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我凭本事吃饭，为什么要刻意讨好别人
“娘，娘，娘，您怎么了？”
花玉软叫了她好几声，郑氏才回过神来。
她忍不住看着甫雨山的方向，遮掩道：“没事。”
甫雨山转头，疑惑的看着郑氏的方向。
郑氏看到他的真容，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花玉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伸手招来甫雨山。
甫雨山已经懒得纠正她的招猫逗狗似的手势，走过来很识趣的给郑氏请了安。
花玉软道明了甫雨山的来历，郑氏望着他，喟然一叹：“也是个命苦的孩子，在玉香居只要好好做事，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甫雨山点头，神色却淡淡的。略有些倨傲不讨喜。
郑氏收回目光，跟着花玉软去了外面。
甫雨山转头继续去忙自己的事情。
傅瑾珩怒其不争，在他身边小声嘀咕：“那是我伯母，堂嫂很敬重她，为人也很和善，你怎么不知道讨好？”
甫雨山道：“我凭本事吃饭，为什么要刻意讨好别人？”
傅瑾珩怒其不争：“若是让伯母知道你新中南敬仰我堂哥的人品才学，她一定很高兴的。”
甫雨山深色更加淡漠：“我敬仰谁是我自己的事情，与其他人无关，更不是为了讨谁欢心！”
傅瑾珩：“你……算了，你说的其实也没错，凭本事吃饭，挺好的。不过我伯母轻易不会出门，今天又是特殊日子，她来玉香居做什么？”
甫雨山看着门口。
傅家的马车停在那，马夫去对面的茶管喝茶了，反倒是几个丫鬟都跟着那对婆媳走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却在傅瑾珩看过来的时候，再次收敛得一干二净，仍旧是一副对郑氏漠不关心的样子。
傅瑾珩反倒是忧心忡忡，对甫雨山小声说道：“傅家没有省油的灯，他们目的没有达成，说不定又想出来什么新花样为难我伯母跟堂嫂。只可惜，我人微言轻，也帮不上什么忙！”
甫雨山淡淡的说道：“那你就多学点本事，让自己将来能帮上她们不就成了吗？”
傅瑾珩：“……”
甫雨山：“总比每次遇到事，都只会抱怨反思的强。”
玉香居的后面，就有一栋宅子，带楼阁，有花园有池塘，比不上傅宅的占地宽广，可位置不错，才空下来不长时间，只需要好好整理一番就可以了。
多福找来了掮客，说了价钱，跟花玉软预想中的价钱出入不大，她让郑氏拿主意。
跟瑞王府只有一墙之隔，挨着那道墙的是一片树林，站在树林里能听到那边的声音。
婆媳俩各占据一个院子，还闲着两个院落，正好可以用来做客房。
虽然不在正街，可后街道路一样宽广，旁边挨着的两个宅子都是当官的，一个七品武官，一个八品文官。
武官家姓田，是个校尉，刚被调往前线，只留下妻子一人在家中照顾一家老老小小。
田娘子二十七八的年纪，对人很热情，从花玉软她们过来的时候，就坐在门口纳着鞋底子。
见花玉软出来，连忙说道：“这院子足有我们家四个那么大，这大门，也算是咱们这一片最气派的了，从这出去，后院就是菜市，又热闹又方便，就是那边的瑞王府，总有人在房顶上飞来飞去的，把我们家瓦片都踩碎了不知道多少块，不过瑞王爷人厚道，踩碎的瓦也都给换上了，不耽误过日子，挺好的，你不是玉香居的东家吗？我前两天还和你打招呼来着，你记得我吗！”
“记得。”花玉软笑着应道，她记性不错，只要是见过的人，大部分都能记住。
田娘子听了这话，果然很高兴，叫了隔壁院子的邻居过来一起说话。
文官家姓叶，时任钦天监主簿，那叶娘子是个斯斯文文的性子，跟田娘子恰好相反。
听了田娘子的话，并未过来，反而是站在自家门口打量着花玉软。
田娘子跟花玉软解释：“你不要见怪，她就是这个性子，不喜见生人。唉，你们傅家不是有挺大的一个宅子吗？怎么还要买宅院？”
“搬出来住，自由一些。”花玉软解释。
田娘子却有着自己的见解：“嗐，你就算是不肯说，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你们家那个大少爷不在了，你跟你婆婆孤儿寡妇的，受人排挤，被赶出来了吧？”
花玉软笑了：“也差不多。”
可不是被排挤的在老宅子住不下去了么，这位田娘子说的也没错。
“都这样，你也别往心里去，不管怎么说，你还有三家玉香居呢，一辈子吃喝不愁，你像是我们，之前公公婆婆一直跟小叔子住在一起，帮他们拉扯孩子，把攒了一辈子的身家也都给了他们，结果怎么样，老人年纪大了，三天两头生病，就被他们给赶了出来，我啊，这辈子，就想要个儿子，可是呢，一直生女儿，公婆从前特别看不上我，骂我是不会生蛋的鸡，现在不还是要归在我这吗？他们儿子走了，扔下这两个老的让我照顾，你看吧，这关上门都是好日子，可谁家闹心，谁心里知道。”
这位田娘子手上的活利索极了，跟花玉软说话，丝毫不耽误她纳鞋底子。
花玉软安慰她：“生女儿也没什么不好的，女儿贴心，将来一定会孝顺你的。”
“别说将来，现在就听孝顺我的，我四个女儿，大女儿现在就知道做针线帮家里补贴家用，二女儿哄着小妹，还能帮我做饭干家务，三女儿才五岁，可也不闲着，力所能及的帮我忙，我现在算是想开了，没儿子就没儿子吧，这人啊，哪能都那么十全十美，你看，旁边那位……”
田娘子朝着叶娘子家的方向努努嘴。
叶娘子家大门紧闭，人已经不在那了。
花玉软也不知道她让自己看得是什么。
“成亲六七年了，到现在，也没生下个一儿半女，两口子隔三差五就吵架，婆婆天天念叨着想要给儿子纳个小妾，也不想想，才一个八品官，那点俸禄除去人情往来，根本不剩什么，还要他们儿媳妇做针线活补贴家用呢。”
官职太小，俸禄不多，要是没有额外收入，纵然是当官的，日子也很难支撑。
田娘子看着花玉软，不由得羡慕：“你瞧你，多好的日子，虽然家里没有当官的，可是有钱啊。不用为生计操心。唉，瞧我这个脑子，我想跟你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提醒你，当着那叶娘子的面，可千万别提孩子，那就是往她心窝子里戳呢！”
花玉软摊手：“我提什么，我自己也没孩子。”
田娘子点点头：“可也是，你不仅没孩子，连丈夫都没有，人家叶娘子好歹还是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这连山都没有！”
花玉软：“……”
青山她是可以找的。
田娘子是个藏不住事的，很快将这栋宅子的主人的底细全都给花玉软交代清楚了。
没什么忌讳的，更不是凶宅。
宅子主人是个生意人，做生意，把身家全都赔进去了，这会儿正等着钱财救命。
这倒是跟自己从掮客那里听到的并没有什么出入。
花玉软心里有了数。
跟郑氏一合计，就将这宅子定了下来，掮客找来了宅子主人，当场交了钱，收了房契地契。
宅子主人还有些舍不得，可家道中落，卖老宅子，也实属无奈。
郑氏看得心软，安慰他：“也不要太往心里去了，做生意就是有赔有赚，想当初玉香居也是差点做不下去，要不是我儿子及时接手，说不定我们现在也跟你们差不多。”
宅子主人擦着额头上的汗，领了这份好意。
田娘子小声跟花玉软嘀咕：“你婆婆这劝还不如不劝，你说有几个人能养出像是傅大少爷那样的一个儿子啊，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还会做生意的。”
花玉软深以为然，傅雪庵的确难得。
主人交了宅子，也就拿着钱离开了。
郑氏累了，要先回去，花玉软将人送上马车，跟田娘子继续逛着宅子：“咱们这左邻右舍的住着，你若是有什么事，可就尽管开口，还有啊，我们家那个，虽然官职小了一点，可在衙门口，还是有那么两个能说得上话的狐朋狗友的，你要是用得着，也尽管开口。”
花玉软笑着应下：“那我可就先记着了。”
“嗐，你这人还挺好的，连着都应承下来了，我知道你们家跟隔壁的瑞王府有交情，真的要是有什么事，只管拿瑞王府的令牌，还有什么办不成的。”
花玉软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笑道：“怎么说呢，瑞王府的令牌是好用，可这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啊，我也不能什么事，都动用瑞王府的关系，这人情，不好还！”
田娘子精明市侩却不势力，听了花玉软的话，反而跟着重重点头：“是这个道理，我发现了，你这小娘子，还真是深得我心。”
“你也深得我心。”
花玉软
站在二楼窗户，就能看到隔壁田家叶家的院子，田娘子指着自己家院子里坐着摇椅骂孩子的老人说道：“看看看看，又犯病了，天天看不上我们家这几个丫头，就惦记着他们的大孙子，只可惜，人家也同样不待见他们，我那小叔子两口子，自从把老人送过来之后，一眼都没看过。”
老太太身体不好，声音倒不小，花玉软仔细听了，能分辨出吵架的内容。
说是吵架还挺准确的，田娘子家的孩子年纪虽小，可却是个不吃亏的，又不是什么愚孝的主儿，只是因为手脚慢了，就被奶奶好一通数落，自然是要反驳回去。
田娘子的婆婆哪里能容得下孙女跟自己顶嘴，很快，拍着大腿连哭带嚎的数落起不在身边的儿子，以及不受管束的儿媳妇。
孩子牙尖嘴利，可毕竟年纪还小，没一会儿就败下阵来，不过也不会一直听着，反而是直接走掉了。
这下更了不得，田婆婆直接开始撒泼打滚。
甚至惊动了隔壁的叶娘子，隔着墙头，叶娘子劝了几句，反而被骂了回去。
吃力不讨好，叶娘子的婆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将儿媳妇数落一顿，又对着田婆婆含沙射影。
这下捅了马蜂窝，田婆婆正愁找不到对手呢，当即隔着墙头就跟叶婆婆开始了骂战。
花玉软看得目瞪口呆，扯了扯田娘子的衣服：“没事吗？需不需要去劝架？”
“劝什么，都已经打成了罗圈架了，看热闹就好了，我这会儿要是回去啊，你看着吧，费力不讨好，我成靶子了。”
司空见惯的事情，田娘子早已经不慌乱了，不过还是叹了一口气：“可惜了了，叶娘子一片好意，每次都牵连到她，她呢，偏偏又是个心软的，每次被骂也不长记性，还都要过来劝架。”
花玉软：“……”
田娘子想起一件事来：“唉，你婆婆看起来是个喜欢清净的，也不知道会不会嫌弃那太闹腾。”
花玉软想想刚才婆婆看到田娘子的时候很高兴的样子，说道：“应该是不成问题吧，是你们吵架，又不是我们吵架，再说了，我娘又不会像是叶娘子那样上门劝架，波及不到她。”
至于闹不闹的，郑紫英她们住在家里的时候，天天起早贪黑的练武，也没听婆婆抱怨吵闹，应该是没问题。
“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田娘子等两边吵得差不多了，才回去收拾乱摊子。
花玉软站在二楼，看着她一进院，就是好一顿嚷嚷，直接将两边的气焰全都打压下去了，这才放了心。
问书看着有趣，跟花玉软嘀咕：“这日子，过得鸡飞狗跳的。”
花玉软笑道：“过日子，可不就是鸡飞狗跳的么。”
这样的日子才有烟火气，是花玉软渴望的日子。
不过被催着生孩子，还要生儿子，就还是算了。
平凡的日子，也有烦恼。
叶婆婆正在骂叶娘子。
她不允许外人欺负自己的儿媳妇，却不代表自己不会欺负。
叶娘子若有所觉得抬头，看向这边。
眸光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