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风起02
“你个臭小子，胡说什么呢？”徐楚铭凝眉看向顾风，要不是看在这是给他的接风宴，徐楚铭能直接跳过去拎着这小子的后脖颈揍一顿。
“咳，咳……”明城被呛的一直在咳，“不会吧徐楚铭，你这心思藏多久了？怪不得对我那么好，原来一直在惦记我啊。”
明城眼神揶揄的看着徐楚铭，不知怎的，看他吃瘪莫名搞笑。
“什么玩意儿啊！”徐楚铭此时内心有些崩溃，两个一起打可以吗？
“啪”的一声脆响，顾廿归将杯子不轻不重的放在餐桌上，目光落在顾风身上，带着几缕寒意。
顾风被这一眼看的心理打了个颤。
下一秒，兄弟二人同时起身，一个转头要跑，一个伸手去捞。
奈何顾风长的都比他哥高了两厘米，也没办法抗衡来自“亲兄长”的压制。
“啊！轻点，轻点，哥。”
顾廿归做了徐楚铭此时最想做的事，拎着顾风的衣领就往卧室拖。
唐婉端着燕窝，顾明华抱着一坛好酒，视线一路跟着兄弟俩到卧室门大力关上的那一刻。
“嘭。”
众人也跟着一抖。
整个餐厅陷入一片寂静。
几秒钟后，才有了动作。
“来来来，吃菜吃菜。”唐婉笑着把菜往明城那边推了推，“这糖醋排骨是廿归特意嘱咐做的，我还特意少加了糖。这个鲜虾菌菇汤是特意为你做的，你爱吃虾，最近工作又累，就做的清淡点。”
又盛了一勺黄焖牛肉放到徐楚铭碗里：“楚铭最爱吃这个了，来，多吃点……”
唐婉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也不忙活了，坐到椅子上叹了口气。
明城刚想说点什么，就被唐婉接下来的话给生生憋回去了。
“个小兔崽子，到底又做什么蠢事了，刚回来就被他哥教训。”
明城：“……”
徐楚铭：“……”
又转头埋怨顾明华，“你那个儿子啊，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顾明华：“……”
摇摇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干了。
书房里，顾明华坐在主位，其余四人围坐在旁，每人面前都放了一杯还在冒热气的茶。
“刘丰源的死真的跟裴聿那伙人一点关系都没有？”顾明华的声音传来，不知他到底在问谁。
“目前来看是这样。”顾廿归道：“一切都是程梦汐策划的，但杀人的是陈景，除非程梦汐也是他们的人。但要是那样，就不必是这样的局面了。”
明城点头附和：“程梦汐是恨裴聿的，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源于对毒品的恨还是源于裴聿本人。她话可信度很高，但她好像并不是很信任警察，做不到将所有知道的事情全盘托出。”
明城说完转头看向顾廿归：“那本日记，你也看了吧。”
顾廿归点头。
徐楚铭端起茶嘬了一口：“什么日记？”
“陈舒宁的那本日记。”明城解释道，“里面提到了一种叫‘戏梦’的减肥药，也就是他们已经流通到市场的新型毒品，主要成分是安非拉酮。我查了一下相关资料，安非拉酮一般是给糖尿病、冠心病、高血压的肥胖病人临床使用的，服用过后会让人食欲减退，也会有一定的恶心、腹泻的副作用，确实会达到减肥的效果。但长期过量服用会产生严重的依赖心理，也会出现过度兴奋躁动的情况。”
顾风插话道：“所以他们打着减肥药的旗号在售卖毒品，而且这种毒品针对肥胖确实有效果，根本没人注意到她们已经染上毒瘾了？”
明城点头：“可以这么说。而且他们只针对女孩儿售卖，虽然受众少了一半，但女孩儿们为了保持美貌是会很舍得花钱的。而且……”
明城忽然停顿下来，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紧锁，眼神也暗了几分：“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刘丰源尸体的第一目击者，据她描述，她曾见过她那位吃过‘减肥药’的朋友神智不清的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明城有些不适得将眉头皱的更深了，“陈舒宁的那本日记里也提到过，她在服用‘戏梦’一段时间后，曾跟一个男人发生过关系，期间她的内心是没有一丝抗拒的。”
“我怀疑他们不只是向女孩们售卖毒品，还会在她们吸食”戏梦“后，神智不清的时候，引诱或者强迫和她们发生关系。如果拍成视频，上传到网站，那又会是另外一比更丰厚的收入。”
“嘭”一声响，一只布满褶皱却力量十足的手重重拍在木桌上，震的茶杯纷纷摇晃，溅了一桌子茶水。
“混账！谁给他们的胆子这么残害女性的？真是猪狗不如的畜生！给我查！狠狠地查！”顾明华浑厚的声音漫到书房的各个角落，他站起身，表情是在孩子们面前从未有过的严肃。
徐楚铭长长舒了口气：“程梦汐之前说的隐藏在quiet背后的暗网，应该就是他们进行所有交易的平台。但那个网站的隐藏论坛的服务器在海外，大部分用户都是用模拟专用网络，登录的ip地址都经过特殊加密。最可恶的是，那个隐藏论坛的网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改网址，只有输入密码才能看到正确的网址，据我了解那个密码并不是固定的。想要破解还需要一段时间。”
顾明华眼底蒙上一层冷意：“听好了。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这是命令。”
其余几人，包括不在警务系统工作的顾风，齐齐起身，面容庄重。
“那个张旭，必须给我找到。裴聿必须落网。”
“高处不胜寒”这句话从来都不是说来听听的。
长舟市最为富裕的地段——淞雾区，拥有长舟市每位市民都想挤破头住进去的住宅楼。楼分三区：一区华丽且庄严，一幢幢异国风情的别墅散落在人工湖水之上，掩映在苍翠树木之中。二区高楼林立，宛如一座座大厦，横在这座城市的最上空，车水马龙全都尽收眼底。三区傍水而居，浪漫又惬意，目之所及皆是海的颜色。
因为有了金钱的铺路，让这三区住宅楼与纷扰的“凡世”彻底隔绝，留得一片高端人士独享的寂静与安宁。
二区住宅楼31层的某栋阳台之上，女人一袭白裙在黑暗的夜里舞动身姿，风吹动着她的裙摆，在夜色里衬的有几分凄凉。
在她的位置，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城市喧嚣，只是那份热闹与她之间隔着一层天然的屏障。没人留意她的舞姿，也没人在意她的无助。
映着月光的冷色，一曲舞闭。
时钟是指针滑过这一天的最后一秒。
那抹白色身影也随之落下。
白裙和长发都飘起了最完美的弧度，只是这唯美的谢幕，却并没有观众欣赏。
书房中的谈话并没有结束，顾廿归将不停震动的手机放在耳边。
一段急促的声音传来：“顾哥，吴浩出来了。我们一直跟着他，现在正在中华路段行驶，我们一共三辆车，做的很隐蔽。“
顾廿归睫毛微颤，看了顾明华一眼，对电话那头说：“跟紧他，位置实时发到我手机上。”
“吴浩那边有动静了，我过去看看。”
顾廿顾话音刚落，明城赶紧接话道：“我跟你一起。”
“不用，我去看看就行，他……”
“我跟你一起。”明城又重复了一遍。
“你……”徐楚铭刚想上前说句什么，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那我也去。”顾风看到徐楚铭也要上前的脚步，脱口而出了一句话。
顾廿归拧眉看他：“你跟着凑什么热闹，老实在家呆着，徐楚铭你看着他。”
说罢，转身离去。
明城紧跟在他身后。
顾廿归的车速有些快，但凌晨的街道总是更加包容的，宽阔的马路，甚至可以任一人独享。
明城将顾廿归的手机拿在手里，翻看着传来的一条条定位：“中华路3号线左转。”
又在屏幕上划了几下，“这路线应该是去‘夜来’。不过他绕着么一大圈是干嘛的？甩掉我们？”
“不太像。他的速度并不快，如果他不是傻的彻底的话应该能猜到我们会派人看着他，没必要刻意甩开，也甩不掉。”顾廿归提起车速，眸子暗了暗，“他这样，更像是在，踩点。”
明城蹙眉：“张旭果然跟他联系了……”
“联系徐楚铭，让他查一下吴浩，看看他最近都在跟什么人接触。”
顾廿归不停地留意着所到之处的地理环境，想要将所有可以藏身之处均纳入眼底。
中华路3号线是长舟市的外环的一条主干路，只是这条路有些逼仄，偶尔还有几盏路灯停止工作。
顾廿归的视线扫过马路之外的零星几户人家。一辆体型较大的越野车停在转角处，隐约能看到它的身型。
倏地，顾廿归瞳孔骤缩。
那越野车突然亮起车灯，从黑暗中窜出，直奔他们的车而来。
顾廿归猛得拧动方向盘，调整方向，加速避开越野车的猛烈撞击。但车尾却被狠狠扫到，车身也因此拧了巨大的一个弯。
突然的变故，让明城震惊不已，还没完全反应过来，脑袋就在剧烈的晃动中重重的砸在车窗玻璃上。
耳边的嗡鸣声再次响起，尖锐的声音瞬间刺破耳膜穿入大脑，如同一根银针拨动着里面的每一根神经，他恨不得此刻直接晕过去来缓解这种锐痛。
明城手掌撑住额头，手指穿过发缝用力的掐着脑袋，痛苦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挤出，似是一只困兽在痛苦低吟。
顾廿归看到明城的模样内心瞬间慌乱，他伸过去，想要查探明城的状况。
车身却向前剧烈的震了一下——车尾又遭受了一记狠戾的撞击。
顾廿归眉头紧锁，眯起眼睛透过倒车镜向后看去。
经过一盏还在亮着的路灯，昏黄的灯光洒下，映在了那人半边脸上。
顾廿归认出来了，哪怕只有半张脸，顾廿归也认出来了。
裴聿！果然是你！
顾廿归看了一眼身旁的明城，目光沉下去，他绝不能让明城再受一点伤害。
抬手按下车载里的紧急按钮，拉起手刹，猛打方向盘调转方向，将车身以一种极其刁钻的姿势擦过越野车车身。
裴聿似乎早就料到顾廿归会那样做，他勾起唇角，没有一丝迟疑，狠狠踩下油门，向准备加速逃走的那辆车冲去。
剧烈的撞击传来，车身的后座被顶的凹陷了好大一块。顾廿归来不及反应，在感受到剧烈撞击的一霎那，拔出安全带，侧身扑向明城，双手紧扣副驾驶座位的椅背，将明城死死护在身下。
越野车撞上去后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踩着油门，强行拖行好几米，轮胎大力摩擦着路面，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直至车身的另一边猛烈撞击到路灯上。
老旧的路灯并不能承受这样的冲击，大幅度的向后倒去，成45度角斜立在那。
裴聿这才满意的拉开车门，向那辆后座几乎报废的车走去。
他步履有些散漫，但每一步都走的格外坚定，慵懒中有几分优雅。
顾廿归的额角被撞开了一道口子，血顺势留下，糊进了眼睛里。他半睁着眼睛，看着裴聿一点点靠近。
不知为何，在一片血色衬托下，他居然觉得向他走来的不是裴聿，而是明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