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真相
闻言,少年轻轻点头,平静答道:
“确实如你所说,并非林啸天亲自来找我,而是他的手下太刀护卫,我成日在外混迹,曾在皓月楼结交了此人,于半月前,他找上我,与我商议,让我将府牌交于他,他说主上设局要办大事,需要借我苏氏府牌一用,当时我并不知晓他有何居心,只当其是好友便答应了,而后世子遇刺当天,林啸天由于计划失策大发雷霆,痛打手下。
也正是那日,我与他寻了一处酒坊,醉意上头,他才说出主上是行刺世子失手了,需要我指认府牌是郡公府王煜找我借去的,将罪名丢在郡公府头上,其主上会呈奏折让圣上撤了公爵,到时候郡公府轻则流放,重则主谋斩首,届时,只有王小姐高攀我一说。
行刺之事已经发生,我无法改变,便决定冒险尝试,毕竟那林啸天身为临安王府之人,更是当朝二品武将都统,想来能够给郡公府定罪,于是,我答应了。”
话音落下,现场稍有哗然。
“这林都统,难怪圣上赐其府邸他拒绝了,言称住王府即可,也好照顾侄儿女,原来是想其子顶替世子之位啊。”
老管家震惊,长叹一声,要论见多识广,比起家主他都多仁不让,林都统本来可以脱离王府,自成一脉,然他却拒绝圣上的恩惠,现在看来,并非是他不喜公民利禄,只是想要自己的长子继任世子之位啊。
苏辰点头,也是难以置信,十五年前边荒之战,林啸天跟随临安王立下大功,圣上故才借此名义封其武将都统,不曾想他竟试图杀害亲侄。
旋即他想到了自己的侄子,亲弟与弟媳战死边荒,而苏府却并没有善待其后人……
他目光阴冷的看向二房,而后又愧疚的转向苏白亦。
后者此时眼神有些深邃,似是在思考什么。
苏元泽似是知晓堂兄的疑虑,淡淡开口:
“我有与太刀护卫对话的录音。”
说着就掏出了手机,递给堂兄。
苏白亦一喜,赶忙接过,点开播放键,只听一道浑厚的声音传来:
“今天喝的尽兴!那该死的老东西,他找的人行刺世子失手了,却找我们发泄怒火,若非他给我服了毒丹,需定期跟他索取解药,老子真想给他这些年干的破事捅出去!”
……
“原谅我告诉了他你曾爱慕郡公府小姐,现在他要求你指认郡公嫡长子王煜……”
“唉,如今只能委屈你了,到了廷尉府千万要沉住气,不能表现得太过反常,放心,郡公府一定会倒下,那老东西为人狠辣,身为王府之人,又是武将都统,凭借行刺世子之罪,扳倒一个郡公府绰绰有余,届时你定然能与那王小姐双宿双飞。”
……
苏白亦嘴角的笑容毫不掩饰,缓缓点头,很明显这段录音是中途录上的,应是当时苏元泽察觉到不对劲给自己留下的后路。
旋即他也对那林啸天的心计深感佩服,行刺世子成功了,通过少许手段,其子便能顺理成章接任世子之位,若是失败了也能将罪名甩到其余人头上,还未开始实施行刺计划就已经铺好了后路。
接着,苏白亦追问道:
“你与他在何处碰面?”
“借府牌之时是在太原街巷道,监控视野盲区,第二次是在太平街绝味烧烤摊,监控录像应该能够捕捉到。”
苏元泽回应的很快。
“好,随我走一趟临安王府。”
刻不容缓,苏白亦当即起身扶起堂弟。
众族人瞬间一慌,欲言又止。
美少妇睁大美眸,盯着苏白亦咬牙切齿道:
“你不是让我们自行责罚吗?”
苏辰心中堵塞,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苏白亦冷哼一声,看着美少妇淡淡道:
“犯错就该受到惩罚,按理说,此等大罪苏氏满门抄斩都不为过!我答应向世子求情保你们周全,你还想如何!”
美妇低下头去,哽咽片刻,说不出话来,踉跄起身抱住儿子,抽泣道:
“乖儿子……你怎么那么傻……”
给他们告别的时间,苏白亦并未打断,只是暗暗叹了口气。
俄顷,美妇依依不舍的放开儿子,默默离开了大堂。
苏白亦带着堂弟离开苏氏府邸,身旁跟着廷尉府执法队。
“今日你们什么都不曾看见,不曾听见。”
苏白亦不回头,声音有些低沉,对着身后几位黑甲卫兵说道。
“是!”
“如若不然,再给你们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苏氏门口,无人出来送客,在两人离开时,大堂内升起一股浑然天成的伤感,众人低首沉默。
鹅黄色的路灯掺杂着月光照耀在街道上,樟树旁拴着的白马影子被无限拉长,身形有些孤单,时而蹬着后蹄,时而打着响鼻。
两人同乘玉龙,扬长而去。
……
临安王府,侧殿内。
一男一女一老者并坐。
男女自然便是郡主与世子。
老者两鬓斑白,其余都是青丝,被玉簪束着,若非细看,其脸上少有的皱纹根本不像年过半百之人,一袭紫衣长袍更是将其显得年轻几分。
“验尸结果怎么样?是被杀害无疑吧。”
老者对身侧的白虎袍男子淡淡问道。
世子林墨点头,出声恭敬解释:
“御医亲验,确实是被杀害的,早已神魂俱灭,是他知晓你在刺客身上藏了印记,所以直接出手将其斩杀?”
老者轻哼,目光有些冷冽:
“本座追了数千里远,那人一直在用缩地成寸的秘法跟我绕圈,最后应是到了某处据点,寻到了帮手,那人得知无法抹除他的印记,便将其亲手斩杀,而后扔在山沟中。”
闻言,林墨皱眉,再次道:
“当时您没来得及拘魂拷问吗?”
老者摇摇头,叹了口气道:
“唉,那人手段极其狠辣,动手时将死者元神魂魄都碾碎了。”
林墨心情有些烦躁,如此一来,大司马此次追寻是没有收获了,那下一步当如何是好?老狐狸不露马脚,他便没有证据将其拿下。、
毕竟后者身份不一般,是亲王弟弟,又是当朝都统,想要凭借自己的猜测就将其拿下,实属天翻夜谈。
青衣少女已经换了装扮,如今穿着一袭黑裙,精致无双的容颜挂着淡淡红妆,那纤细柳眉微微蹙起,显现出一种异样的美。
“明日我让衙门去帝京寻人对质,找出其家眷,兴许他们知晓一些内情。”
听得妹妹的话,林墨点头,算是默许了,接着对大司马道:
“其余人呢?”
紫衣老者抿了一口茶水,缓缓道:
“五人从不同方位逃走,本座凭借气机追上距离最近的一人,不曾想那混账竟数十次施展秘法,在他身上耗费太多时间,其余人早就不知所踪了。”
大司马表情很是不快,并非是没追上几位后辈令他感觉羞耻,而是那幕后之人竟舍得花这么大的手笔给他们留后路。
不过他也知道,这不是那老狐狸仁慈,是他看得很远,担心出现变故将自己牵连进去,所以才阔绰出手给了几十道秘法。
由于缩地成寸这种秘法行动轨迹太过特殊,与闪现瞬移一般无二,饶是他至化之上的实力都无法捕捉到准确位置。
林墨身为大庆鼎鼎有名的天才修士,自然也是知晓这些道理,内心并未责怪大司马此次追捕失利。
现场短暂寂静,一位仆人小跑进侧殿,对着世子恭敬道:
“世子殿下,廷尉府正二监求见。”
三人皱眉,正二监?廷尉府的一把手,深夜来访,难道案情有了新的进展?
“传他进来。”
林墨语气淡淡,他并不认为廷尉府有能耐在自己都束手无策的情况下寻出破绽。
仆人退去后,很快一位身穿官服头戴官帽的花甲老者迈着急促的步伐进入侧殿,哭丧着脸跪倒在世子身前,含冤道:
“世子殿下,您救救臣吧,您对圣上隐瞒遇刺一事,如今圣上知晓后,彻底动怒了,对臣下令,言称三日之内若是查不出幕后真凶,便将老臣革职流放啊!”
闻言,林墨摸着下巴沉思起来,他曾有意隐瞒此事,不让圣上得知,通过廷尉府一番闹腾,传入后者耳中也不足为奇,只是……这正二监是太子的人,为何如今求上了自己?
“你想如何?”
林墨沉声问道,细思之后,他知晓正二监并不是要寻自己庇护,而是另有所求。
身穿官服的老者也不卖关子,开门见山道:
“臣与左右神执共同分析案情,现已有了些许眉目……您将苏氏释放,臣听闻其内有您的救命恩人,便也不敢贸然行事,所以臣特来请命,再次彻查苏氏!想得知是何人丢了府牌,又如何丢的。”
“哦?说说你们的眉目。”
林墨眼神饶有兴趣,廷尉府有几斤几两他再清楚不过,如今正二监称有了眉目,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回禀殿下,此事还需查证,微臣不敢乱言。”
正二监眸光闪烁,语气有些惧色。
“但说无妨。”
林墨有些不耐烦,他讨厌这种试探性的回答。
老官员察觉出端倪,额头冒起些许冷汗,恭敬拱手道:
“臣斗胆猜测是王府内部人员与外勾结所为……”
说完,他余光有意无意的扫向世子,内心有些紧张。
听得这番言论,大司马不为所动,只是内心稍有诧异,没想到这廷尉府之人还能猜到这一步来,倒也并非是彻底地昏庸无能。
林墨微微点头回应:
“不必了,此事我另有手段,正二监请回吧。”
世子语气淡然,言外之意就是你死活与否,与我无关。
他所说的另有手段,自然是想到那位新起之秀苏白亦,他持皇极令返回不知结果如何,若是没能查到有力的证据,可能当真需要他以身犯险,引诱那幕后之人下手了。
正二监听闻世子所言,额头布着汗珠,惶恐道:
“还请殿下准许!否则老臣官位不保啊!”
“行了,急着立功也不必这番,别把我当蠢货,圣上要革你职,太子是干什么吃的?他保不住你么?”
林墨稍有愤然,说话间锋芒毕露,提及太子时语气的淡然随意,彰显出自己并不惧怕那位皇位继承人。
正二监看到自己的伎俩被世子一语识破,内心升起恐惧的同时也对其很是叹服,生怕再次得罪这位声望极高的世子殿下,只得慌忙开口:
“是微臣斗胆了,请殿下责罚。”
林墨摆手,示意其退下,并没有在他身上耗费过多心思,而是回到了案件上来,脑袋阵阵生疼,心说“真麻烦啊”。
正二监闻言,对着三人恭敬行礼,便要离去。
林月儿轻哼,她内心早就将这老东西骂了一百遍了,她对廷尉府印象极差,提及时就能想到其只会仗着权势乱办案,还险些将哥哥的救命恩人打死。
想到那个男人,林月儿内心稍有担忧,“如今大司马归来,只是带回一具尸体,恐怕真的只能让那位小散民以身犯险了……”
正二监还未走出侧殿,那位先前上来汇报的仆人又跑了进来,对着世子拱手道:
“殿下,苏公子来了,随行的还有一位戴着手铐的少年。”
此言一出,一男一女皆是眉头一挑,瞳孔中喜色难以掩饰。
大司马见两人这番表情,微微皱起眉来,有些不解。
还不待世子开口,郡主率先欣喜出声:
“快快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