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谈
深夜,一轮新月挂在长空,给无数深红宫殿撒上了一层银辉。
在月光的照耀下,临安王府显得寂静而神秘。
某间宽敞的屋子内,青衣女子正端着瓷碗给榻上男子喂药。
“哥,感觉怎么样?”
林月儿温柔的询问道。
先前家中伯父亲自输送灵气给世子治疗,后者体魄惊人,竟然只昏迷了短短半日就醒了过来。
世子轻轻摇头,虚弱道:
“无碍,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林月儿轻轻点头,给兄长喂了一勺汤药,皱着柳眉再次开口问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谁这么大胆,敢行刺王府世子。”
闻言,世子目光有些阴冷,语气带稍稍低沉:
“我也认为帝京乃至整个大庆都没人敢对我下杀手,于是此次前往人世间并未带府中至强者前去,物流城返回帝京时,我与随从携着货物乘坐鸾舟,行至一半却惨遭伏击。
刺客很强,应是至化境巅峰强者,为了避免损伤货物,我只能脱身与他们在虚空中战斗,本身我与他实力差距较大,只能勉强抗衡,不曾想他们还有四位帮凶,且都是至化境,鸾舟被毁,随从无一生还,就连我也险些丧命,幸得大司马及时赶到,才将我救下。”
听着兄长林墨的话,郡主脸色有些发白,不敢想象,如果相依为命的哥哥丢了性命她该如何?
林墨摸了摸妹妹的脸颊,轻声安抚道:
“我这不没事了吗?还担心什么,对了,我都感觉离死亡不远了,是太医妙手回春?应当好好赏赐!”
听得这话,林月儿小脸瞬间冷了下来,痛斥道:
“那老东西就是个废物!还说什么他没办法医治,需要送到御医府才行,幸亏今日府中来了一位贵人,他不仅才华横溢,还是个神医,当时就决定用他自己的血来救治哥哥,且听我慢慢道来…………”
紧接着,林月儿就将白天整个输血过程侃侃说出,那叫一个惊心动魄,尤其是说到苏白亦二话不说唰一下在手腕上割了一道口子时,眼中神采飞逸,有感动,有心疼。
又说到他自己都站不稳还在关心哥哥的病情,是何等何等的善良大义,简直就是吾辈楷模。
听得林月儿的形容,世子内心有些好笑,他怎的看不出来妹妹在添油加醋夸大其词,都将那人吹上天了,不过还是发自内心的感谢那位救命恩人。
林墨轻轻点头,对着妹妹追问道:
“他现在何处?代我好好重谢。”
闻言,林月儿内心一凛,强忍着脸红巧妙避开了前一个问题,赶忙答道:
“那自然是要重谢,明日我便准备千两黄金百匹绸缎送去给他。”
林墨眯眼盯着妹妹,自然察觉到了她的反常,再次轻声询问:
“他现在何处?”
林月儿见瞒不过兄长,只能红着小脸声音微不可闻:
“在…我的闺房休养…”
世子轻轻瞪了她一眼,身为郡主却要别家男儿住在自己的房间,成何体统?转念一想,妹妹也长大了,不再是之前那个什么都需要自己照顾的小姑娘了。
更何况那还是他的救命恩人,便没再多说,回到有关刺杀的话题上来:
“这件事,你认为是谁干的?”
林月儿面色恢复正常,皱眉沉思了起来。
俄顷,轻声说道:
“开国郡公嫡长子向来与哥哥不和,去年太上学府演武大会上更是败在了你手中,有嫌疑,当然也不能咬定是他,王府的地位仅次于皇室,郡公虽为公爵,如若和王府对立,绝对讨不到什么好处。”
林墨微微点头,认同她这个说法,他也怀疑这件事和那位有些关系。
而后补充道:“除你所说,我还怀疑另一个人。”
“苏氏,苏墨宇。”
闻言,郡主脑海中仔细搜寻有关苏氏的信息,片刻后才小心翼翼答道:
“听闻一直没落的苏家出了个天才,在太上学府也是小有名气,好像正是苏墨宇,哥哥怎会与那种小人物有瓜葛?”
世子并不作答,似是有些难以启齿,只是对着妹妹安排道:
“命人直接上报廷尉府,提醒暗中严查苏家和郡公府,这件事情应该没想象中那么简单,安排临安县衙门全力配合廷尉府。”
林月儿点点头,喂完最后一口药,便离开了世子的房间。
……
苏白亦醒来,已然有了几分精气神,只存留些许虚弱。
身躯稍稍蠕动,他发现自己已被扒个精光,肌肤上还存留着阵阵香味,似是源于那床粉白色的夏凉被。
“这是在谁的房间?”
仔细思索自己昏倒前的事情,好像被一具柔软的娇躯拖着走了好久好久,然后的然后他就不知道了。
还好他有医学常识,知晓人在深度昏迷的时候是不会有生理反应的,不然他还真以为自己失了贞洁。
最令他苦恼的是,他平时穿的素衣不见了……
“应该是被哪个仆人拿去洗了吧。”
内心暗啐一声流氓,便裹着被子盘膝而坐,身体虽然还有些虚弱,但他还是想试试能不能开灵,毕竟在这拳权至上的时代,要是不能修炼,那可就永远都抬不起头了,他还想要回家呢……
运转内气,尝试开辟灵根,然而小腹仅是稍稍泛出红光,眨眼又消失不见。
多次无果,苏白亦内心叫苦,这破体质根本没法开灵啊,难道非要靠外物才行么?
“系统?亲爱的系统?你会选择我为宿主的对吧?你什么时候降临啊?”
苏白亦内心连问四句,久久得不到回应。
在他欲哭无泪的时候,房门被轻轻推开。
紧接着出现的是青衣女子的妙曼身形,她一手抱着紫色锦袍,一手端着药碗。
四目相对,气氛稍稍凝固。
苏白亦惊讶开口:
“郡…郡主?这是你的房间?!”
林月儿别过头去,似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羞涩的一面,幽怨道:
“还委屈你了…”
苏白亦愕然,眨了眨眼睛,表情有些蠢萌:
“我的衣服……”
“你别乱想!那是侍女帮你脱的,看你衣服太破旧,就去给你换了一身。”
林月儿赶忙瞪大双眼,这是她最后一丝人设,她可不想背上一个不矜持少女的称号。
苏白亦这才“哦”了一声,缓缓点了点头,心说:“干嘛叫侍女帮我脱啊,都是女性,你直接上手我心里更好受一些啊。”
郡主可不知道他有这些想法,上前来将锦袍递给苏白亦,语气转轻柔道:
“先换上吧…”
说完,她便转过身去,小手紧紧蒙着眼睛,生怕余光不小心瞟见那个男人的胴体。
俄顷,苏白亦换好衣衫,对着郡主道:
“好了。”
林月儿这才蒙着眼缓缓转过身来,手指张开一条小缝,深怕自己被欺骗,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见得他确实换好了衣服,这才尴尬的放下小手,轻声说道:
“你还能动不?能的话把药喝了吧。”
此言一出,苏白亦轻轻甩了甩脑袋,然后用手扶额头,气喘吁吁起来,虚弱着说道:
“承蒙郡主关心了,小人还是有些头昏,只怕会打翻了这药碗,唉,我改日再喝吧。”
说完,苏白亦身体就开始摇摇欲坠,似乎随时可能晕倒。
见状,月儿郡主慌了,急忙冲上前来,一把扶住苏白亦,让其靠在自己身上,出声询问道:
“你没事吧?”
苏白亦无力回答,只能轻轻摇头。
郡主将他扶着靠在床榻上,而后端来药碗,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几口气,喂到苏白亦嘴边。
后者微微抿了一口,面色有些难看,低声说道:
“好烫。”
郡主皱眉,不应该啊,这药烧好有些时间了,怎么可能还烫?旋即自己也轻轻抿了一口。
“不烫啊。”
她不解出声。
苏白亦内心嘿嘿一笑,虚弱着自责道:
“是小人不争气,身子骨太弱了,抽了太多血,这点温度都接受不了。”
接着,郡主小心翼翼地将每一勺汤药来回吹了好几遍,才喂到苏白亦嘴边,已然完全忘记了间接性接吻这件事。
见得她这般认真,苏白亦倒是有些感动起来,这姑娘,不仅漂亮,还懂得知恩图报,比前世的那些庸脂俗粉好了不知多少倍。
将最后一口中药喝完,苏白亦似是想起了什么,突然惊呼问道:
“我的包袱呢??”
白天他进入大殿给郡主开挂破解游戏的时候,包袱和铁剑都被卸下了,现在才想起来询问。
郡主扬了扬下巴,指向一侧的圆桌。
见到包袱完好无损,苏白亦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月儿想起了什么,有些牙痒痒:
“怎么,药到病除?刚喝下去就来精神了?”
她这才反应过来,这混小子先前是装的。
苏白亦尴尬的挠了挠头,也不好再演下去,不然就真把郡主当傻子了。
林月儿叹了一口气,走到圆桌前坐下,没跟他计较,而是把心思放在了别处。
见得她情绪有些低落,苏白亦这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对不起嘛,这些年来我从未被女娘照顾过,如今只是想借着受伤,体验一下这种感觉…郡主不会真生气了吧?”
林月儿无奈摇头,叹了口气道:
“我哪有那么小心眼,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对了,你那么聪明,你帮我捋捋啊。”
语末,她瞬间双眼放光,险些忘记了床榻上躺着的这位可是胜过整个帝京的聪颖俊年啊。
苏白亦老脸不羞不躁,被郡主的夸词带入了进去,已然忽略自己通关全凭外挂这件事,故作老成地说道:
“哦?说来听听。”
郡主点头,将世子遭遇刺客的整个过程复述了一遍,而后补充道:
“现已将此事告知廷尉府,让他们彻查,我与兄长怀疑是开国郡公和苏氏所为,这两家嫡子都与他曾有过一些过节。”
闻言,苏白亦眉头微皱,追问道:
“哪个苏氏?”
郡主回应:
“就是一直没啥存在感,突然出了个天才的苏氏啊,那人好像叫…苏墨宇。”
苏白亦内心猛地一跳,苏墨宇正是他原先所在的苏府家主嫡长子,平日府上人总是以他为榜样贬低原主,所以对他印象极为深刻。
倒不是说人家将他赶出府了,自己还舔着脸去挂念,只是他很担心此事会牵连到堂兄苏元清,行刺皇室宗亲,那可是灭族死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