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池上一路来到屋外，拨通了邢琥琥的手机。
就算曲一至愿意说，想必也不好意思全说出来，这事还得问虎子。
电话很快被接通。
“池哥！”
池上单刀直入：“你和曲一至怎么回事？”
邢琥琥很清楚池上会回问这件事，也没犹豫，“我一开始就是在手机上找了美女比基尼照给他看。”
“嗯？”
“反应不是很强，正常情况下应该一脸色眯眯的和我一起探讨，对吧？”
“这方面没人比得过你。”
来自自家人的吐槽，邢琥琥也没啥不好意思的。
“嗐，年轻年轻。”
“继续。”
“好，咱继续。这不效果不是不理想嘛，就只能下猛料。我直接给他打开了那种片，我焯——”
“就揍你了？”
“不是，是他妈他居然脸红了。”
“……”
“我当时觉得或许是在课堂上看这个有点悖逆，所以有些生气。但还是没法判断他是不是gay。我就——”
“嗯？”
“我就直接甩出秘密武器。就是另外一种的，池哥，你懂的。”
一开始池上并不懂，邢琥琥那声满含意味的你懂的，让他瞬间悟了。
“不是，你平时还看这种？”
“嘿嘿，纯属好奇纯属好奇。男男其实还挺有意思的。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他妈的他还是脸红，还更红了。这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这人到底什么取向啊！”
“还挺曲折。”
“可不，还是我想的太简单了。我寻思着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放弃是不可能的，最后我祭出了我的杀手锏。”
“池哥，你懂的。”
“……”
“这真不懂。”
“就是那个嘛。”
“说人话。”
“我一把抓住——”邢琥琥举手暗示了一下，池上瞬间明白。“之后发生了什么你也看到了。”
始终平淡的脸色终于变了，池上觉得这招很损，不挨揍才有鬼。
“我以为没有成功，不过现在想想，石更的。不就说明他对男男是有感觉的，所以，他是——”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在第一个片的时候就已经？”
“……”
我艹，大意了。
“那这算实验成功了没啊？”
“你不知道，他被老方叫回来的时候，看我眼神就跟要吃了我一样。再来一次，我可能真要去见阎罗了。”
池上抬头看了看刺眼的曜日，接着低头回道，“难办。”
“你打算怎么缓和你俩关系？”
“我想了想，只有给他抓回去，才能——池哥，你笑我。”
邢琥琥真挺豁得出去，这都能拿出来道歉。想想那画面，池上就忍不住要笑，不是他不讲义气，实在是生平第一次听到这么惨又趣味十足的事。
低低的愉悦声刺痛了邢琥琥那颗强大的心，“池哥，我这都是为了谁？”
“好好好。我的错，你要什么补偿？”
邢琥琥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池哥还想着补偿他，他就没啥好客气的了。脑子飞快一转，脱口道：“把你那辆宝马给我潇洒两天。”
“行。等他司机回来，你拿去骑吧！”
挂掉之前，话筒里还回荡着邢琥琥欢呼的声音。没有哪个小年轻能抵挡得住高端机车的诱惑。
池上继续在外面呆了会儿。直到铃声响起，转身的时候，曲一至正顶着一张羞愤的脸飞快地跑了。
他脚步不停地来到屋内，就看到琳姐坐在办公桌前，垂着脑袋，捂着肚子，肩膀一耸一耸的。
眸中神色一闪，他踱步来到琳姐对面，拉开椅子坐下，语气随意地问道：“琳姐，什么事这么好笑？”
耸动的肩膀顿时禁止，不过她没有立刻抬头，而是缓了一下，才面无表情地扬脸看向池上，小声道：“无可奉告。”
“但你偷听了他们说话。”
“……”
明明知道，还问个屁啊！
“想听？”
池上摇了下头。
“那你什么意思？”
“想问个问题？”
“听听看。”
“你从他们刚刚的谈话里，能不能判断出他的性取向？”
琳姐顿时露出一副震惊，很快又转化为眯眯笑的表情，“单相思是不是很辛苦？”
“？”
“是不是同性恋我不知道，不过他肯定好追。”
她是不是误会了他问的对象？
“我问的曲一至。”
“我说的是丁燚。”
“不是——”
等等，她说什么，丁同学很好追？曲一至什么性取向还关心什么屁啊，本质不就是因为他吗？
池上顿时坐直了身体，“仔细说说。”
琳姐一副拿捏住的表情，“他看你的眼神里有情。”
池上心身沸腾，“哪种情？”
哪种情她怎么知道，她瞎编的。只不过听了一点墙角，觉得很有意思。
“还能是哪种。只管用心追他，对他好。我敢打赌，只要你用了心，很快就能修成正果。”
对他好，池上已经第三次听到这个词了。追老婆自然是要对他好的，而且是一辈子。
“成功了，请你吃饭。”
“好说。”
池上迈着欢快的步伐朝内室走去，走到一半，利落转身，又朝外走去。
丁燚还在刚刚的话题中，久久没有缓过劲了。
邢琥琥对一至有意思？
这怎么可能，虽然书中情节他只看到了大概，有些因为翻得太快，直接略过。但结局的时候，都没写到一至和邢琥琥是一对啊！
“不可能的，你别多想。”
当时，丁燚就给否定了。
谁知曲一至有严谨的证据链。
“上课的时候给看那种片，还是男人跟男人。”
丁燚瞬间瞪大的双眼，缓了差不多两分钟，才道：“可能只是好奇，找个人一起看？”
“火火，要是这样就好了。看到一半，他直接拉了我的手啊。直男会这么干吗？”
宝贝被抓这件事，曲一至是羞于启齿的，但他觉得抓那里比抓手还要恶劣一百倍，所以这绝对是对他有意思了。
直男会吗？
一起看钙片，然后拉对方的手？丁燚不知道，他又不是直男。但一般来说，在性这块，他们和直男应该是两个对立面。
“那你也不能那么揍他吧！”
“妈的。我都恨不得杀了他。个死基佬。”
丁燚脸色微变，“你看不起gay？”
“恶心死了好吗。哎呀，火火我该怎么办啊。我现在看到那该死的玩意儿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我没法和他同桌了。不，是没法做同学了。”
“没这么严重吧？”
“怎么不严重。我就说他为什么突然对我那么好。又是每天送早点，又是随我差遣，这是一般人干得出来的吗？好想把这几天吃的早点都吐出来还给他啊！”
丁燚微垂着脑袋，眼神里流淌过一抹难受。他从没想过，自己最好的朋友对同性恋是这样的态度，还好他从没和他提起过，不然会不会连最好的朋友也会失去？
“其实同性恋挺可怜的。他们只是单纯地被同性吸引，没做危害社会，危害人类的事。他们不肮脏，不龌浊，却被歧视，谩骂，甚至来自自己的家人……”
曲一至被丁燚声情并茂地一通发声，忽觉自己的抵触情绪是不是有些偏激和自私了，因为异性恋是主流，就去歧视其他小众群体，这不就是一种性别霸凌？
曲一至自觉自己做不出那么俗鄙的事来。
但要他去接受，是万万不可能的。
“火火，那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去找老班把座位换了吧。马上高考了，把注意力放到学习上。半年，其实很快就过去了。”
这个办法也是现下最好的了，换班，转校都不现实。
“那我先回去了。”
“嗯。”
五分钟后，池上返回医务室，手上多了两样东西。
一支笔和一本书。
丁燚看到时，眼里爬上笑意。而且他发现池上的接受能力非常强，基本说一遍就能听懂，活学活用。
青大不一定可能，但211应该是没问题了。
“你要不要回教室去？”
“不用。看书在哪都一样。”
池上现在着重打基础，课堂上已经是全面复习，且已经接近尾声。接下来将是无休止的考试、对答案、讲错题，这对池上来说，暂时没多大助益。
丁燚没再劝说。
“不懂就问我。”
“嗯。”池上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很快进入状态。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丁燚半靠着，静静听着扉页翻动的声音，眼神柔和地笼罩着对面的男孩，临摹着棱角分明的脸部线条、认真专注的神采。
窗外斑鸠扑簌簌扇着翅膀偶然飞过，几片粉梅花瓣御风飘零，与窗棂那片有形的天光中的尘埃共起舞，最后相触地板，落一室春和景明。
上辈子到死都奢望的画面，这一世就这样很不可思议地发生了。
“对了。你明天有时间吗？”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突然响起池上询问的声音。丁燚回过神来，就见池上正双眼探究般地看着自己。
他连忙撇开目光，道：“明天周六，有时间。可以来我家补习。”
池上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是想到了刚刚琳姐和他说的话。
——他的眼里有情。
是刚才看着他，眼里的光却是悠远的蕴含着对过去的镌刻，以及前天偶然对视间，即便隔着一定距离也能清晰瞧得的那一抹即怨又悲的情愫。
到底是什么情呢？
“不是补习。是想带你去个地方，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