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是你
手机铃声足足响了一分钟，两人也就悄无声息的对视了一分钟。
“你还杵那干什么，怎么滴，让人家把饭喂你嘴里？”
祁望挠挠头，一脸赴死的走了过去。
客厅陷入安静。
“我去找你陆阿姨了，你吃完饭，跟你小婕姐姐该干嘛干嘛去吧。”
“啪嗒”一声，瓷勺落在碗里，祁望被呛的直咳嗽。
白女士严肃的问:“你不会吃饭了？”
祁望:“……”
我看着有那么智障吗？
祁望喝了口水，放下杯子，措不及防和蔡婕撞上视线，慌忙的垂下眼，继续埋头吃饭，那姿势恨不得把脸埋碗里去。
怂什么啊，祁望，亲都亲了，是男人就不要怂！嗯！不能怂！
上！
狼吞虎咽吃完嘴里的，开口，“蔡……”
“小望刚吃啊。”一道女声插进来。
“好了，你们自己玩吧，我跟你陆阿姨做美甲去了，拜拜～”白女士潇洒的拿包，转身就走。
“白阿姨拜拜。”
“陆阿姨……嗝-拜拜，嗝-！”祁望捂着嘴，“嗝-”
白女士摸不着头脑，刚才不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打起嗝来了。
“小望要细嚼慢咽啊，吃太快了对胃不好。”
“……好，嗝！”
“走吧走吧，不管他。”
白女士拉着陆女士笑嘻嘻出了门。
啦啦啦，客厅岁月静好，只有时不时的打嗝声。
真丢脸，丢脸丢到对门了！
祁望在心里默默骂，怎么还不停，再打下去就真的一点脸都没有了，好歹给我留一点啊，心里一阵抓狂。
“喝点水，憋口气试试。”
愣了两秒才反应说话的是谁，“噢。”
炫了一大口水，张嘴，深吸一口气，“哈”的一声鼓起腮帮子。
像个河豚。
嗯……通红的河豚。
就这么憋着，足足憋了三分钟，小伙子，肺活量还可以。
“你想憋死自己？”
“……”
别说我还真想过。
祁望大口大口喘气，脸憋的通红。
“没事了就过来写作业，在你这写还是去我那写？”
在我这写，岂不是要进卧室，然后自然而然的回忆起昨天发生的那些事？
不行！绝对不行！能活一秒是一秒！
“去你那！”
你说就说，那么大声干嘛，人家又不聋。
祁望:……我憋死自己还来得及吗？
蔡婕挑挑眉梢，“行，你等下自己过来，我先回去。”
“哦哦好，我送送你。”
语气非常自然。
祁望:……我觉得憋死自己还来得及。
“随你，就两步的事，你吃好快点过来。”
我能慢点不？
看样子不能，蔡婕走到门口，转身，微微抬头，从祁望的视线刚好能清楚的看到嘴唇上的伤痕。
“我们好好谈谈昨天的事。”
“哄——！”
好像有一道雷从他头顶劈下，死期马上降临。
“我能申请不打脸吗？”卑微祁望在线求饶。
“呵，你昨天咬我的时候怎么不先申请。”蔡婕凉凉的说。
嘴上疼死了，吃饭都不能好好吃了，气人！不给他点教训以后可能更加肆无忌惮，不知道下次还往哪咬呢。
留下风中独自凌乱的祁望，蔡婕心满意足的回了家。
蔡婕等了他差不多半个小时，人才慢悠悠的晃过来。
欠揍。
不是祁望慢，是中途接了个林缙打的电话。
简单而言，是来劝祁望不要伤心，不要难过，下一个会更好，给祁望作开导。
难得祁望没有挂掉他的电话。
“祁哥，咱就是说，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是吧？”
祁望吸了口烟，烟雾慢慢从嘴里飘出，模糊了视线，看不清情绪。
吸烟在高一打了人后碰的，那段时间心里一直过不去，憋着气，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他不经常吸，没有烟瘾，只偶尔心情不好的时候抽一根。无师自通，吸两口就会。
“可我这辈子就栽在她手里了。”
我不甘心，凭什么一个从未谋面的人可以把你轻易的从我身边抢走。
电话那头安静了好久，静到祁望都以为对方是不是挂了。
“我挂了。”
“那就追！”
祁望愣住，垂头笑了笑，张嘴刚要说话，被打断。
“去他丫的qzz，管他什么abcd的，在我心里只有qw！”
林缙开启掏心掏肺。
“我跟你讲祁哥，据我了解，那个qzz从来没有出现过，至少我没见过，但是！我敢打包票，他肯定配不上婕哥。”
别说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
我要是见了，肯定暴揍他一顿，哦不……跟他唠唠，交流交流感情。
当然不配了。
“祁哥，你看，你跟婕哥是从小一起长大，那是啥？那就是青梅竹马！有句话说得好，青梅竹马yyds好的吧！”
林缙讲着讲着激动了，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唾沫星子乱飞，声音高了不止一倍，祁望稍微把手机拿远点，免得耳朵被震聋。
祁望也不打扰他，就默默的听着，从一个诉说者变成了倾听者。
“祁哥，是男人就冲，为爱而冲，不可笑，那是真男人！爷们！”
“……”
就这么絮絮叨叨的聊了半个小时。
这是祁望头一回打那么长时间的电话，虽然内容都差不多，但他确实真真切切的被感动到了。
林缙，好兄弟。
“总之一句话，我们都会支持你的，怎么说，咱班公认的cp不能be啊，你说是不是，祁哥，大胆追吧！”
祁望久久没有出声，垂着头，手上揪着白女士刚买没几天的玫瑰花，要被他薅秃了。
“祁哥？祁哥？这不是显示通话中吗，我手机坏了？喂喂喂……”
“谢谢。”
“啊？害！好兄弟之间说什么谢不谢，你的事那就是我的事！”
“嗯，真的挺感谢的。”
“行，那啥祁哥你忙，我也不打扰你了，下次聊啊！”
“嗯。”
挂了电话，林缙顺了口气，看向一旁正在乐呵呵打游戏的林语瑭，顿时有一种谋杀亲妹的想法涌上心头。
明明是自己要安慰人家，结果电话拨通了，一声不吭，屁颠屁颠滚去打游戏。
“林、语、瑭。”
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林语瑭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了她哥房间，窜进厨房，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恶人先告状，“妈妈，哥哥他又欺负我。”
刚出来没一秒的林缙:“……”
脸呢？
“呵，林语瑭，你就算叫爸爸我也要揍死你，我跟你讲，一大早把我从床上捞起来这件事没完！”
“你敢？”
“呀，爸爸回来啦！”
林语瑭又跑到爸爸身边，接过手里的早餐，对林缙做了个鬼脸。
妈妈从厨房出来，“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太阳都晒屁股了，顶着鸡窝头，你妹妹一大早就起来了，你不丢人啊？我都替你害臊。”
看了眼手机，七点整。
林缙:“……”
“就是就是！”
林缙:“…………”
这个家没有我待的地儿了，骂骂咧咧去洗牙刷脸。
祁望散了身上的烟味，觉得差不多了，拿起要写的卷子直奔对门，然后一鼓作气，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门虚掩着，像是特地为谁留的。
是男人就不要怂，嗯，不怂！
“当门神？”
蔡婕出来倒水，不经意的朝门口瞄了一眼，看见一个人影，只不过这人影看起来有点怂。
屋里有吃人的怪物？
祁望腿一软，差点跪下去。
有亿点点丢人。
“没有，在想有没有东西忘记拿。”
祁望一步三深呼吸的进来了。
“嗯。”
跟在后面进了卧室，很干净清新，米白色的墙壁，一张床占了一半位置，床对面是书桌，书桌旁边有个书架，上面放满了小说，摆着一些人物立牌和小玩意，摆放的整整齐齐，书也包上了自封袋，看得出平时主人的细心照顾。
祁望知道，这是蔡婕喜欢的东西。
蔡婕抬抬下巴，“坐。”
心慌慌的坐下，等待着暴风雨的降临。
“昨个晚上……”
“蔡婕，我喜欢你，喜欢的不要不要的，喜欢到这辈子就赖着你的那种了，所以……”
一口气说完，被所以绊住。
“所以什么？”
祁望抬眸，眼里是满满的委屈，“你能不能不要答应别人的追求。”
你委屈作甚？
合着他还不知道是谁啊，那就逗逗。
“凭什么？”
“就凭……就凭……”
没有个所以然。
“他对我很好很好，好到，”蔡婕顿了顿，“在我心里他就是第一，他笨拙又热烈的喜欢着我，我为什么不能答应他的追求？”
祁望的眸子暗下去，没话可说，耷拉着脑袋。
既然他已经在你心里是第一的位置，我还在渴望什么呢。
是我高估自己了。
良久，抬起头，脸上虽然笑着，但眼神黯淡，“那……那就祝你跟他长长久久哦。”
好像有一口气喘不过来，堵在胸口，好闷。心一抽一抽的疼，想要逃离，想要藏起来。
我太喜欢你了，喜欢到我不甘心放弃，但不得不放弃。
我太喜欢你了，喜欢到我自以为是，但最后却一败涂地。
他慢慢弓下腰，又拼命的想要直起腰，想要表现的无所谓，但他做不到。
自暴自弃，把头埋下去，双手抱着膝盖。
他没有哭，只是想要喘一口气，想要逃避一会儿，然后再变回那个嬉皮笑脸的祁望。
他只是需要一个喘气的过程。
蔡婕叹了口气，“祁望，你是不是傻？”
傻到我就差把名字告诉你了。
“我傻，傻到默默喜欢你好久，还没表白呢，就半路冒出一个程咬金。”
把自己比作程咬金，真有你的。
“你真的傻到没救了。”
难得的没有顶嘴，“随你怎么说吧。”
“抬头，看我。”
祁望没动。
“我数三个数，一、二……”
二刚落下，对面的人抬起头，肌肉记忆。
祁望:“……”
蔡婕嘴角向上扬，看着他，毫不留情，“我本来以为一晚上你会想明白，结果事实告诉我你不仅没有想明白，反而蠢得让我无话可说。”
祁望小声逼逼:“我觉得你在骂我，但我没有证据。”
“呵，我就是在骂你。”
“……”
“你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我管他是谁，跟我有关系吗。”
“傻子，”蔡婕停顿，声音软下来，叫他，“祁之之。”
“干嘛？”祁望抬眸。
祁望怔住。
祁之之，祁望的小名。
蔡婕那天晚上说的是qzz。
qzz。
蔡婕喜欢的是祁之之。
蔡婕喜欢的是祁望。
“傻了？”
“你……”
蔡婕凑近他，揉揉他的脑袋，语气宠溺，“祁望，我那天晚上说的人是你，你知道吗？”
两人近在咫尺，近到祁望在她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呼吸交融。
祁望突然往前，蔡婕瞳孔微微放大，措不及防往后倒，靠在椅背上。
“蔡婕，我好开心啊，你喜欢的人是我。”
语气有点傻。
“嗯。”
祁望一把抱住她，蹭了蹭她的脖子，在她耳边说，“遇见你真的好幸运。”
遇见，真是一个美好的词语。
片刻，蔡婕环住他的腰说，“被你眷顾也好幸运。”
有些人光是遇见，便已经是上上签。
被你眷顾，那是荣幸之至。
“蔡婕，我昨天说的是真的。”
“什么？”
“我会努力，努力站在和你并肩而行的位置。”
“嗯，我知道。”
“就期中考后，我追你，好吗？”
蔡婕把下巴放在他肩上，眼睛弯弯，“好哦。”
收紧环在她腰上的手，像是要把她融入骨髓，贪婪的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像一个不知廉耻的流氓。
“现在算算昨天晚上的账？”
祁之之一点一点变僵硬。
祁望放开她，拉过她的手放在膝盖上，把玩着她的手指，“小婕姐姐……”
“别叫姐姐，没用。”
撇撇嘴，痞里痞气的说，“那姐姐你要不咬回来？”
“……”
“我保证不咬你了。”
“滚蛋。”
“嘿嘿，不过姐姐你的嘴唇真的很软，很好亲。”
蔡婕脸上镇定，但薄薄的血色慢慢爬上耳朵，出卖了她。
“！”
“姐姐耳朵也软，想咬一口。”
祁望捏了捏她的耳朵，蔡婕却惊了一跳。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祁望已经早死一百回了，当然祁望选择视而不见。
“滚滚滚，滚回去。”蔡婕赶人，怕在这么下去，她要忍不住家暴。
祁望点到即止，不闹她了，端端正正的坐直身子，写卷子。
“我不，坐在姐姐旁边，写的快一点。”
“随你。”
蔡婕从书架上拿了本书，把椅子往后拉了拉，刚要坐下。
“姐姐，你离我近一点好不好？”
“……”
不好。
祁望拽拽她的衣角。
认命。
把椅子又搬了回去。
“把嘴闭上，再讲话就给我滚回去。”
祁望心里乐开了花，姐姐真好说话，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是心软的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