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月影婆娑，贺骓面色隐匿在黑暗的阴翳里，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意味。
心脏猛烈冲击在胸膛，贺骓眉心不自觉地深拧，他朝燕栖伸出一只手。
“别激动，跟我进去。”
少年没有太大的反应，扑朔的风里看不清他的面容，贺骓只能弯腰去拉。
燕栖看到贺骓伸向他的手，将将偏开身子避了过去，方才激烈的情绪从四肢百骸流淌，像是抽干了他的精力，他觉得有点冷。
他早应该料到这样的情况才对。
贺骓伸出的手被少年避开，他有些尴尬，更多的是心虚和……难过。
他看着燕栖的模样，觉得很心疼。
贺骓抿唇，强势地攥紧了少年细瘦的腕骨，把他往房间里带。
燕栖只是张了张口，权衡了一下觉得自己挣不脱之后也就放弃了。
“嘭”的一声，房门被贺骓合上，将寒风全部关在屋外。
燕栖看着手上生疼的，被贺骓拉拽出的红印，残留着余温，但他还是冷。
贺骓刚刚说，他和赵小姐商量一下。
燕栖被贺骓拉到了沙发上，男人摁着他坐下，两个人离的近了，少年可以听到贺骓近在咫尺粗重的呼吸。
他深呼吸，再抬眼，对上男人有些泛红带着血丝的双眼。
他坐在软乎乎的沙发里，被贺骓塞了一团纸在怀里，少年怔了怔，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
燕栖有些不自然地撕了一张纸，拭掉了脸上的水痕。
双方都看着彼此，燕栖等着贺骓先开口。
少年瓷白的皮肤在白炽灯光下更显脆弱，贺骓抓了抓头发，坐到了燕栖旁边：“小栖，你听我说，我的父母思维比较传统，他们对我很好，我不能辜负他们。不过，这件事还没有定下来，你先别着急。”
燕栖的面色冷峻，他错开了视线：“我知道，我理解。”
贺骓愣了愣，继续解释道：“我的父母催我结婚催了很久了，这次他们介绍的对象是我爸商业伙伴的女儿。”
像一阵风吹在胸腔，吹灭了光点，掀起惊涛骇浪。
燕栖的睫毛颤了颤，他的声音有些艰涩：“是的，我们分手吧。”
“分手”两个字重重砸在贺骓的心里，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按理说，他不应该有这些情绪，联姻对他来说才是正确的选择，那样会给他带来很多利益，也不会忤逆他父母的意愿，燕栖主动提出要分手也是再好不过，他就可以像以往的每一段感情一样和和气气地分手。
可是，此时此刻，他有点说不出话。
贺骓隔了一会缓缓开口：“小栖，这件事还没定下来。”
燕栖被他的逻辑气笑了。
“还没定下来？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你的意思是，让我等你订了婚，等你把我甩了？”
“在你心里，我们俩的这段时间的感情也是你说放就放的？那你拖着这段时间又有什么意义？”
少年看上去很生气，面上都染着薄红。
贺骓皱眉：“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
燕栖咬着重音，一股脑地把心里压着的思绪全部抖落出来：“在你看来，任何人都是可以随时放弃的，你眼里只有利益，你不喜欢任何人。”
贺骓抓住燕栖的手：“你先冷静，又闹什么脾气？”
燕栖听了这话，猛地把手抽了出来，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垂眸睨着男人：“我闹脾气？我哪句话说错了，你说出来。”
贺骓搭着腿，抬眼看着少年。
月色镀进屋，给少年清润的面庞镶上一层浅淡的轮廓。
他心里也很烦躁，但他不想违背父母的意思。
贺骓悠悠开口：“为什么觉得我不喜欢你？我帮了你的公司那么多，你也获得了相应的股份地位，还有哪里不满意？”
月色流淌，燕栖静静看了贺骓一会。
他唇角弯起一个弧度，他神色有几分嘲弄：“你看，你还是在用利益衡量我们俩之间的关系。”
燕栖看着贺骓，男人依旧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他呼出一口气，不想再纠缠。
“你不该招惹我。”
说完，燕栖转身而去，他想不到他的第一段感情竟然结束的这么仓促可笑，不过及时抽身也很好。
心里堵得慌，燕栖步子迈的很快，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月夜笼罩着薄雾，扑上面颊一片凉意。
少年纤长的睫毛上盈着水露，他刚想抬起手背擦一擦眼睛，手腕又猝不及防被一阵巨力攥紧。
男人往后拽他，浓郁的烟草味窜入鼻腔，呛的燕栖直咳嗽，眼泪都在往外掉。
“啧。”
贺骓抬手抹了抹少年眼尾的湿色，弯了腰一手托住少年膝弯就把人抱了起来，
燕栖没想到贺骓还能这么放肆，他惊讶地想挣脱，却被男人搂的死紧。
穿过房门和客厅，燕栖被男人扔到软塌上，他陷进床褥里，艰难地爬起来，对上贺骓带了几分暴虐的视线，燕栖突然有几分不祥的预感。
他想下床，又被贺骓压着肩膀按了回去。
燕栖不悦地说：“贺总，你想怎么样？我说了，我们分手。”
“老子给你了这么多东西，你拍拍屁股走人？”
贺骓捏着燕栖的下颌，逼迫他抬头：“你说分手就分手？凭什么？”
燕栖扣着贺骓的手腕，男人力气大，他掰不动，燕栖愈发恼了，他语速很快：“那你把我拉回来做什么？上次在酒吧你说你有你的底线，那我斗胆问问贺总，面对利益，你的底线在哪里？”
贺骓眯着眼，听着这一串连珠带炮似的逼问，冷哼一声。
少年盯着他：“你的底线，是不上床，其他任何的调情都无所谓，是这样吗？”
看着男人有些错愕的神情，燕栖知道他猜对了。
贺骓对他的感情让他一直很奇怪，像是被一截线吊悬着，随时都可能因为一点风吹草动断掉。
按理说，那天情到浓时，贺骓不应该直接跑掉的，排除贺骓是0的可能，只有他不想。
但是贺骓对各种调情的情话又能轻松的信手拈来，大概就是他在各种逢场作戏的场面上学来的，贺骓面对感情有所保留，他似乎只是在谈恋爱，对象是谁都没关系。
少年哼笑一声：“看样子我猜对了，那请问贺总，我身为你的对象，和你那些逢场作戏的朋友们又有什么差别？”
这些天，他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太敏感，但所有的情绪在此时此刻都一股脑的倾泻而出。
贺骓脑子嗡嗡的，他嘴唇有些涩，少年刚刚被他抱回来，衣裳发丝一片凌乱。
贺骓下意识答：“不是。”
不是么？
是的。
但是贺骓并不想说实话，他想稳住燕栖，少年方才哭过，眼尾湿润，薄唇泛着水色，肤色白里透红，敞开的颈子上可以看见青色的血管，让人很想咬一口。
少年听了他的回答，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拖着尾音哼了一声，缠缠绵绵的像撒娇。
贺骓觉得有些烧，呼出来的空气都带上了温度，他紧紧凝视着燕栖的眸子，想到了在法国温泉时候看到的活色生香的一幕。
妈的，是燕栖先说到这个话题的。
少年坐在床上，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燕栖健壮的人扑倒在床榻上，他吻上了他的唇，没有运用任何的技巧，只是单纯的撕咬，呼吸交缠之间，他察觉到了贺骓的意图。
少年瞪大双眸，一脚踹上贺骓，男人叹了一声，嫌他不听话一般，把少年抱进怀里。
贺骓的动作并不温柔。
燕栖呜咽出声，他本意只是把心里想的说出来，没想到贺骓竟然能干出这种事。
被角被他攥在手心，汗湿的吐息急促短暂，贺骓的声音落在脑后，男人的声音低沉喑哑，起伏不定地落进他耳畔。
“燕栖，你说的不对。”
似乎是在报复他。
少年咬紧了唇，说不出话。
“你和他们当然不一样。”
他想挪开身子，又被男人抓着脚踝拉了回来。
“你跑不掉了。”
燕栖醒来的时候，脑子又昏又涨，全身上下酸痛不已，窗外的天空已经大亮，他揉着肩膀坐起身来，看着空荡荡的房屋出神。
他缓缓地从床上站起身，贺骓真他妈不是人，他之前居然还怀疑贺骓是0？
不过他敢肯定贺骓以前没有干过这事了，这人毫无章法和技巧，不过凭借本能都能让他有这样的体验也很神奇。
他昨晚确实是顾及着他的感受的，看他受不住了也会停下来温柔的哄哄他，末了又抱着已经没有力气的他去浴室冲了个澡。
燕栖咬着唇，想到自己后期的无意识迎合，耳垂红的滴血。
妈的，前脚说完分手，后脚就拉着他干这事，贺骓这个禽兽！
他一步一步挪着“吱呀”一声打开房门，循着声响走了出去。
他的步子最后停在了厨房门口，贺骓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看起来心情不错，他几步走了过来：“你醒了？我在做早餐，你去沙发上坐一会。”
少年脸色又黑又沉，贺骓也不介意：“还是我抱你过去？走得动么？”
燕栖掀起眼皮，他瞥了一眼厨房里快要烧焦的两个荷包蛋，冷冷回头：“不用，我自己走，贺总小心别把厨房炸了。”
最后，燕栖捂着腰，和贺骓面对面坐在了餐桌旁。
两个煎的稀烂的荷包蛋，不过好在没焦，燕栖气闷，开口嘲讽：“不错啊，煎了几个蛋煎出来的？”
贺骓含着笑，看起来真的心情不错：“肯定没你煎的好，将就着吃。”
燕栖并不客气，他被贺骓折腾了一晚上，确实是饿了，把两个荷包蛋和牛奶都吃下肚，另一头贺骓只是直直盯着他，静静盯着少年红润的唇。
一时竟有几分和谐。
贺骓突兀的笑打破了这阵安静，燕栖冷冷地抬眼。
“燕小公子，我的初夜都给你了，就不用分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