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顾槐越频繁出入承绫院,少不了与乔妘宓见面的。正如同今日,两人一早便遇上了。
单公公见到乔妘宓出门,赶忙撇下顾槐越上前行礼问候:“姑娘,是老奴疏忽了。我一早便去邀请,顾少爷前来表演节目。
“不知您醒了,尚未派人端膳食侯着。我现在立马吩咐人热上,把早膳送来。”公公左右见不到贴身伺候的人,作势便要亲自去。
“公公客气了,如今夏日,天亮得早,我无心再安寝了。”乔妘宓坐在轮椅上,眉眼如画的清丽动人。
她音调柔软,令人舒适:“公公不必为我忙碌了。曹大娘怜爱我,为我更衣洗漱后,便去蒸制珍珠乳糕了。”
乔妘宓交代后,温声细语的招呼顾槐越:“顾少爷,你若闲来无事,待会可以留下尝一尝,曹大娘的手艺不错哦。”
“自然是荣幸之至,我肯定……”顾槐越“留下”二字尚未道出口,便被单公公用佛尘使劲戳腰间,疼得他,瞬间捂住腰四处乱窜:“爹,娘,单公公欺负我!”
单公公可是时刻牢记,太子殿下的嘱咐,令他看住顾槐越,少去乔妘宓面前溜达。
毕竟以顾槐越每日卖弄,招风影碟的德性,影响了乔妘宓便不妥了。
单公公视若无睹的,扫一眼顾槐越,冷声吩咐:“顾少爷,您的戏台搭在承绫院,远处的厢房。年纪轻轻的,怎么如此健忘。走吧,叨唠姑娘了,你可担待不起。”
继而,他温声解释:“姑娘,之前顾将军便告知主子,顾少爷秉性跳脱,需管教一番才可。”
“于是殿下便主动揽下此活,令他在承绫院修习他欢喜的营生。而且,主子吩咐老奴,定要看住顾少爷,否则拿老奴是问了。”
“如今时辰不早了,老奴先行告退了。”若是被殿下知晓,他吃不了兜着走,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单公公一连串,滴水不漏的话,乔妘宓自然无法辩驳。
她闲暇时,趁宗尧与单公公不在,去瞧了几次。与单公公话里的意思,可完全不同,怎会是在管教,分明是几人在斗法。
但是乔妘宓不便多嘴,否则以宗尧阴晴不定的性子,他回府后若是知晓了,免不了一番折腾的。
乔妘宓略带歉意的看一眼顾槐越,便要转身回屋了。
顾槐越可不乐意了,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抱住长廊上的红柱,一屁股在坐地上。
他欲哭无泪的吵闹:“冤有头,债有主!谁造的孽,谁负责!光会折腾我,有意思吗?”
顾槐越一个大男人,面容本便憨厚可掬,如今在承绫院哭诉嚷嚷的,活似一个大龄“稚童”。
甚至是平日善解人意的乔妘宓,亦是被顾槐越“活泼”的行为,震惊到了。
她杏眼微睁,长睫轻轻扇动复杂的看向他一眼后,默默的撇开头了。
顾槐越见到,乔妘宓露出不忍直视的神色。他的心态哟,瞬间崩了。
顾槐越怒瞪一眼单公公后,可怜巴巴的嚎啕:“他怎么可以,如此小心眼,往死里整我。亏我比他年长,若是按照辈分,他得唤我一声……。”
“唤你什么?”
顾槐越听到身后传出,男人漫不经心,森然的声音。他顿时萎缩了,怔仲在红柱前。
宗尧缓步走上长廊的台阶,屈身,蹲在缩成一团的顾槐越面前,轻声再问:“顾槐越,你方才嚷嚷不停的,令我唤你什么?”
顾槐越怎么敢回答半句,他在其他人面前熊,但是决然不敢,在男人面前造次啊。
宗尧个心狠手辣的,若是得罪他,改日他非不念旧情,弄死他不可。
顾槐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抬起头。他便见男人身着深墨锦缎绣金衣袍,心慵意懒的抚摸宽敞的大袖,仿佛他骨瘦的手,下一刻便拔剑杀了他。
而乔妘宓见顾槐越被吓的,鬓角冒出冷汗,艰难的吞咽口水时,不禁软声开口劝:“他兴许是累糊涂了,何必为难他。今日便当休假吧,明日再来让他承绫院。”
顾槐越一听眼里瞬间一亮,附和的连连颔首:“明日再来,明日再来。你便饶我一次,令我休息一日,去走街串巷吧。”
“听闻城里新开一家怡春楼,姑娘的腰瘦的,人软的,表……大人,您可以与我一块去?”
顾槐越个浪荡子,他一番吊儿郎当的话,顿时令乔妘宓的脸色黑了。
宗尧见到乔妘宓怄气的模样,不由笑出了声,
他起身走到她的跟前,俯下身,牵住她的手:“你瞧,方才你为顾槐越道尽好话,斥责我为难他。如今他直接当你的面,倒打一耙,哄骗你的夫君去烟柳之地。”
“莫怄气了。他是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日后见到他,离他远点儿,令单公公收拾他便是。”
宗尧可见不得乔妘宓,为其他男人求情。借着顾槐越方才的话,便把他奚落个遍。
然而,乔妘宓不理会宗尧,她正因为顾槐越的话心梗。她柳眉不悦紧蹙,薄薄的粉唇微微嘟起,面带斥责的看向他。
宗尧可以在乔妘宓面前,讽刺顾槐越一文不值,当然心情愉悦了。
但是小心眼的太子殿下,可不希望,乔妘宓的注意力,全在其他男人身上,他低沉,冷声开口:“滚吧。”
单公公见顾槐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似个木头杵在原地一动不动,赶紧趁着宗尧尚未发火前,提醒:“请吧,顾少爷,今日随你去哪儿晃荡。”
“诶,诶!我谢谢大人!”
顾槐越识相的立即起身,连滚带爬的快速起身离开。当他快走出,承绫院的大门时,耳力过人的他,仍然听到身后的两人在缱绻低语。
顾槐越意味不明的笑了,看来太子是向乔妘宓隐瞒了身份的,便不知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男人挑一挑眉,一改方才的深沉,恢复了在承绫院里风流轻浮的模样,随即大步走人了。
夏日炎热,但承绫院栽植了大批的奇花异树,风光旖旎。
如今早晨旭日不燥,清凉的风徐徐从林木、花草而来,爽人心扉。
而此时单公公正推轮椅,跟在两人的身后。
宗尧抱着乔妘宓,步伐稳健的缓步走在朱红的长廊里。
微风拂过两人的衣袍裳裙,衣袂蹁跹,缠绵不相离。
男人眼里噙着笑意,挨在怀里的人耳畔边,低语轻笑:“姑娘,瞧你闷闷不乐的,莫不是仍然惦记方才的话,在拈酸吃醋不成?”
男人满是戏谑的话,令乔妘宓娇嗔的睨一眼:“自作多情的坏毛病,何时才能改一改。”
“哦?”宗尧听乔妘宓嘴硬,忍不住故作会错意的逗弄她:“既然是我误会了,今日我闲来无事了,待会便令顾槐越,带我去怡春楼,喝花酒。”
乔妘宓不禁逗,瞬间被宗尧的话,搞的破防了:“你敢去,便莫要回家了,我怕染上了花柳病。”
宗尧被乔妘宓娇里娇气的模样,逗笑了。
原本似只绵软猫崽的姑娘,此时气狠的捶打他的胸口,毫无威胁可言的娇蛮警告。
太子殿下禁不住用力抱紧乔妘宓,埋在她胸脯憋笑:“乔妘宓,你怎的如此可爱,讨我欢喜。”
“哼,我才不稀罕你的喜欢,不值钱。”乔妘宓挪开某人毛绒绒的脑袋,倔强的撇开头,不承认。
然而乔妘宓佳颜玉貌的脸颊,渐渐染上了胭脂红霞的羞涩,出卖了她。
太子殿下见此,眼里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哟,夫人,小的不值钱?你瞧,自个身上的金银细软,哪儿家的夫人可以与你相比的。”
乔妘宓被男人附小做低的诱哄,似个谄媚公公的模样,逗笑了。
她杏眼弯弯含笑,娇软甜腻逞强道:“贫嘴。你惯是会油嘴滑舌的,快与客栈里招待客人的小二一般了。”
“啧,乔妘宓。我哄你开心,你却埋汰我,看我怎么收拾你。”太子殿下不磨蹭了,快步把人抱回屋里去。
然而太子殿下却见,单公公不如往常懂事的关门离开。反而随后站在屋里,他赶忙催促:“你先出去。”
“咳,咳。主子,姑娘尚未用早膳……”您悠着点。单公公躬身眯眼笑,一本正经的告知宗尧。当然,最后一句话,他可不敢吐露出来,触了太子的霉头。
男人纤长的凤眼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沉下来,掐着乔妘宓的脸蛋,恶里恶气的:“啧,乔妘宓,你可真是出息了。一大早的早膳不用,去看顾槐越耍戏法。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偷溜去瞧了几次,怎的看上人家了?”
“你莫诽谤我,我与顾槐越拢共谈不到几句话。更何况,有什么人可以与你相比,丰神俊逸,出色能干的。”乔妘宓知晓宗尧在关心她,亦是不恼怒,反而有心思夸他几句。
果然如她所料,男人一听此话,摆在脸上的凶狠,快挂不住了。
但他仍旧保持最后一丝理智,表现出不为所动的德性,教训:“乔妘宓,怎的,想以此浑水摸鱼?令我饶了你?”
“才不是,我在思索你干的坏事。”乔妘宓如今是瞅准了,宗尧对她的纵容。
自从前几日因为,宗尧态度轻视的话,乔妘宓痛哭一场后,男人似乎改了性子一般,待她更是的呵护备至了。
乔妘宓当然不以此为荣了,只是对于之前的揣测,她反而越发的相信。
并非是她魔怔了,而是在她身边的人,是有事儿欺瞒着她的。
甚至是今日的顾槐越,她隐隐约约觉得,他似乎是认识她的……
宗尧听到小娇人的夸赞,当然慰贴。自个劳心劳费娇养出来的姑娘,终于知道他的好。
不过,见她低头沉思的,狐疑问:“你在想什么,我的坏事?”
“宗尧,你怎知我去瞧顾槐越的?”乔妘宓如今是长心眼了,若想令男人妥协,不察觉到她的真实意图,便要在他开心时,似若无意的装糊涂。
乔妘宓趁着宗尧怔愣片刻,不知如何回答时,她娇糯软绵的关心:“你莫不是招惹了,什么了不得的仇家,担心他报复,所以在承绫院秘密安排了侍卫?”
“你莫以为我不知道,妄想继续诓骗我。我日日被拘在四方院里,四周的风吹草动,阴测测的氛围,我会不知道?”
宗尧瞧见乔妘宓得意洋洋的分析,无奈笑着附和:“是,你聪明。如今我身份特殊,储君下落不明。我担心坏人会伤害你,所以派人在承绫院里保护你了。”
“若你不喜欢,我便命他们退下。”
一旁的单公公听到宗尧的话,沉着的心惊了惊,太子殿下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否则怎会……
姑娘近日急于求成复健双腿,不听劝日日训练,反而伤到了。
殿下虽然不明说,甚至命郎中小心的照看,但是单公公自幼便伺候他,自然知晓他的心思。
太子殿下是乐见其成的,姑娘腿伤了,是她自个的事儿,他是出人出力了,闹不了他。如今门出不了,日日待在屋里,可与他无关。
正当单公公不解,宗尧此出是什么意思时。
乔妘宓尽力掩饰心里的欢喜,微微扬起头与他相视,忐忑的追问:“你此话可当真?”
“自然当真”宗尧方要脱口而出君无戏言,幸亏及时止住了。
此时陷入温柔乡的太子殿下,可曾记得以前嘲讽,为美人而放弃江山的历代帝王。
而乔妘宓不知,她此刻的一个不欢喜,便令男人撤下暗卫的举动,为她日后的逃跑,提供了极大的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