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前院雨晴风杏
“自己这是儒道境界突破到九品巅峰了?”
温良有些难以置信地审视自己的上丹田:“可是我只是睡了一觉,啥也没干啊!”
他才刚从床上下来,门外两名侍女听到动静后进来伺候他洗漱更衣。
温良摆摆手让她们离开,自己匆匆洗了把脸,穿好衣服,向浩玄阁走去。
“殿下!”
胖胖和苗苗等在浩玄阁门口,见温良过来连忙行礼。
温良点了点头,问道:“昨夜有发生什么事吗?”
“回殿下,昨夜诸事太平。”
“那奇怪了。”
温良坐在案几前问两人:“太师来了吗?”
“还没有。”
“你们去把慕容詹事叫来。”
“是!”
苗苗行礼后退,不过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抹红影火急火燎地往这边赶来,看清楚对方容貌后后下意识打了个寒颤,但随即露出一副谄媚的笑脸迎上去:“见过慕容詹事,正巧殿下刚刚吩咐小的来请你。”
“嗯!”
慕容云依精致的下颌微微点动,而后跨过门槛。
见到谢苗苗刚出去,慕容云依就走进来,温良有些呆滞了一下:“这么快!”
“云依见过殿下。”
慕容云依微微行礼,而后直入主题:
“今日户部运来一千两白银,说是归入东宫府库。但是由于数额巨大,对方又没有细说来源,所以云依想请殿下定夺。”
“嗯?”
温良听后先是一愣,然后一拍手:“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昨天是纸张入市的日子!
能让儒道种子开裂的只能是和儒道有关联的事情。
也就是说昨天纸张入市之后,世人的反馈很好,而且在某种程度上对儒家学派的发展起了积极的推进作用!
或者说这个作用很大,让那虚无缥缈的儒道再度奖励自己。
毕竟自己的第一道裂缝就是由于造纸术的改良而出现的。
想到这里,温良脑中已经出现了一条清晰的儒道修行推进产业链。
“殿下?”
见温良莫名其妙地发起呆来,慕容云依试探性地呼唤了两声。
“啊?哦……你刚才说有多少钱?”
温良回过神来。
“白银一千两!”
“嘶!”
温良听后也不免吃惊:“这么多?”
“殿下知道这笔钱两的来路?”
“哦!你看这个。”温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坐直身子,将案几上一叠白纸往前推了推。
“这是什么?”
慕容云依虽然见温良之前用过这东西,但也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现在算是她第一次接触纸张。
“这叫纸张,是本王改良出来的书写载体。”
“什么是书写载体?”慕容云依显然不理解温良口中的现代词汇。
“就是能够取代竹简和布帛供人在上面书写的东西。”
温良尽量解释得通俗些。
“殿下的意思是有了这东西,以后写东西就不需要用那种笨重的竹简,和昂贵的布帛,直接在这上面就可以写字了?”
慕容云依很快就理解了纸张的用处,惊异地取出一张薄薄的白纸,将其铺展在案桌上。
案几上是温良本就铺垫着的毛毡。
她纤长的手指拂过纸面,忍不住赞叹道:“白如雪,滑如凝脂。不知道写起来怎么样。”
这时一只笔杆递到她的面前,她抬起头,正好对上温良那灿烂的笑容:“你可以试试!”
“云依谢过殿下。”
慕容云依欠身接过温良递过来的毛笔。
温良揭开青玉方砚的盖子,里面还有昨天用剩下的墨汁还未凝固。
沾墨、落笔。
慕容云依的字不像其他女孩子的那般娟娟秀丽,而是法度严谨的同时又带着丝丝英气。
“好字!”
等慕容云依停笔后,温良绕到其身侧,取过纸张,轻声念道:“犹记日前旧梦,漫树花开浓重。相傍笑盈盈,忽遇霜寒飞冻。惊梦,惊梦,花落无风相送。”
看完后温良看向慕容云依:“好词!”
却见慕容云依贝齿轻轻咬住下丹唇,两靥微红,目光中还带着丝丝羞涩,毕竟任由对方读出自己写的词句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温良细读两遍,问她道:“做噩梦了?”
慕容云依点了点头,目光逐渐空洞,回忆道:“昨夜梦见家父,带着云依去看城南的杏花。家父在世时最爱三月城南的杏花,他说见到杏花就像见到当年的母亲,母亲是在生了我之后害了褥热病走的,父亲一直以此自责没能照顾好母亲,他和舅父家的关系也是从那时候变得紧张的。”
“昨夜,我梦见自己回到了小时候,父亲和哥哥带着我去城南看杏花。杏花是那么好看,红杏白杏相互交杂,一同沉醉在这春风里。”
说到这她语气一顿:
“可没想到,原本春光融融的画面在一瞬间变得天寒地冻,黯淡无光,遍野的杏花顷刻间全都枯萎坠落,父亲和哥哥也一点点离我远去,我想追上去,但被脚下的枝条绊倒,我爬起来想继续追上去,但是晚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被黑暗吞没……”
慕容云依的说话声越来越小,到最后连温良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温良摸了摸下巴,他从慕容云依这些话中捕捉到几条有用的信息:
第一,慕容云依的母亲在她小时候便离世了。
第二,她的父亲和顾鸿渊的关系有些微妙。
第三,她还有一位兄长,目前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温良一时半会是没空研究这些信息了,因为此时比较重要的是怎么安慰慕容云依。
毕竟是自己触及了她的伤心事。
但……他是真的不会哄女人啊!
沉思片刻,他接过慕容云依手中的毛笔,再抽出一张空白的纸张,写道:“好梦由来易醒,噩梦往多孤影。入此帝王阁,愁绪自当消影。快请,快请,前院雨晴风杏。”
温良写得不快,他的字采颜体之雄,王行之逸,看上去飘逸洒脱却内合法度、大气磅礴,可以说是自成一家。
从他落笔开始,慕容云依的眼睛便没有从纸张上移开。
“好梦犹来易醒,噩梦往多孤影。”
说的不正是自己此时的状态吗?
自从家族出事后,自己从未做过一次好梦,往往美好的开头也会变成噩梦结尾。
“入此帝王阁,愁绪自当消影。”
虽然这句词很白话,但其中蕴含的心意却也很是明显。
看到最后“前院雨晴风杏。”一句,慕容云依将目光从纸张上移开,落在还在写落款的温良的侧脸上。
若非对方太过年幼,她甚至都想抱住他痛哭一场。
她写之前那首《如梦令》只是想借此机会将这几日心中郁结的情绪抒发出来,但没有想到温良居然直接顺势写出宽慰自己的回词,直接戳中她心中最柔弱的一面,眼眶中的泪珠无意识地垂落。
温良写完后,放下笔,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没有前世那些大诗人那么好,但马马虎虎还过得去。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那张垂珠带泪的绝美面容。
“怎么哭了!”
见慕容云依流泪,温良一阵头疼,心想:【自己果然不适合安慰人。】
一边想着一边伸手,踮起脚尖,用自己的衣袖替慕容云依拭去脸上的泪珠。
感受到温良的动作,慕容云依忽然破防。
在温良震惊的目光中,她跪于地上,将他揽进怀中,靠在他的肩膀上哭出声来。
“唔……”
温良感觉一阵香风扑面而来,然后眼前一黑,自己的脸陷入两团无比柔软之中,一时间也是手足无措,最后只能用小手轻轻地拍打慕容云依的后背:“好了,好了,别哭了。”
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侍立一旁的胖胖也愣住了,小嘴张得比平日吃饭时还要大,一双眼睛更是瞪到了平生之最。
“这这这……”
这还是那个暴打自己和苗苗的慕容詹事吗?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云依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她颇为羞涩地放开温良,低下头,不敢直视温良:“对不起,是云依没能控制自己的情绪,请殿下责罚!云依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在殿下面前自己就特别容易感动。】
“呼呼……”温良做了两个深呼吸后终于缓过气来:“免了免了,你先告诉我这纸怎么样?”
虽然这么说,他的心中却是闪过一个念头:【就算再有下次又怎么样呢?】
但很快就摇头将这个念头驱散。
而慕容云依听到温良的问题,很是认真地回答:
“自然很好!书写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布帛,甚至更为出色。”
这点倒是没有夸大。
“你说这纸张在民间销售会是什么景象?”
“必定遭到民众哄抢。”
回到主题上,慕容云依的神情变得格外认真。
“那如果本王告诉你朝廷每卖出一张纸张,就要分利一成给东宫呢?”
慕容云依没有回话,而是瞪大好看的眼睛盯着温良,许久才开口道:“殿下的意思是那一千两……”
“没错!昨日这纸张已经正式流入市场,这一千两便是昨日当天的分红。”
听完温良的话,慕容云依捂住自己的樱桃小嘴,有些难以置信。
“以后户部应该不会每天过来送钱,而是定期发放。但东宫的财务应该不会太过紧张。”
“而且这纸张的用途还很广。”
温良说着,走到书架上取出一摞刚刚装订好的空白本,放到案几上:“这是由纸张装订的书本,以后你记账时就可以直接记在这上面了。”
“是!”
这时,谢苗苗从门外进来:“启禀殿下,太师和少师到了。”
“那就先去正德殿吧!云依你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