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熙熙攘攘的底噪里,一众男声交杂,起哄声中推杯换盏,虽然乱,燕栖却从其中精准地听出了贺骓的声音,那人在哄闹声里轻笑一声,像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和其他的世家公子哥并没有什么分别,贺骓的声音更大,更清晰了几分,他“咣”的砸下酒杯,懒懒地道:“成,我跟你赌。”
“我是谁?在座的谁没听过我贺骓的名头?什么样的男人我拿不下来?”
这话说的狂妄极了,像一把钝刀笔直插进了燕栖的胸口,插进去还不够,还非要左右搅和两刀,再血肉模糊地□□。
燕栖死死咬着唇,继续听了下去。
“诶,贺哥,这可你说的啊,以后有啥进展,记得按时和我们汇报!”
“是啊,贺家大公子,追谁追不到手——来来,干了。”
“贺哥,牛逼,兄弟们等着听你的好消息。”
末了,贺骓嗤笑几声,觥筹交错。
他的语气在喧闹里尤其云淡风轻:“我觉得这个燕公子不错啊,长得漂亮,年龄还小,没能耐的花瓶罢了,这类的最好追,没难度。”
“啧,人小小年纪就当了公司老总,可比贺总当年年轻啊。”
贺骓漫不经心:“也是,那我还挺明白他需要什么的,对症下药。”
“哈哈哈,我瞅着这个燕小公子怎么冷冰冰的,不好接近吧,贺哥可要小心,这样的人,追到手了以后可不容易甩。”
贺骓大笑几声:“怕什么!我贺骓风月场里走,就没他妈失过手,这种小儿科,不值一提。”
……
接下来的录音噪声更大,燕栖已经听不清了。
贺骓原来一直是这样想的吗?燕栖思绪混乱,眼前一片模糊,泪水染湿了脸颊,浸渍进伤口里,辛辣的疼。
他一直拿他当什么?打赌的赌注?!
少年情绪波动很大,他深呼吸,心脏也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攫住一般,疼得他浑身上下都在颤抖。
贺骓一直在利用他,根本没拿他当回事,是他一直在自作多情,还傻乎乎的给他开脱。
燕栖满脑子都是贺骓的话,录音虽然停了,男人戏谑的语调却依旧萦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觉得这个燕公子不错啊,长得漂亮,年龄还小,没能耐的花瓶罢了,这类的最好追,没难度。”
“也是,那我还挺明白他需要什么的,对症下药。”
……
贺骓对他的所有举动,对他的公司的一切帮助,都是他妈的蓄谋已久?
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燕栖浑身被冷汗浸透了,湿漉漉的,带着殷红的血色。
伤口本来不深,魏株原本的目的只是吓一吓贺骓,方便一会的谈判,也并没有真的想伤害燕栖的意思,毕竟他跟□□打交道打的不少,知道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做。
可是,似乎由于少年的情绪过于激动了,脸上那道长而浅的伤口渗出的血越来越多,对比之下,燕栖面色愈发苍白。
魏鸣看不下去了,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创口贴,撕了一张纸给燕栖擦掉了脸上的泪痕,把创口贴贴到伤口上。
他饶有兴致地蹲下身:“燕小公子,事到如今,你要不要手机的密码告诉我们?”
贺骓接到陌生电话,听到魏株声音的那一瞬间就怒了,这个魏株,还敢他妈的威胁他,谁给他的胆子骑到他头上?
那边猝不及防挂了电话,贺骓果断回拨,听到的声音却是已关机。
傻逼玩意。贺骓心里怒骂着,他又试了一遍,得到的依旧是一样的结果,他怒火攻心,迅速把魏株的手机号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拨打过去,却是另一个声音接起来的。
“别着急,贺总,你马上就能收到我哥的礼物了。”
挂了电话,贺骓蹙着眉,他怎么不知道魏株还有一个弟弟?
等待的时候,贺骓心里被焦虑压的喘不过气,他走出了礼堂花园,走到大路上,脑子里是方才婚礼上看到的那一幕,燕栖来了,燕栖看到他结婚了,再然后,到了既定的表演环节,燕栖离开了。
他拨通了燕栖的电话,不出所料,依旧打不通。
这样的两桩事撞在一起,贺骓不得不担心起来。
他知道,燕栖单纯,他不会,也不屑于千里迢迢跑过来,干陷害他这事。
可是魏株。
贺骓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低骂了一句。
前几日,台球馆散会之后,贺骓把宾客都送回了酒店,只有魏株不愿意走,他缠着贺骓,死磨硬泡,甚至跪下来祈求贺骓,让他救救他的父亲。
这个事情说容易也容易,可是魏株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他反胃,屡教不改就算了,万一日后事情暴露出来,他还得担责。
就这么僵持了很多天,贺骓依旧无动于衷,他想多晾魏株几天,也算让他涨涨记性,毕竟说到底他不可能不帮,魏株说的是对的,他们两家是世交,碍着他父亲的面子他也必须帮这个忙。
然而,兴许是看贺骓态度过于漠然,魏株急了,冲进贺骓的房间,张嘴就威胁贺骓。
私底下大家一起聊的开了,什么话都放在嘴上,魏株恶狠狠地故意道:“你和莫家是形婚吧?”
这话刺到了贺骓,他抬起眼,冷冷地看着魏株,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贺骓,你他妈真是铁石心肠,我爸都这样了,你还装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行,你清高,你有能耐,你根本不稀得跟我们这些人喝酒,对着我们装腔作势,这些我都看得出来,你成天到晚演给谁看,你累不累?”
听着魏株的话,贺骓怒极反笑,他勾出一个讽刺的笑,魏株说的这些他何尝不知道,这个圈子就是这样,人人表面迎合奉承,估计背地里对他恨得发疯——毕竟他年纪轻轻都达到了他们根本不敢想的高度,而他们为了平衡心理的嫉妒,私底下如何讥讽他,他都看得明白,攀龙附凤,曲意逢迎,手腕精明,冷血无情。
没错,这是他,他认。
贺骓唇角扬着,冷眼俯瞰着眼前的魏株,这样的神态更别扭生出几分危险的肃杀之意,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继续。”
面对着贺骓的这副他没见过的模样,魏株生出了几分惧意,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咬牙切齿:“贺骓,我爸要是出事了,老子拉你一起下马!”
黑暗里吹过一缕风,贺骓摸了摸裤兜,慢条斯理地抽出一支烟,缓缓靠上酒店的木门,香烟叼在唇上没有立刻点燃。
“嗯,你想怎么做?”
“我们以前聚会,我都录了音,想不到吧?”
贺骓闻言,微蹙了眉,拇指摁压火机,发出“嗒”的一声。
“嗯哼,”贺骓把烟吐在魏株脸上,“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得罪的可不止贺家,到时候这事不可能掀起风波,一早就被别家的人摁下去了。”
魏株被扑面而来的烟雾呛的咳了几声,他退后几步,“我有你说你要追燕栖的音频,曝出去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形婚。”
贺骓眯了眯眼,紧紧盯着魏株,最后嗤了一声。他打开门,拎着魏株的领带把他带了几步,扔出了自己的房间。
“魏株,我建议你陷害别人之前,先带点脑子,和女人上床上的脑子都丢了?”
“首先,你给出来的条件不成立,我和燕栖已经分手了,我和莫忆是真心相爱,”贺骓面色凝滞了一瞬,很快就被掩盖了过去,“其次,我建议你先学习一下谈判技巧,没有人会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底牌亮出来。”
说完这话,贺骓压根没有分出一个眼神给魏株,转过身重重合上了酒店房门。他抽着烟,火光在黑暗里尤其醒目,男人呼出一口烟雾,掏出手机,把魏株的联系方式拉近了黑名单。
想到这里,贺骓紧紧抓着手机,又是几分钟过去了,贺骓没有收到刚刚的陌生电话的任何消息。
不远处的音乐声听起来虚无缥缈,贺骓这会没心思再回去应酬。
终于,手机“叮咚”的响了一声,贺骓收到了两条视频,他直接点了进去。
看着视频,贺骓握着手机的手越攥越紧,手背青筋毕露,他脸色煞白,甚至难以呼吸,眼睛紧紧盯着屏幕里被束缚住的少年,直到播放进度拉到尽头,他才回过神来,重重喘了几口气。
他妈的。
男人几步走了回去,从人群里抓出了他的助理,几分钟后,助理叫来了司机和几个保镖,告诉了他们魏株发来的地址。
助理神色有些犹豫:“贺总,这毕竟是您的婚礼,有什么事我去就行了,您离开婚宴不合规矩。”
贺骓冷冷看着他:“什么规矩?我的婚宴,规矩我说了算。”
莫忆注意到了这边发生的事,几步走到了贺骓身边,两个人一起走到了一个保证不会被媒体拍到的角落,莫忆问道:“出什么事了?很重要吗?”
贺骓没有瞒她:“是的,我的男朋友出事了。”
莫忆愣了愣,随即立刻点头:“我明白,那这边婚宴我照顾着,你去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