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实习男友
“已经下了?”
霍荔在少年滚烫灼热的呼吸间失神,一种超越酒精所带来的沉重感让她越发懵圈。
深夜里的寒风席卷山林,吹得枝叶“沙沙”地乱颤,掀起石板路上的小碎石,在寂寥中不断回响。
持续性的发懵状态让霍荔的双腿有些发软,就在她快站不住的时候,江迤伸手扶了她一把。
她望着少年含笑的眉眼,原先那股机灵劲儿再寻不见。就像身处在开天辟地初的混沌之间,她压根反应不过来江迤话里的意思。
已经下雪了吗?
他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情绪有天气。
那下雪又代表着什么。
“你可不可以说明白点?”霍荔想躲开他的视线。
江迤不放过她,清冽的眉梢上多了些温暖,像开满桃花的山野,“说什么?”
“就你刚刚说的。”霍荔有些害羞。
“又是一百分,又是下雪的。”她不敢抬眼再看,只好垂头抿抿嘴。
“就它原本的意思。”江迤笑着说,“又没让你做阅读理解。”
霍荔望着石板上低矮又盎然的绿苔,脑袋里突然冒出来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江迤这……算是跟她表白吗?
不可能,她很快便否定自己这个想法。
喜欢一个人,会让你多几分勇气。
但同时,又会多几分胆怯。
“想明白了吗?”江迤缓缓地问。
霍荔思索再三,最后磕磕巴巴地问:“所以你这是打算跟我早恋?”
“砰——”
霍荔的脑海里又放起烟花,她干嘛不直接问江迤对自己什么感觉啊,非得去扯什么早恋。
江迤见小姑娘神情认真,忽然就笑了。
“早恋啊。”他故作遗憾道,“那提醒下你,我之前休过两年学,正好比你大两岁。我是成年人,算不上早恋。”
霍荔被他这么一解释整得心花怒放,在心里头非常赞同地点点脑袋。
“但你好像不行。”江迤平着视线看向她,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那要不等你十八岁再说?”
霍荔听着这话不对味,从凌乱一团的思绪中猛地惊醒过来。
“那不行。”她斩钉截铁地拒绝。
“这样吧。”霍荔的眼睛里闪着星星点点。
江迤顺着她的话问,“怎样?”
“这年翻过去我就十八岁,那就算不上早恋了。”霍荔一本正经。
江迤直起身子,算是理解她话里的意思,“行,那我等你。”
霍荔看着他有些失望的模样,心情顿时大好。她连太阳穴都在激情跳跃,伴随着她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制止不了。
“谁要你等啦?”霍荔故作思考,“要不这样,剩下这几个月就当实习期行不行?”
“你看你比我大上两岁,我就勉为其难的吃个亏吧。所以考察下你,应该也不算过分吧?……”
江迤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小姑娘,“那要是考察不合格怎么说?”
霍荔忽然很想摸摸江迤好看的眉眼。
她不知道江迤什么时候喜欢自己的,也不知道他喜欢自己什么。所以她心里其实早早就有了主意,无论怎样,她都会帮他将这次考察变得合格。
她没正正经经的谈过恋爱,上初中那会刚对某个男生产生一丝好感,结果就被霍慧芳棒打鸳鸯,一段还没来得及萌发的感情不疾而终。
所以她也不确定自己对江迤的感情,究竟算不算的上喜欢,而这种喜欢又能坚持多久。
她很清楚自己向来是三分钟热度。
“不合格就再说呗,所以你可得表现好点呀,江迤同学。”霍荔的声音里透着笑意。
她拍拍江迤的肩,“便宜你了,老男人。”
江迤:“……”
霍荔最见不得江迤这种吃瘪的表情,整张脸瞬间绷不住。她的手还搭在江迤的肩上,摇头晃脑地笑了起来。
江迤抬眉:“委屈你了,公主。”
霍荔清了清嗓子,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一副自己吃大亏的模样,但她又怕江迤返回,赶紧见好就收。
“那要不要抱一下?”霍荔觉得问出这句话有些羞耻,“我的实习男朋友。”
江迤将她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挪下来,捏了捏她冻得冰冷的柔软指尖,脑海里自动忽视屏蔽“实习”二字,只剩下“男朋友”。
霍荔的手指被他捏的酥酥痒痒的,见江迤像是在把玩什么稀奇玩意一样,专注的神情让她羞红了脸。
不等江迤回答与反应,霍荔就抬起手臂,缓缓地凑近过去,最后搂住了江迤的脖颈。
她还很不老实地将冰冷的脸颊,往他脖子的温暖处贴了贴,像只胡乱拱动的调皮小狗。
少女轻甜的馨香和呼吸近在咫尺。
霍荔的每一次贴近,江迤的心跳都跟着漏跳半拍。他僵直着身子站在原地,垂放的双手不知所措。
霍荔抑制不住自己的嘴角,同时也察觉到江迤的生涩与不安,她退回半个脑袋,附在他耳际恶趣味的威胁着:
“江迤,你一点都不热情。”
江迤被她的呼吸和吐气声弄得头皮发麻。
“你再不抱紧我,我可就要扣你的实习分了。”
话音刚落,霍荔明显感受到少年的手搭上了她的腰。紧紧的,牢牢的,小心翼翼的,爱若珍宝似的,加重了这个拥抱。
这一刻,山林寂静,与世隔离。
这一刻,江迤完完全全属于霍荔。
-
两人自然又别扭地下山回教室。
距离晚修下课还剩不到十分钟,霍荔先推开教室后门溜回座位,江迤紧跟其后。
一部电影早已落幕,班里吵吵闹闹的,大家都有些兴奋地聊着天,并没有注意到姗姗而归的霍荔和江迤。
她扯回椅子落座,江迤也学人精似的跟着落座。
郑侯正跟付丹妮讨论着互送圣诞礼物啥的,见后桌多了两尊凝固的冰雕,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他狐疑地扭过脑袋:“你俩尿了一整晚?”
霍荔、江迤:“……”
“嗯。”霍荔有些一言难尽地应了一声,“突发情况,尿了又想拉,怎么都憋不住。哎,猴哥,我刚刚蹲坑闲着没事做还拍了照,你要不要欣赏下……”
郑侯满脸抗拒:“停,具体细节不用描述。”
江迤听着女朋友的胡乱发言,不由自主地勾勾唇角。
郑侯很快便发现江迤的不对劲,挑眉叉腰,审问疑犯一般,“迤哥,你也拍照了?”
“……”
霍荔笑得更放肆。
“没带手机,下次给你拍。”江迤也跟着胡扯。
付丹妮也望着两人挑了挑眉,心中大概了解具体情况。
作为霍霍的爱情保安,可不能再让郑侯问下去了,她赶紧岔开话题,“猴哥,圣诞礼物没有的话,你就赶紧准备个元旦礼物。”
郑侯果然搭话,“你先把圣诞礼物给我,我过几天肯定补给你。”
“那不行,我不做亏本买卖。”付丹妮拍他猴头。
……
-
晚修下课,小组的人照例留在教室里,多学习一个多小时。
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
霍荔哼着歌儿,觉得学习效率都跟着提高了不少。
她写完作业后闲着没事做,就老爱扭头观察自己的男朋友。
坐着看,趴着看,托腮看。
江迤被盯得不好意思,清咳一声,用两人能听见的音量提醒道:“别影响我学习。”
霍荔兴致乏乏地抬眉,又有些无可奈何。罢了,谁让她男朋友就是标准的差生爱学习呢,她再影响下去,估计效率会更低。
“好的,宝贝。”
江迤手抖,下笔加重。
纸张上的墨点像花一般绽放。
霍荔抿嘴偷笑,突然觉得这种心照不宣的地下恋情,真的好刺激哦。
她刚准备翻出手机玩,微信就弹出一条信息。
付丹妮:【啊,霍霍!到底什么情况,你俩的气氛很微妙哦……】
雪怀子:【没情况。】
付丹妮:【别装,我都听到了。好的,宝贝~】
霍荔没想着瞒她,故作惊讶道:
雪怀子:【这都能听见?】
付丹妮:【我耳朵超灵的,别想着诓我,老实交代。】
霍荔回了四个字赶紧收回手机,直接调成了静音模式,可不能再让消息的震动声影响男朋友学习呀。
雪怀子:【已经拿下。】
剩下关于付丹妮惊讶和尖叫,省略一万字,霍荔大概也能猜到。
冬季寒冷,大家也没在教室里多硬抗,解决好某些作业难题后,剩下需要靠死记硬背和自我练习的题目就需要拿回家。
付丹妮和郑侯的家在同个方向,所以这两个月以来某些时候也会一块回家。
走到校门口分路后,就只剩下江迤和霍荔两人。
江迤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走吧,送你上车。”
霍荔原本就忙着扣外套扣子,甚至连衣领都翻了上去,就等待着江迤送她回家的邀请。
听到江迤的话,她脸沉了:“你不送我?”
还不等江迤解释,她又气鼓鼓地补充了一句,“都说男人薄情,这话果然不假。也罢,也才两个小时你竟倦了,对我就这般敷衍。”
江迤见她花栗鼠般圆圆鼓鼓的腮帮子,觉得可爱又有趣,忍不住抬手捏了捏,手感出乎意料的软乎,“你又在发什么疯?”
“哟,倒成我的不是了。”霍荔嘟着嘴将脸别开,不让他碰,“哥哥既赶着送其他妹妹,我也不横加阻拦了。”
“你去吧。”霍荔挥挥手,故作凄厉。
江迤被她这一套动作彻底逗笑了,“当真有趣。”
“如何有趣?”霍荔板着脸。
“你这样子跟林妹妹骑摩托有得一比。”江迤又笑。
霍荔瞪他一眼,扭头便要去拦路口的空出租,最后却被江迤阻止了。
霍荔生着闷气不看他。
江迤扯扯她的手臂,又转转她的肩。最后只能放大招,捧着她的脸颊将整个人转了过来。
“不是不送你。是今天太冷了,你跟我坐电瓶车回去容易感冒。”他的声音沉沉的,耐心地解释着。
霍荔脸上的软肉被他包裹着,挤作一团,连带着嘴唇都嘟着,“可是我不怕冷。”
“不会冷的,我连衣领都裹起来了。”她鼓着双圆眼可怜巴巴地望着江迤。
江迤深深地叹了口气,又拿她没办法,最后只能将人带去了停车的地方。
车上确实四面透风,寒风往骨头里钻。
霍荔忍着牙齿发颤,突然问:“江迤,你以后想去哪里上大学?”
江迤可以感受得到小姑娘的脸靠在他的后背,她清澈的声音透过背腔传回他耳朵。
“你想去哪?”他问。
霍荔知道江迤如今的成绩跟自己的还有些差距。但是同一个城市有那么多所大学,只要努努力,留在同一个地方还是有机会的。
这才第一天。
她想着难熬的异地恋,想着只能寒暑假才能见到江迤,就忍不住心底发酸。
“去北方行吗?”她小声询问,“去了北方,冬天都会下雪。”
江迤轻笑一声,“你这是跟下雪天杠上了?”
霍荔将脸埋在他的后背,重重地点了点脑袋,“对啊,以后必须得选个下雪天,让你再跟我表白一次。”
江迤顺着她,回了个“好”字。
“那一起去京北上大学可以吗?”
江迤沉思几秒,爽快答应:“好。”
不过我还需多努努力。
这样才能跟上公主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