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虐渣
王军说完那番话后，转过身大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如今满心疲惫，一刻都不想在这个家待下去了。
无论王母在那如何撒泼指责，王父如何大骂他是白眼狼不孝子，他都充耳不闻，一次头也没回过。
委曲求全了这么多年，他真的累了。
王军一家四口几乎是连夜搬走，动静大得周围街坊四邻全都知道了。
不得不说邓红十几年的隐忍是无比成功地，不但博得一个贤良的好名声，还将丈夫的心彻底扯到她这一头。
王父王母平日里就喜欢占小便宜，尤其是王母嘴又碎又长，有一分东西都恨不得吹成十分，还撒得一手好泼。
大院里有早看他们不顺眼的站出来故意问两老做了什么昧良心的事情，才惹得一向孝顺的老大两口子做出这等举动。
毕竟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彼此都知根知底的，谁是什么样的人，大家心里都一清二楚。
能逼得两个老实人直接搬家的，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还有那看热闹，幸灾乐祸不怕事大得，当众堵着二人质问，没了孝顺的大儿子，他们接下来指望谁，是不是靠那个上赶着倒贴的王芬？
如果说王军的事情只是一块遮羞布，那重新被提起的王芬完全就是揭下了他们最后的脸皮。
顶着满院儿人的讽刺嘲笑，王父王母铁青着脸，浑身气得直哆嗦，哪里还有什么心情去出门，直接打道回府。
一进家门，还没来得及坐下，姜宝年就凑了上去，见姥姥姥爷两手空空，左看右看确定没找到吃的，有些失望“姥姥，你怎么没给我带早饭回来呢？”
王母本就憋着气，此刻听见自己一向疼爱的外孙子也来埋怨她，怒火一下子就喷发出来了，“吃吃吃，吃什么吃，长那么胖还整天想着吃，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
姜宝年早就被宠坏了，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直接冲进房间，将门狠狠一摔。
“哐～～～”
那声音大得震得人脑门疼。
王父现在也忍不住了，隔着门教训姜宝年，“谁教你的，一生气就摔门，真是个混小子。你把我的门摔坏了，谁来赔，你们姜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王芬刚洗漱完，听见动静连忙出来，就见老两口板着脸坐在堂屋，一言不发。
“爸，妈，出什么事了吗？你们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王父吸了一口自己卷的烟丝，冷声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王芬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低沉，“我暂时不打算回去，想带着宝年在家住一段时间。”
“不行，你今天就带着那个混小子回家。”王父拒绝地斩钉截铁，不留一点余地。
没有听到预料之中的答案，王芬忍不住质问“为什么？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住了？”
为了这个家，这么多年她从姜家搬了多少东西回来。没有她，他们的日子能这么好过？就邓红那抠搜样，他们能有钱吃肉？他们能架地住老大两口子？
“当年是你要死要活非要嫁给姜常生的，我和你妈拦都拦不住。既然嫁人了，就老老实实在自家待着，住在娘家算怎么回事？”
王芬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王父，后者完全无动于衷，转过头哀求地看着王母，委屈巴巴地喊了声“妈～～”
到底是自己十月怀胎，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王母确实忍不住心软了下来，开口求情“她爸，你就让孩子住几天吧？”
“惯惯惯，你就知道惯她，她现在这样，都是你惯出来的。她自己做出来的丑事，让别人上赶着指着我们的鼻子骂，满院的人都在看我们的笑话，她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王母顿时也来了脾气，她本就是个泼辣的，无缘无故又被教训一顿，直接动了手，薅住王父的头发使劲一拽，大吼道“平时什么话都不说，就知道装好人。一出事，就往我身上推，王平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鬼德性，你真以为我宋芳怕你？我女儿带东西回来时，你怎么不赶她走？当爹的能当成这样，你也是有本事啊。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就直说啊，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子心思。”
说着说着两个人撕打起来，屋内一阵噼里啪啦，王芬拉都拉不住。
还没等战火平息下来，王家老两口干仗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占领了新的热度。
不少好事者在屋外吹着口哨叫好“打啊，不打不是人。哈哈哈哈”
“老王头，你可不能输啊，连自己媳妇都管不住，丢脸啊………”
………………………
论身手，若是普通的单挑，那王父肯定没问题。
可关键是王母就不是一般人，打小就是在泥地里跟畜牲抢过食的人，哪怕王父是一个大男人也扛不住王母的成名技“挠头抓脸薅头发”，很快败下阵来。
王父到底退了一步，不过也没完全松口，捂着被抓破皮的脖子，“嘶”了一声，“你要住也可以，不过不能白住，得交伙食费。”
王母还想说什么，直接被王父一眼瞪回去，“你大哥一家搬走跟你有没有关系，你自己心里清楚。他们一走，就我和你妈那点退休金，只够我们两个人的口粮，养不起你们母子两个，再说你和女婿不是还有工资吗？”
王母听到这里，也没了开口的心思，虽然王平安这人小心思很多，但她这会不得不承认这个死老头子说的有道理。
老大一家子走了，钱肯定是不会再上交了。指望邓红那个贱人每个月给他们钱，她才不相信呢，那个女人一贯会装。
王芬很想说，她的工作已经没了，话到嘴边转了圈又咽了下去。看她爸妈这个态度，如果知道了，肯定会直接把她赶回去。
咬了咬牙“好，我交伙食费。”
“家里的活你也得干。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和你妈年纪大了，难不成你还想等着我们伺候你？再说，不是你回来闹那么一通，他们能走？”王父现在看着王芬就烦，要不是碍于王母，他昨晚上就把他们赶出去。
王母自邓红嫁进来就没怎么干过活，养尊处优这么多年，猛地一下子要接手那么多事情，她也干不来啊，“是啊，闺女，我年纪都这么大了，干不动啊。”
王芬嘴角抽了抽，心里暗自诽腹刚刚也不知道谁打架那么猛，嘴上还是乖乖答应了“行，孝顺爸妈是应该的。”
王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你昨天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和女婿吵架了？”
“没有，我就是想着太久没回来看看你们，有点担心。”
“那就好，你听妈的话。孟婉出自大户人家，你只要把姜常生哄住了，那几个毛丫头还不是任你拿捏，翻得起什么花浪，所有的东西迟早不都是你和宝年的。”
王芬苦涩地点了点头。
此刻的王芬还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有多么鸡飞狗跳。
天刚蒙蒙亮，姜华华和姜好好就把姜月月从床上挖了起来。
姜月月迷迷糊糊地穿好衣服，揉了揉下一刻就要闭上的眼睛，打了一个哈欠“起这么早干嘛呀？”
姜好好没忍住戳了戳她的脑袋，“你说你那脑袋能记住什么啊？昨天晚上答应得好好的，今天早起去堵人过户，你转过头就忘得一干二净。”
一提起过户，姜月月脑袋里就闪过无数钱钱砸向她的画面。
立马就精神了，讨好地看了看姜好好，风火轮一般的冲出去洗漱。
“赶紧吃，从这到钢铁厂也得二十多分钟，等姜常生进了车间，再找人就麻烦了。”
自从渣爹后妈走以后，家里的伙食就好的很，不是烙饼就是杂粮饭，麦乳精，饼干更是没断过。
省什么省？与其便宜那些糟心玩意儿，还不如她们姐妹几个吃了。什么好吃做什么，反正等姜月月下乡后，她们也没打算再在这里住了。
一听到姜华华这话，姜月月深知自己的本性连忙拿起一块饼大口大口往里塞。
“你是饿死鬼吗？吃那么急，噎着不难受？也不差你那一点时间，慢慢吃。”
姜月月已经习惯了姜好好的毒舌了，最是嘴硬心软，原来还有些怕，现在就直接是在被揍的边缘不断试探，蹦哒。
咬一口饼，好吃的双眼都要眯成一条线了，小胳膊靠过去蹭了蹭，含糊不清地道“就资……到，耳…机心疼，卧，嘿嘿。”
姜好好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姜月月说了什么话，撇了撇嘴“瞧你那傻乎乎的样子。”
出门前，姜华华和姜月月轮流检查了一遍证件，确实没有什么错漏的东西。
刚准备锁门，姜好好像是想起了什么，进去拿了一把新买的锁，直接把她们的卧房锁了起来。
不怪她做事如此小心，实在是跟王芬打交道多年，她那偷偷摸摸的性子难保中间不会回来偷点什么。
姜月月也不是傻子，这是在防谁，一清二楚，弱弱的举了举手“要不，我就不去了，在家看门。”
“月月，过户需要你本人在场的。”
姜好好看了看表，已经6：30了，直接锁了门，“赶紧走，别磨蹭了，等会大不了先让月月过户，让她早点回来就是。”
姜家没有自行车，姐妹三人是直接连走带跑赶到的。
刚到了，姜月月就找了个石块，瘫坐在那，她觉得她的脚肯定起了水泡，好疼呀。
钢铁厂安防比较严格，门口大爷见三个女娃在大门口徘徊，上前问道“你们来这有什么事吗？钢铁厂可不准外人进去，再说现在还没上班呢？”
姜华华连忙站起来笑了笑，偷偷递给大爷5毛钱，大爷连忙往后躲“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大爷，我爸就是钢铁厂的，早上出门出得急，东西忘带了，这不，我们姐妹一发现，就连忙给送过来了吗？”
老大爷顺着姜华华的目光看去，确实是有袋子，脸色这才好了点“那你们也不能进去啊。”
“我们不进去，就怕等会人太多，我们一时看花了眼，想请大爷帮我们一起看看。”说着又重新把五毛钱塞进大爷手里，“这就当给大爷喝杯糖水了。”
不违背厂里的规定，这点小事也没什么，笑着接了5毛钱，“你爸叫什么名字啊。”
“姜常生。”
“哦哦哦，是他啊，你是他女儿？”
大爷有些吃惊“原来他还有女儿啊，之前看他都是带着一个小男孩的，我倒是第一次看见你们姐妹几个。”
姜华华面露苦涩得笑了笑，大爷也就没再多问，活到他这个年纪哪里不明白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侄子是厂里点名的，等会他进车间前，保证给你们喊出来。”
姜华华这才放下心，与老大爷攀谈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推移，厂门大开，大批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工人往里涌去，一道蓝色的身影与主流人群背道而驰，姜常生听到门外有人找时，第一反应是王芬过来纠缠，但那么多同事在场，他又不好拒绝。
如今见是他的三个女儿，喜悦顿时涌上心头，笑着道“华华，好好，月月，你们怎么过来了。”
姜华华并没有直接看向他，而是转过头对着老大爷真诚地道了声谢，“今日谢谢大爷了。”
“这都是小事，你们有话好好说。”笑呵呵的说完，就走开了。
姜华华这才冷着眼瞥了他一眼，“我们找你没有什么别的事，我妈当年陪嫁的几套房产，今天要去过户，你去请个假，我们今天上午去把事情办完。”
姜常生没想到他的女儿如今对他会是这般态度，眼神里满是悲痛。
姜好好懒得在这里跟他上演父女情深的戏份，直接上前，一脸厌恶道“别装了，人家老大爷都说了第一次知道你还有三个女儿，之前还以为你只有一个儿子呢。”
此话一出，姜常生一时有些尴尬，王芬以前是带着姜宝年来找过他几回，想起往事，不免有些紧张。
姜月月此刻也凑了上来“就是，就是，你别以为你这样子，就能霸占我妈妈的嫁妆。”
“我…，我没有……”姜常生一时有些结巴，甚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这都是他的孩子啊，怎么如今全都对他拔刀相向。
姜华华不想听他的废话，看了看时间，冷漠道“我不管你现在是什么想法，但我妈的东西是肯定要拿回来的，别想拖延时间，15分钟以后，我要是没看见你在这出现，后果自负。”
“我是你们的爸爸啊，你们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姜常生看着那三张跟自己眉眼相似地脸，尤其他的三女儿，跟孟婉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几天他住在宿舍，罕见地梦见了孟婉，梦到了他们当年认识的场景，醒来以后，他觉得他是有点后悔的，甚至想以后好好补偿那三个女儿。
他不太懂，他们是世界上的至亲血脉啊，为什么她们如此咄咄逼人。
姜月月彻底憋不住了，忍不住在心里爆了一句粗口，wc，这tm是渣到天际了吧。
直接推开姜华华和姜好好，蹦起来指着姜常生的鼻子大骂了起来“爸爸，你好意思说你是个爸爸，有你这么当爸爸的吗？帮着后妈欺负自己崽崽的爸爸？别侮辱那个伟岸的称呼好吗？别用那副难过痛心地眼神看着我，多瞅一眼，我都恶心。婚内出轨的不是你？造成一尸两命的不是你？对王芬磋磨孩子不闻不问的不是你？你要是痛快点承认你的罪过，我还能高看你几分，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就是狗都看不起你。你如今敢去见孟婉和姜元元吗？你敢吗？你都不会做噩梦吗？我们已经给你脸面了，要不是那点子血脉，你今天还能站到这里吗？早就去蹲笆篱子了，好吗？”
其实那话有水分，70年代的刑法条例没有后世那么完善，再加上年代久远，姜常生又不是直接凶手，定罪起来很难。
她也是后来才想明白为什么俩姐姐只是握着把柄，没把他的路彻底封死的。
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姜月月这副小身板忍不住喘了喘。
姜华华一把搂住姜月月，没有一点感情地看着对面摇摇欲坠地姜常生“父女情分早在十年前就断了。十二年前，我妈养活我们，十二年后是孟家在养活我们，王芬如何对待我们，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既然当初做了选择，如今就承担起后果。至于我爸……，他早死了，十二年前就死了。”
“你们就这么恨我吗？”姜常生双手掩面蹲在地上，声音颤抖起来，一时间仿佛老了10来岁。
姜好好完全不想跟他纠缠，你跟他谈财产，他跟你谈感情，关键他们之间最没有的就是感情，冷着脸道“别扯有的没的，今天把事情处理完，我们姐妹几个不会再碍你的眼。”
直到这一刻，姜常生才彻底明白，他的女儿们像恨仇人一样恨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他怎么会日子过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最后姜常生还是老老实实去过了户，姐妹三人一人一套，全都是在市中心。
“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偿你们？”姜常生祈求地看着姐妹三人。
姜月月抱着房产证明，眨着大眼睛故作无辜道“你给的钱有我妈给的多吗？你有市区的房子给我吗？你有比这些更值钱的给我吗？”
“我……”姜常生头一次觉得他的人生如此失败，满脸灰然。
姜月月并不打算放过他“你能给我什么？过期又隔应人的父爱吗？我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