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51章
回到婚宴，贺骓明显不在状态，莫忆发现不对劲，抓住贺骓询问情况，得到的只是摇头。
贺骓掏出手机，下意识查了回国的机票，点开软件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看着今晚的起飞时间，贺骓心里五味杂陈，皱着眉把手机塞回兜里。
他拼命告诉自己他现在的想法太冲动，不合适，目前他更应该在这里把他的婚宴主持好，这是大事。
虚浮的情感却一支拨弄着那根名为“理性”的弦，贺骓眼前不停闪现着燕栖走的时候，决绝的身影和脸上的血痕。
直到他收到了来自燕栖的消息，贺骓眉蹙的更深了。
贺骓不假思索拨了一个电话回去，听到的是关机的提示音。
燕栖又把他拉黑了？
耳边典雅的轻音乐都变得空旷，贺骓抿唇，焦虑地在教堂花园踱步，人们拿着刀叉吃着他们精心准备的餐食，一切本来都是计划之中，贺骓却觉得他的情绪在失控边缘。
最后，他找到莫忆，语气坚决：“对不起，我可能要先回国了。”
事到如今，他没有办法和别人说这件事，他不可能告诉他的父母这件事，想来想去，居然只有莫忆合适。
莫忆依旧善解人意地拍了拍他，表示婚宴这边她会安排。
贺骓迅速找到了他的母亲，歉疚地告诉他自己国内的工作出了事，需要紧急回去处理。
贺夫人立刻反对：“有什么大事非得你亲自回去？婚礼才是头等大事，你把人家小莫一个人晾着也不合适啊。”
“对不起，”贺骓没有过多解释，毫不犹豫地撒了谎，“很重要的事。”
很重要的人。
贺骓说不清他现在是什么感觉，歉疚吗？燕栖毕竟是因为他才遭遇了这些。
他摇了摇头，甩掉了乱七八糟的想法，沈云听到他出了事，赶了过来想和他一起回国。
多一个人也没什么关系。贺骓来的时候是坐私人飞机，离开只能自己订机票，今晚的机票已经来不及了，助理帮他定了下一班，时间在第二天凌晨，贺骓果断答应了，沈云一脸难以置信：“贺骓，你这定的什么阴间时间，我不想坐红眼航班。”
贺骓懒得理他：“那你别坐。”
“这头等舱卖完了啊，你定的经济舱？”
“嗯。”
贺骓身边被低气压包围，沈云看他了一会，发自心底地叹了口气，还是决定包容一下，毕竟他几乎没有见过这样的贺骓。
“不是，你朝着我发什么脾气，你这是咋了，突然要回国？”
贺骓闷闷地应了一声，没有回答。
沈云看着燕栖，突然有了几分恍然大悟的感觉：“我靠，你不是为了燕栖吧。”
贺骓“操”了一声，抬头看他：“你他妈怎么看出来的？”
沈云拍了一下手：“还真是啊，我可真懂你。你那天叫我陪你等燕栖，我就觉着不对劲，我认识你这么些年了，就没见你对谁那么上心过。怎么说，燕小公子不理你了？”
贺骓懒懒地应了声：“好像是生气了。”
沈云看热闹不嫌事大：“生气容易啊，买点东西送送。”
贺骓瞪了沈云一眼：“不是，沈云，我对象生气了，你着什么急。”
沈云笑的贱兮兮的：“我这不是见你铁树开花嘛，以前没谈过燕栖这样的吧？我给你分析一下，是不是谈起来特纯真，他毕竟不是圈内人，没这么多心眼。”
贺骓叹了一声，顺口损道：“挺懂啊沈云，我瞅着你也不像圈内人，没什么脑子。”
沈云骂了一句，不想再和贺骓说话，出了屋。
叽叽歪歪的人走了，屋里又重归寂静，贺骓突然觉得落寞，他想到了沈云的话，燕栖的确和他以前谈过的那些人不一样，逢场作戏多了，燕栖这样难得的真情尤其可贵。
他对自己要求很高，习惯了带着面具在各种社交场合游走，包括之前的很多段感情，大家其实彼此明白，不过只是利益索取的关系罢了。
但是燕栖，他似乎真的没那么多心思，或许是不懂，或许是不屑。
贺骓点燃了一支烟，他非常不愿意伤害燕栖。
烟雾绕着指尖缥缈到时空另一端，燕栖下了飞机，打车回家，指尖同样也夹着一支烟。
他晕机晕的难受，在飞机上熬得脸色苍白，下了飞机坐上车，状态似乎更糟糕了。
抽烟勉强能够缓解呕吐的冲动，燕栖在机场买了香烟，终于捱到下车，他跑进别墅，直接吐在了马桶。
吐完了，空气里充斥着难闻的味道，燕栖也不想动，他瘫坐在地面上，盯着窗外摇曳的梧桐树看。
放空了大脑，燕栖神思又开始乱飘。
小时候，他的父母带着他漂泊到中国，他被家族抛弃了，再然后，他的母亲改嫁，他的父亲并不管他，在学校，燕栖性格孤僻，没有人愿意和他玩。
从小到大的成长环境逼迫燕栖快速独立，燕栖也一直以为他已经习惯了孤独，自己和自己相处也能非常愉快。
燕栖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抽烟确实能让他觉得不那么孤独。
但是吐息之间，他依旧能看到贺骓的影子。
他一直以来都习惯了孤独，为什么贺骓要把他的生活节奏打乱，强行插进他的生活，让他习惯另一个人的存在？
最后分了手，还不忘告诉他，你好，我对你的好都是装的，只是因为你有利可图，我不爱你，一切都是假的，交易和游戏罢了，你从来都只是一个人。
没有人爱你，你不值得。
燕栖粗重地呼吸着，他狠狠吸了一口烟。
是的，他不应该喜欢贺骓，并且指望贺骓也喜欢他。他们这才短短相处了几个月，哪有这么可能轻易的就喜欢上了，只有他，像个傻逼。
冷风穿堂而过，只是出了一趟国，国内似乎更冷了，燕栖不知道他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浑身都开始泛冷，他才缓缓地从地上坐了起来，艰难地走回卧室躺下。
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燕栖睡得并不安稳，他似乎又梦到了贺骓，梦里贺骓和他说，和我在一起吧，他笑眯眯地送他了一只小猫咪，他把他抱在床上，亲密地在他的耳畔叫他的名字。
燕栖猛然惊醒，意识到仍旧是凌晨，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握着手机，下意识点开微博，微博热搜上挂着贺骓的结婚照。
是的，他见证了这场婚礼。
就算是商业联姻，燕栖也并没有插手别人婚姻的爱好，他又点开贺骓的微信，那边没有回复他的消息。
看着对话框顶上的备注，曾经看着有多甜蜜，如今燕栖就有多厌恶，他删掉了一长串的备注，这才注意到贺骓的个性签名，是一句话。
“人群走向我，我亦是中心。”
燕栖盯着这句话，是的，贺骓向来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他当时喜欢上贺骓也正是因为他的这一点。
野心勃勃，代表着不计代价，任何人和事都是他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深夜的雾像是一条缰绳，拉紧了燕栖的脖颈，让他感到窒息。
或许，他一开始真的应该把握好距离，贺骓这样的人，只适合做朋友。
这样的想法充盈在燕栖脑海里，他睡不着了，只能在床上躺着胡思乱想，如果贺骓真的撤了股，他还能找谁？
天色乍亮，燕栖打开手机，映入眼帘的是黄伊丽的一条消息。
“您回来了吗？老板，还记得那个红酒招标公司吗？竞标时间定下来了，我发给您。”
这条消息让燕栖眼前一亮，一直烦躁忧虑的心情也敞亮了很多，他被乱七八糟的事干扰的直接忘了招标，但是如果他能够在这场竞标中获得李舫的青睐，李舫投资他们公司，他就再也不用受制于贺骓。
他看了看时间，定在了半个月后，燕栖暗暗记下了时间，一把拉开了窗帘，清晨的泥土味渗进屋里，沁人心脾，让燕栖心情都好了许多。
不能再颓废下去。燕栖看着自己倒影在窗户上的模样，攥拳下定决心。
他洗了个澡，好好整理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脸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但是做出表情的时候还是会撕裂的疼，于是他贴上创可贴，背上书包，又发了一条消息给舍友，告知他们自己马上要回来了，他决定这几天都住到宿舍去，回归以前没遇到贺骓时候正常的生活。
清晨的空气很湿润，透着凉意，整理好衣着，燕栖打开房门。
他的呼吸静止了。
门外的人显然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依旧穿着结婚时候那身礼服，因为没有整理而看起来皱巴巴的，男人似乎是没有休息好，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眼下的乌青清晰可见，他明显也没有料到燕栖会突然开门，两个人同时怔住了。
燕栖的心跳又急促加快，他很想把门合上，但他的理智遏制住了这个行为。
贺骓看着燕栖在他面前牵出一个淡淡的笑，语气也是漫不经心的坦然，他说：
“贺总，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