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丁燚微微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也不会去想池上会约他出去。
神色疑惑中也有了抹认真，“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现在不能说。”
居然还搞神秘。
“就我们俩？”
“对。”
丁燚的心跳了一下。两个人的活动，会是什么呢？
“几点出发？”
“九点多吧。到时接你。对了，记得带上身份证。”
身份证！
心下很快又是一惊，丁燚最先想到的是酒店。出去游玩，也就这个地方是绝对需要的。
他们难道还要在外过夜？
“周日是要上课的。”
“嗯？这我知道。”
“那，行吧。”
周六。
晨光熹微，描绘出旖旎朝霞。
沉睡的城市在摊贩一声声吆喝中，渐渐苏醒。
虽说约好的时间没那么早，但少年还是早早醒来。还多了一抹期待，昨天池上对他做的一切让他的心一直炽热着。
除了晕倒时细致的照顾，还有昨天午饭固执地给他排队打饭，亲口告诉他，以后排队打饭这件事就交给他了。
他还拒绝不了，权当是帮他补习的感谢。其实这还不算什么，真正让他疯狂心跳的是，他端来的饭菜里，居然找不到一个大蒜、肉丝等等他不爱吃的辅料。
这只能说明前天午饭期间，有仔细关注过他，且牢牢记在了心里，并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这项繁琐任务，趁热将那盘午餐端到他的面前。
当时丁燚的脑子是宕机的，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报答一个人帮他补习，会做得这么细致入微吗？他不知道，但单纯的只是这一层关系的话，至少他是不会这么付出的。
何止他呢，校霸连续两天帮同一个人打饭，还帮人挑拣那么细碎的食物，都一时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形容。
就连一至事后都忍不住调侃道，“这是校霸？被谁夺舍了吧？”
“也许是我们大家都不了解他吧。每个人不只有一面。”
虽然是这么回复的，但也止不住心里甜丝丝的。
最后，还是我们广大的腐女同胞很好地解释了这一现象——
这都是爱。
丁燚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6点32分。
解锁手机，打开音响操控云台。
很快，一曲悦耳沁心的《渔樵问答》自整栋楼间悠扬而起。同时林姨也知道，少爷醒了，可以加快早餐的制作进度了。
丁燚四仰八叉地躺在大床上，闭目欣赏，只觉这一刻浑身柔软轻盈，仿佛身体随着音乐畅游青山绿水间。
山之巍巍，水之洋洋。
风之轻吟，情之所动。
时间在他不慌不忙又富有情调的状态下，来到9点半。
丁燚早已打开大门，竖起耳朵，关注着屋外的摩托声。只要有这种声音出现，他就会探头朝外看看。
这次池上没有提前到，而是非常准时。自从昨天晕倒，是没了带少年去吃路边摊的想法了。
“身份证带了吧？”丁燚来到身旁时，池上不忘叮嘱。
“带了。口袋装着。”
两人轻装简行，丁燚穿着最简单的白色面包服，头戴一顶深灰冷帽，没背包。
池上的目光从他一侧的衣服口袋移开，道：“放我这吧，你这容易掉。”他一身深卡其工装外套、黑色休闲裤，随性又街头。
主要是那几个大口袋的确适合装东西。
“给。”丁燚没犹豫。接着自然地往后座坐去。
真是轻得毫无承重感，池上心想。
春日高悬，也比昨天暖了很多。
池上没好意思再拉着丁燚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虽然很想，还是那种□□的想。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昨天夜里的梦，就因为被那双纤柔无骨的手牢牢抱了8分钟，当晚就让他在梦里实现的一场实战演练，虽然在最最关键的时候被尿憋醒。
可惜是怪可惜的，不过最好的解决方案是努力努力再努力，努力刷存在感，用心对他好，把梦境变成现实。
＊
“好坐吗？不习惯的话，可以抱着我的腰。”
路上，池上时刻关注着身后人的情况，毕竟他那么轻轻抓着下衣摆，挺危险的。
丁燚其实早坚持不住了，虽然车速有刻意放慢，但这车的设计实在没法像电瓶车那样随意抓坐。
不是男孩突然矫情，是他昨晚也梦到了和池上不可描述的梦，因为那次清晰的圈腰行为。
早上听着古琴曲才彻底把那些黄色画面扫出脑海。
现在又要他抱着池上的腰，不由让他冒出一股淡淡罪恶感，不是对池上的，是对那个命定的女主。
咬了下唇内嫩肉，最后还是倾身抱了上去。他这样不配合，其实挺耗时间的。
池上也随之加了速度。
这次他的双手围在外套外面，没了清晰的腰间触感，却意外加深了整个背上的体感，仿佛暖被下的相依，让人心猿意马。
池上丝毫不怀疑他小叔特意选的后座高出一截，又无保险杠可抓的款，目的就是为了拉进乘骑人之间的距离的。
二人直接去了市里，车程花了一个小时不到。
一路飙车，快速倒退的景色，厚实又有安全感的后背，让丁燚的脸上挂着浅浅笑意，口中也小小声地哼起了调调。
池上凝神细听，居然是他喜欢的歌手的歌，也是他的手机的铃声。
没有打扰，他觉得这一刻是长这么大以来，最美好，最值得入画的一刻。
丁燚不知道池上的想法，只一心期待他说的地点。只有他和他，丁燚不是往约会那方面想的。
直到带着他来到人民医院，且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甚至带着他往里走，丁燚终于肃穆了表情。
心中疑惑：莫非是池上的家人生病了，带他一起来看望？还是他自己身体不舒服，需要个人陪着？
丁燚沉思几秒，觉得是第二种。看望家人或亲戚不可能空着手。
这是要先看病，再去其他地方吗？
这就难怪要带着身份证了，走的时候还说放他那保管。这万一赶不及回家，就只能在外过一宿了。
没想到池上看病，还需要叫个人陪着。人不止有一面，就像钻石一样，他似乎发现了池上更多的切面。
老干部行为，铁汉柔情，迷信，还有惧医……
池上让丁燚去长椅子上坐等着，他去挂号。
医院人是真多，足足等了十分钟，号才挂到，丁燚也的确站不住，坐在一个角落等着。
随后两人一起乘电梯来到三楼，看着指示吊牌，丁燚隐隐猜到池上要看什么病了。看来他终于意识到不是他尿频，而是他自己了。
心下暗暗发笑。谁料，那笑还没冒头，就被接下来的话惊得哭笑不得。
“丁燚。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下。”
突然的严肃，令少年也正色的面容，停下来与他交流：“你说。”
“我其实是带你来看病的。”既然已经到了医院，还挂了号，池上自认为丁燚不会再拒绝，毕竟有病看病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这个答案可把丁燚震惊住了，心里各种情绪翻滚。因为这个误会，他居然会特意腾出这天时间，带他到几十公里外，市里最好的医院看病。
丁燚又是气又是好笑，气他自作主张，笑他劳力费心。
病自然是不可能去看了：“你误会啦。我那里没问题，你该告诉我的。”
池上一副你果然会拒绝的表情道：“就猜到你会排斥这件事，所以才选择不告诉你。你身体本就不好，一些能治的小病，趁早解决掉才好。”
看着对面完全为他着想的同桌，丁燚是一句责怪话都说不出了。既然如此，那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那次其实是给你查的，我看你每节课下课都去卫生间，水又没喝多少，所以就——谁知道还被你看到了。”
“……嗯？”池上难得地楞住了。
想起这几天的刻意行径，汗颜地摸了摸额角，竟是被误会成尿频了。虽然是为了刷存在感，但也是想找机会带他出去走走，天天坐在教室里不利于病体康复。
“意思就是，不是我要看病，而是你。”说着，两人角色一换，丁燚率先走向诊室。
池上忙不迭拉住丁燚的手腕，接着往来路走去。
“不用。这正好说明我俩都没病，还是走吧！”
“不对。你还是有问题的，你必须——”丁燚被池上拉着离开，但还在努力。
向来引以为傲的身体器官，被最在意的人误会有问题，池上怎么忍受得了。当即打断丁燚的话，纠正道：“丁同学，我要你明白一件事，我那里一点问题没有，且非常非常的健康。你可千万别误会了。”
如果还怀疑，池上指不定会让他亲眼瞧一瞧。
“那你——”
“全是为了喊你出去走走。人要活动才有利健康。”
“……”
竟是这般匪夷所思。
他以为他身体不好，找百度。他觉得他身体不好，要多走走。
他带他来看病，他以为他看病，就这样相安无事地一起等到了医生扣号。
两人各怀心思，无声地走过大厅，走过人群，来到医院外台阶处，看着不知什么时候下起的绒毛小雨。他们对望了一眼，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想想刚刚犯蠢的行为，只听“噗”的一声，双双都笑了出来。
明眸皓齿，灿若星辰。
这一笑，仿佛泄了洪，再也收不住。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全然不顾形象，笑得像个三岁小孩，笑得眼泪在眼眶起舞，笑得一起蹲在地上，无视过路的路人。
微雨潇潇，春波澹澹。
多少年了。
没这么痛快笑过了
这一出乌龙，让俩人都难得笑得那么酣畅淋漓，忘记一切，仿佛要把这些年遗失的快乐都补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雨声似乎大了，池上才率先收起情绪。
他拍拍揉揉了脸，从地上起身，带着余笑道：“快起来，一会儿得感冒了。”
一声软绵绵的又无助的声音接着响起。
“腿麻了。”丁燚没他那好体魄，只好仰头眼巴巴地说道。
池上正居高临下，一时心都软没了，他仿佛看到一只小白猫在萧雨中求救的画面。
“来。”连忙伸出手，将丁燚捞拉了起来。“还麻吗？要不要给你揉揉？”
他的声音太温柔了，温柔的丁燚恨不得当即点头。
“不用不用，还不至于这样。”双腿也跟着上下活动了几下，接着转移话题：“怎么办，我们怎么回去？”
朝霞不出门，暮霞行千里。
古人常诚不欺我。
池上宽慰道：“春雨下不大。我们去那边咖啡厅坐着，雨停了就走。”
“也好。”
咖啡厅内开着暖气，是个避雨的好地方。
两人在吧台点了饮品和甜点后，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打湿的外套则挂在椅背上。
两人相对而坐，池上冲丁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湿了不要戴，容易感冒。”他似乎一直关注着，防止丁燚在任何自然地，人为的条件下，病上加病。
冷帽贴着头皮，将他优秀的头型和五官包裹得更加精致漂亮，眼尾唇瓣的樱粉相得益彰，仿佛自带美颜，让人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
丁燚闻言上手摸了摸，的确有些湿，随手就揭了下来。
乌黑的头发被摩擦得有些凌乱。
几处丝丝墨发被雨水胶黏在一起。
“你等我一下。”
池上起身朝卫生间走去，心里还不停感慨：丁同学太不懂得照顾自己了，家里就一个保姆，年纪也不小了，还是异性，能照顾得过来吗？
如果能住一块就好了。
池上往返很快，在丁燚纳闷之际，就看到他手上拿着好几张那种厚厚的拿来擦手的纸巾。
原来是要帮他把头上的水吸掉吗？刚刚上手摸了下，也就一点点水汽，徒手拨两下就好了。
“你别动，我来。”见丁燚伸手要接过的意思，池上果断拒绝。同时抽出一张盖到他的脑袋上，轻轻按压。
丁燚索性任他动作。
头上的动作很温柔，时而又有些压力，偶尔还会碰到他的耳尖，不轻不重地拉到发根，酸酸麻麻的，让他舒服地闭上眼睛，感觉浑身都在分泌着多巴胺，让人无限沉静其中。
丁燚知道，这种贪恋的感觉也只因为对象是他。
不出多久，纸巾已经被热热的手掌代替，五指插入他的发间，轻轻地来回晃动，感受指尖的湿度。一股清新的苹果香味应时浮动，让池上一瞬间好想从后方将他拥抱。
他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神色略忺道：“对了，还没问你。为什么那么关心一个才接触的同学，还特意上网去查？”
这个问题直接把丁燚问愣住了。
他蓦然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