢，说祸害就祸害，丝毫不留情面。”
杨水花从老姐妹手里抢过一小把瓜子也跟着嗑了起来，还真是越磕越香，压低声音道“你们知道啥啊，我们家老大好几回在镇上听小道消息说那李老大早把工作给弄丢了。平时又是抽烟又是喝酒，还要吃好的，穿好得，那花销可不就是大吗？听得李老婆子天天在村里吹，我和秀琴走的时候，她还躺在院子里起不来呢，没有一个人管她。”
李大芬乐的直拍的大腿，解气道“让那死婆娘从背后下黑手把我推进沟里，这下遭报应了吧，真是活该。早知道这样，刚刚我就是腰再疼也要亲眼去看看的。”说完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一时露了底，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这嘴平时也没这么顺溜啊，如今也只有死死低着头不敢跟俩老姐妹对视。
王秀琴眯了眯眼，看着老姐妹语气不定喊了一声“大芬～你这咋跟早上说得不太一样啊。”
“就是啊，大芬，你这可不算是为了打探消息受的工伤。”杨水花也冷笑着帮腔道。
李大芬颤抖着心脏，弱弱地抬起那张大盘子脸，心虚的应了一声“哎～”
“把我那两把野菜给我还回来。”
“还有我那俩鸡蛋也还回来。”
李大芬：丢脸jpg
姜月月：还能这么操作？？？？
北川市。
轮休的姜好好刚做完晚饭就见着自家大姐今天又带回一封装得鼓鼓的信件，不觉挑了挑眉，状似不在意地问道“又是齐远寄过来的信？”
“可能吧，还没来得及看呢。”姜华华浑不在意地道。
姜好好将湿毛巾递给她以后，意有所指地道“齐远最近给你写信挺频繁的啊。”
姜华华要是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她这个妹妹话中的意思，过去那几年办公室可就真白混了，想了想解释道“人家打算去陆军学校进修，最近在恶补文化知识，有些问题出来向我请教而已。从那毕业以后那还不是前途无量，我充其量也就是个促进他学习进步的笔友而已。再说月月不还得麻烦他叔叔照顾吗？人家给我写信总不能不回吧。”
姜好好听完以后，推了推黑框眼镜冷冷道“温水煮青蛙，狼子野心。”
她大姐眼见着是没那份心思，那齐远呢？怎么看都觉得有问题。
姜华华被自家妹妹的言论给逗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抿着嘴笑道“那齐远总归也不过见了我几面而已，还都是在生死攸关的时候，想着怎么保命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有精力想着别的事呢？再说上回在医院里，你也不是没见着那些大领导们对他的看重，小护士们一个比一个积极去献殷勤，估摸着多少部队里的姑娘排着号等着他呢，有我什么事？”
姜好好听完不仅没有放下心，反而更加觉得自己的怀疑合理起来，毕竟越是危难时刻越是容易产生被救赎心理。但看着自家大姐那副像是没咋上心的样子，心里也明白眼下不适合再多说，否则真让那头狼进大姐心里去了，淡淡地点了点头“嗯，大姐，还是得操持点距离，万一以后人家有了谈婚论嫁的姑娘，因为这件事误会了怎么办？”
“好。”姜华华思虑了半晌过后，觉得自家妹妹的话很有道理，遂郑重点了点头。
暂时解决要自家大姐的事情，姜好好难免想到姜月月，她那个小妹真的是个见了好看的就容易被迷得走不动道的，越想越不靠谱，得再写封信过去警告一下。
夜里，姜月月完成高一上册的知识学习后，满心疲惫地退出了逃生空间，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突然想起晚饭时李中庆当众跪下求原谅的事情，索性跟憨憨唠起嗑来“憨憨，张静这个副本原定的结局是什么啊？”
憨憨抖了抖它那明显长长的尾巴，舔舔爪爪后奶萌奶萌道“原副本里，张静没有觉醒过来，一直委曲求全带着孩子留在李家。孩子被偷走以后，她精神近乎崩溃。机缘巧合之下偷听得知了那个孩子是被他的亲大伯转手卖掉而且找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时，彻底没了活下去的欲望，但她也不想让那些做恶的人好过。最后她找赵春雨借了两块钱块钱去买了老鼠药和半只野兔肉，在李家全家都在的那天晚上专门做了一锅下了老鼠药的野兔肉，最终无一生还。在她最后留下的遗书里是希望赵春雨看在她们年少时的情谊份上，日后能把她的骨灰带回家，不要再跟李家扯上一点关系。”
姜月月听了以后，有些唏嘘，同时也想起了一个至为关键的问题，“憨憨，你咋知道这么多啊？”
说到这个，憨憨立马骄傲了起来，昂起那颗小狐狸，挺起小身板无比得瑟道“月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虽然我是天数星的逃生空间的初代系统管理员，可是我还有一份工作是在时空管理局的呢！不然我也不能把你弄进这本书里啊！”
姜月月对于憨憨的工作权限并不想了解太多，随口问道“那你有家人吗？”
说起这个，一向温顺的憨憨直接炸毛起来，语气颇为不忿道“我爸就是个不靠谱的，就因为自己管不住嘴吃了人家几十年的烧鸡就把亲儿子，我给卖了。要不是他挖坑，我现在还在时空管理局没事喝喝茶，追追剧呢？哪样现在啊，身上揽了一堆事，想做条咸鱼都不行。他自己倒好，听说人家穿越成功了，又巴巴地跑过去找人家。说的好听是和人家感情深厚，打量着大家都不知道呢，它就是馋人家的烧鸡了。至于我们家其他家庭成员，一个比一个忙，平时也见不着几面，但我爸这回做事确实不厚道。”
姜月月越听越觉得有些诡异，脱口而出道“我咋觉得你爸坑你这事跟我好像有点关系呢？”
憨憨一阵心惊，现在可没到说出来的时候啊，连忙打哈哈道“月月，你想什么呢？我爸就是看着我有那个时空管理员的身份才坑我的，要我帮他完成好朋友心愿而已，你这只是顺带的而已，哎，困了，睡了，睡了。”
姜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