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73章
“对不起，我爱你。”
贺骓眼眶红了。
燕栖咬紧了唇，心里百味陈杂。
贺骓为什么，可以闹成这样？
燕栖看着跪在身前，语气决绝的男人，心里隐隐涌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难道贺骓，真的很喜欢他？
得出了这个想法，他胸口闷的喘不过气，显然，贺父贺母也是一样的反应。
他们被气得不轻，瞠目结舌地看着贺骓，过了很久之后，终于认命般喟叹一声，把贺骓从地上拉了起来。
贺父神思回笼，被贺骓这一跪震惊的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想好了？”
贺骓一脸的破釜沉舟，咬紧牙关沉沉点了点头：“我和莫忆本来就是商业联姻，莫忆那边我也说好了，我会给她相应的补偿。”
贺母脸色依旧非常不好看，她被气的浑身血液都快烧起来了，蓦然告诉她贺骓喜欢男人真的这件事给她带来的心理的冲击太大了。
前几天，她还抱着幻想，或许贺骓只是一时昏了头……
贺父叹了口气，松开了贺骓，坐到了燕栖的旁边，声音依旧带着颤抖：“燕栖，贺骓是我们从小带到大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子……”
燕栖脸上的笑已经端不住了，他只能机械地点头示意：“嗯，我，我知道。”
贺父喘着气：“照他刚刚说的，他应该对你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吧？贺骓他……性格就这样。”
贺父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窗外的阳光照进屋，摆放在窗台的植物叶片开始化霜了。
燕栖唇色泛白，他刻意忽略了贺骓投来的炙热的视线：“嗯。”
“唉，贺骓这小子，如果真的喜欢上谁……”贺母颤抖着说不出话。
他们从小到大给了贺骓最好的生活，物质条件，贺骓像是天之骄子，从来都是骄傲自信，桀骜不驯，心比天高。
但是，贺骓居然会为了另一个人向他们下跪。
贺骓这样的人，得不到的东西只会强取豪夺，予取予求，恶劣得很。
贺母突然也理解了燕栖对于贺骓的态度是怎么回事了。
贺父思维没捋顺，磕磕巴巴地说：“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你是好孩子，贺骓他……”
说不下去了。
“唉！”
贺父一屁股站了起来，他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吐血。
“算了，你自己惹的祸，自己收场去！”贺父呕着气，指着贺骓，“老子不操这心。”
贺骓看着这一幕，心里诧异，他的父母，这样暧昧的态度，是答应了？
贺母也别过头，没再说话，指了指站着的两个人，拍了拍桌子调节气氛：“好了，别闹了，坐下来吃饭！”
贺骓和贺父迅速坐了下来，继续吃方才吃到一半的饭。
燕栖也只能重新拿起筷子，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
他还是觉得这一切都很魔幻，贺骓都把这事捅到他的父母面前了？那他们之后怎么办。
贺骓坐了下来，冷峻的眉梢微微上扬，看起来心情不错，他给燕栖夹了几道菜，又不顾别人目光的开始给燕栖剥虾。
一切动作极其自然。
燕栖僵着手打断了贺骓的动作，贺骓也不在意：“这个虾很好吃，多吃一点。”
“够了够了，”贺母看不过去，也叫停了贺骓的动作，“你不看看人家吃不吃得下？”
看着贺骓收回去的手，燕栖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贺母的话又让他把心情提回了胸口。
“燕栖啊，我之前有了解过你们公司，你年纪轻轻，能做到这样，确实是很有一手，贺骓……喜欢你我也能理解。”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贺骓为他做到这样，当着父母的面离婚出柜。燕栖心里越想越迷茫，他实在没料到一顿饭能吃成现在这样的结局，而贺母贺父似乎也在慢慢接受他们儿子喜欢男人的结局。
燕栖“嗯”了一声，紧接着他听到贺骓的声音响在身旁，金属质感深沉厚重。
“是的，妈，燕栖他很有手段，我相信他很快就能在商场取得非凡的业绩。”
贺母难言地看着贺骓，贺骓从来都自命不凡，可从来没这样不加掩饰地夸过别的谁。
燕栖艰涩地扯出一个笑：“贺总谬赞了。”
贺母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燕栖也是和他儿子如出一辙的性子，甚至比他儿子更胜一筹，自视甚高，看起来谁也看不上，那贺骓这样强势的行为，在燕栖面前……
难怪这两人发展成这样的局面，
不过，贺母想起自己一开始对于燕栖的误会，心里也非常复杂，一方面是对于燕栖的愧疚，另一方面是对于贺骓的恨铁不成钢。
贺骓还在给燕栖夹菜，又被燕栖不动声色地夹到一旁，贺母注意着，燕栖一口都没吃过。
贺母苦恼地攥紧了手心的红包，还是掏了出来递给燕栖，很明显，燕栖神色犹豫，马上就要开口拒绝。
贺母迅速先发制人：“燕栖，抱歉之前错怪你了，也非常抱歉之前贺骓对于你造成的伤害，这是我们为人父母对你的补偿，卡里有五千万，也能对你公司的发展有一些帮助。”
“我也不知道你们之前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听贺骓说，他好像真的挺过分的，唉。”
贺骓洞察到母亲的态度，一时面上喜色，接过了红包塞给燕栖手里：“拿着。”
燕栖眉宇抽了抽，贺母见燕栖收下红包，赶紧岔开话题：“你小子，遇见喜欢的人，怎么不早告诉我们？”
贺骓张了张口，心里依旧惭愧，只能道：“对不起。”
贺骓毕竟是他们的儿子，再怎样的商业利益到底比不过儿子的幸福重要，他们当时也问过贺骓没有喜欢的人，这才安排的商业联姻。
想不到，事情居然闹成这样的后果。
贺父道：“离婚的事你自己处理妥了，我和你妈是管不了你了，你爱喜欢谁喜欢谁去吧。”
贺骓喜上眉梢：“谢谢爸。”
这顿饭就这样荒诞的结束了，吃完饭，贺骓抓住了燕栖，让他先不要离开，燕栖心里乱着，跟着贺骓走到了他的房间。
太阳越来越大，晌午的气温高了很多，贺骓的房间阳光从窗口成片的洒进来，扑在木地板上一层漂亮的辉光。
贺骓低着头，几步迈进屋子，从书桌上拿了一个小巧玲珑的东西捧到手心。
燕栖看着贺骓的动作，预知到什么似的，心脏抽动了几下。
淡淡的阳光混杂着不明显的烟草香，贺骓周身气压低沉，他突然单膝跪在地上，打开了戒指盒。
戒指盒里放着一枚精致的男士钻戒，在熹微的光线下细闪发光。
贺骓说：“你愿意嫁给我吗？或者，娶我也行。”
光影扑朔，映衬在贺骓的鼻梁一侧，男人表情明媚期待，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只倒映着他一个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浮光像游金一样缓缓移动着，两个人在屋子里对视着。
“咚、咚、咚”。
燕栖几乎能听到他的心脏撞击胸前的声音。
燕栖听到他自己的声音从嗓眼里挤了出来，很凉，一瞬间冲散了屋里所有的明朗与轻松。
“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贺骓。”
“你把我当什么？打赌的赌注，饭局的谈资，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宠物？”
燕栖的声音越说越淡，最后，像是脱力一般，他蹲下身来，重重喘着气，掀起眼皮嘲讽的笑着。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贺骓眼里依旧闪过了痛苦的神色，他也蹲到了燕栖跟前：“不，我错了，对不起，我之前没脑子，燕栖，对不起，你不是这样的……”
此时此刻，听到这些词语的分量，贺骓越发深刻地明白了他之前对燕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燕栖之前表现的满不在乎，其实心里也是很难过的吧。
少年坐在地上，抬眼看着天花板，他很迷茫，心里纠结又压抑。
窗外的阳光照不到他，他还是很冷，单薄的肩胛靠着身后的白墙，一身白衬衫下少年身体苍白的毫无血色，像个一触就碎的瓷娃娃。
贺骓很喜欢他，甚至为他和父母出了柜。
怎么会这样？
“你喜欢我什么？贺骓，你为什么要做这些，我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
贺骓的笑意也越来越淡：“我喜欢，我喜欢你的所有，你是最好的。”
燕栖吐出口气，他觉得很累，不止身体，心里的憋闷更是压的他喘不过气。
“和我在一起，让你这么难受吗？”贺骓蹙着眉，捧着戒指的手颤抖着，他两只手扶上燕栖的肩膀，“为什么？燕栖，告诉我，你还要我怎么做……”
说到最后，贺骓的眼睛越来越红，他晃着燕栖的肩膀，又被燕栖软软的拂开。
“燕栖，我喜欢你，你不能走，你要我怎么做。”
他跪坐在地上，明明窗外阳光明媚，却像一只丧家之犬。
燕栖苍然地看向贺骓，心如刀绞。
为什么，这都太迟了。
他从地上站起来，一瞬间头晕目眩，他强逼着自己站直身子。
“我才大学。”
“贺骓，你他妈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