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缠绵
她的下巴被轻轻抬起，温热的吻如盛夏午后天清河畔吹过来的第一阵风，它带着雏菊的清香，鸢尾的轻盈还有河水的清冽。
她就瘫倒在天清河畔的草地上，任由阳光倾洒在她的全身，任凭清风吹动她的裙摆，她枕着一池甜梦而眠，在梦中与心上人邂逅相拥，缠绵而吻。
恰到好处的暖，催促着她沉迷，她忍不住想要再近一步，去碰一碰那炽热的内核。舌尖才轻轻滑过，便被他灵巧捕捉，她受了惊吓急急退回，却又被那无理的人缠住，不肯饶她轻松。
甜梦悠悠转醒，是因为她的梦里带着水汽，身体某处正在一点点变得潮湿。她拉过他的披风挡住了自己的脸，热意还未退散，她便小声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秦羿环过她的腰肢，轻声应道：“再等等。”
他得等某处不再那么兴奋之后，才能平静地对上她的双眼。
而整件事情似乎真的在朝着秦羿设想中发展，伊迟昊澜果然另派了人马从密道出城追查兰霜的消息。待到阁楼彻底安静下来之后，秦羿才抱着她从背面下到了一楼。
他掏出腰间匕首，轻松打开了阁楼的后门，在一排巨大的书架面前挪动了花案上的琉璃瓶。
书架背后打开了一扇暗门，秦羿拉着她的手上前，兰霜一看见那一路往下的漆黑阶梯就有些担心。她抬头问秦羿：“真的要走密道吗？”
秦羿笑着摸摸她的脸，“是在担心我吗？”
兰霜点点头。
“没事的。”他道：“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真的吗？”兰霜半信半疑。她见过秦羿当初在山洞的样子，他要走这么长一段路，一定很难熬。
“真的。”他低头看着她被包成粽子的手，问：“还疼吗？”
兰霜摇摇头：“不疼。”她朝他招招手，秦羿疑惑，以为她有什么话要对他说，他便附耳过去。
兰霜缓缓靠近，却在他的侧脸印下了一吻，“平安出去，还有奖励。”
方才阁楼上的亲吻又重回他的脑海，秦羿被她说的心神荡漾，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精巧的鼻尖，“调皮，快走吧。”
两人顺着阶梯往下，秦羿抽出火折子点燃了墙壁上挂着的火把，有了光照，这个漆黑的密道也显得不那么吓人了。
兰霜时刻观察着秦羿的状态，发现他除了掌心出汗较多以外，面色看上去还和往常一样，见他确实没有骗自己，她这才放下了心。
兰霜挠挠他的掌心，小声问：“你独自一人来北齐找我，你营中的事务怎么办？大魏皇帝不会追究你擅离职守吗？”
秦羿偏头看她一眼，笑道：“我根本没想这么多。”
兰霜一听，忙追问：“那你是知道我被伊迟昊苍劫走就立马赶来了吗？”
“是。”秦羿回答地很干脆。
兰霜想起他们在阁楼上的对话，不禁笑道：“怪不得你说不要当将军了，怕是回了大魏连将军府都被人掀了吧！”
“那要怎么办呢？”秦羿的语气有些无奈，又故意问她：“公主肯不肯发发善心收留我？”
“嗯”兰霜故意拖着长长的尾音考虑，而后道：“那便赐你马夫一职，给本公主牵马吧。”
秦羿被她逗笑：“好，给公主做牛做马。”
兰霜的嘴角一直保持着弯弯的弧度，她从来没有感觉自己的内心像现在这样充实过。她的心上像是塞了罐蜜糖，她不再害怕前路的未知，也不害怕命运的主宰，世事的变迁。她知道，只要她牵着他的手，他们的心紧紧靠在一起，他们便能生出无穷的力量去让那些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
两人顺着密道走了很远，越往深处走便越能感受到自地下而起的寒气。秦羿担心她的身体，便蹲下身来要背着她走。
兰霜很想拒绝，毕竟她知道秦羿的状态可能不够稳定，但见他神情坚决，她也只好乖乖听话。
两人从祭台下出来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周围的树林还残存兽血的味道。她一抬头就对上那颗狰狞的熊头，她下意识抱紧了秦羿的脖颈。
可她刚一用力，秦羿便像是耗尽全身力气一般身子猛地一晃，兰霜被吓了一跳，忙问：“牧云你没事吧？”
秦羿没有回答，兰霜赶紧拍拍他的肩膀：“快放我下来。”
秦羿长长喘了一口气，才道：“我没事，咱们继续走吧。”
兰霜不放心，又催促道：“快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秦羿无奈，依言将她小心放下。刚一站稳她便迅速绕到秦羿身前，这一看才是让她提心吊胆。
秦羿光洁的额头上满是冷汗，一双眼睛里爬满了红血丝，不仅呼吸不匀，心跳还极快。她赶紧抬手替他擦擦汗，心疼道：“我明明可以自己走的，你又为何这般勉强自己？是存心想让我担心吗？”
秦羿无奈一笑，伸手捏捏她鼓鼓的腮帮子，劝道：“我缓一缓就好了，若是出来天亮了，咱们可就不好走了。”
他的话刚说完，身子又是猛地一晃，兰霜急忙伸手将他扶住才没让他倒下去。肩上一沉，她那伤口似乎又开始流血，她咬着牙没吭声，反倒是关切道：“牧云，你的脸色太差了，咱们不能冒险行事。”
秦羿强撑着摆摆手：“咱们现在必须得走了，东边的树林里我留了马，找到马咱们一路往东，金威和刘安顺会在半路接应我们。只有出了北齐，我们才能算得上安全。”
兰霜还是很担心，但她知道秦羿说的是对的，伊迟昊苍虽然有些偏执，但他一点都不傻，他随时都有可能反应过来，若是他出动大批人马追踪，他们估计很难走得出北齐。
而他们的动作确实是比伊迟昊苍想象中更为迅速，当他发现兰霜不在的时候，他的第一想法便是伊迟昊澜借由舞娘一事调虎离山。
可等他冷静下来之后，才慢慢觉出了其中的不对劲。舞娘一事是兰霜亲口提起，伊迟昊澜并不能保证他会在什么时候离开宫殿。更何况，他若是想在宫中对兰霜下手，他有很多机会，根本不必特地等到今夜。
所以带走兰霜的，一定另有其人。
伊迟昊苍咬牙强忍着心头的怒气，不管是谁将她带走，他一定要将兰霜找回来。她是他的王妃，哪里都不能去。
两人顺利在林中找到了马，刚上了马背就隐隐听到远处传来群马奔腾的声音。
“伊迟昊苍出动了。”兰霜担忧道：“我们现在上路是不是很容易被发现？”
秦羿也留神听了听动静，当即便道：“我们先往东北方向走。”
兰霜隐隐有些不安，她总觉得现在走出的每一步都很虚浮，她真的很难想象把伊迟昊苍惹急了他会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而她的担忧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他们刚一启程，伊迟昊苍的人马就已兵分两路分别朝西梁和大魏方向追赶。他本人则亲自带着猎犬在城内搜索兰霜的踪迹。
兰霜不知道的是，她昨夜所用的伤药里有一味北齐特产的药材，这种药材有独特的芳香气味，人的鼻子很难分辨，但却逃不过训练有素的猎犬的鼻子。
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伊迟昊苍就已追查到了祭坛周围，虽说此处血腥味重，但猎犬敏锐的嗅觉还是分辨出了那药材的香气。
当猎犬对着祭台下一处松动的石砖狂吠的时候，伊迟昊苍隐隐看到了找到兰霜的希望。他上前将那石砖用力一推，一旁竟打开了一扇十分隐蔽的暗门，看着那幽深的密道，伊迟昊苍什么都明白了。
原来他才是被人耍得团团转的那一个。
从他追查舞娘一事开始，他的每一步都在对方的算计之中，他利用他与伊迟昊澜的矛盾做掩护，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顺利将兰霜带出了王宫。
他阴鸷的眸子里满是嘲讽，可惜，就算对方算无遗策也决计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猎犬已在东边的树林里发现了兰霜残存的气息，他迅速带人策马跟上，他定要将兰霜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而兰霜这边才走了没多久，秦羿就发现她肩上的伤口正在流血，素白的一身春衫生生染成了暗红色。
他立马勒停，不顾她的劝阻将她从马背抱了下来。“伤成这样，为何一声不吭？”
兰霜有些焦急：“我没事的，咱们先离开北齐再说。”
秦羿掰正她的身子，将她的外衫脱了下来，那一大片血红让人心惊，他摆到她的面前，“都这样了，还说没事吗？”
突然变得严肃的秦羿让兰霜有些措手不及，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十分好笑，他们两个人是如此相似，就连逞强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秦羿见她突然笑开，又问她：“你笑什么？”
兰霜摇摇头：“没笑什么，那请秦将军赶紧帮我处理伤口吧。”
兰霜牵着他来到一棵高大的树下，东边升起的太阳正好让粗壮的树干后头露出一大片阴影。清晨的风轻轻吹动树叶沙沙，有纯白的蝴蝶在草地上停驻。
她在树下席地而坐，转过身子面对着树干，而后缓缓褪下身上的内衫，露出光滑的肩膀，和那浸满鲜血的伤口。
秦羿有片刻犹豫，可他知道时间不等人，便迅速从马背上取下了伤药。
他将原本的纱布一一拆除，用干净的布擦去血污，他手上的动作虽然很轻，但见那伤口的嫩肉中间还在缓慢渗着血，他还是忍不住问：“疼吗？”
“不疼。”兰霜咬着牙，身子微微颤抖，任谁看了都知道她疼，可她偏偏不说。
她的伤口在肩胛骨下方，香炉上的尖角顺着她的肩胛骨划开，倒也真的有几分像是被人摘去了翅膀。
见她强忍着痛，秦羿也总算是明白了她在笑什么，她这娇柔的样子，估计也只剩下了嘴硬。他小心翼翼为她上药，又问她：“真的不疼吗？”
药粉落在她的伤口上疼得兰霜小声呜咽，而后细细弱弱发出一声：“疼。”
就算秦羿很小心，第二次上药的时候依然是疼得她一抖，她的双手没能抓住光滑的内衫，她那白嫩细腻的美背就这么展现在了秦羿的眼前。
那根系着抹胸的蓝色丝带松松垮垮，像是风一吹就要散开。她突然伸手抱胸，身前的云朵被她用力一挤，便在身后露出一个圆润的弧度。秦羿一时没能克制住自己的视线，手上的药粉跟着哗啦撒了她一背。
他骤感慌张，又赶紧拿布将她背上的药粉一一擦干净。他的喉结不可控制地上下滑动，浑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向下俯冲，他强行将自己的视线移到了她的伤口之上，尽力去摒除他心里的杂念。
两个人都很默契地保持了沉默，秦羿的动作甚至显得有些慌乱，他迅速处理好伤口，飞快将她的内衫拉上，杜绝自己的视线再一次移到那不该看的地方。
他匆忙站起身来，催促道：“我们快走吧。”
兰霜小心将身上的衣衫系好，再回头时，却见秦羿那张冰山般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些许粉红色的裂缝。
兰霜掩着嘴偷笑，没想到这位大将军远不如她想象中那般镇定，光是看了她裸露的皮肤便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她故意去牵他的手，身体有意无意蹭着他的手臂，这柔软的触感让秦羿浑身的肌肉都开始绷紧，他明显是有些急了，一把扣住她的腰肢，凑近她耳畔低声道：“再蹭你就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