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梦魇（12）
罗鹏感觉气氛不对，连忙扯开话题：“廿归，你怎么想的？”
“刘丰源的死应该跟裴聿那伙人没什么关系，他们除了刘丰源以外没跟任何人交易过，刘丰源不在了，对他们来说毫无益处。他们现在要么在想着潜逃，要么会重新找到买家，吴浩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顾廿归的拇指和食指不停的摩擦着，“不管是谁杀的人，吴浩都可以是条导火线，把他盯死。只要裴聿不跑，那谁来点火谁就是张旭。”
庞德没应声，像是在思考。
“我归队，但想我要去刑警支队。”
这话一出，罗鹏眼神一亮，有一下没一下地瞟着庞德，道：“不是我说，廿归啊，这可是公安系统，不是在玩什么过家家，你想去哪就去哪的。”
庞德刚想接话，罗鹏赶紧接上：“不过你的话，确实想去哪个都可以，当初顾局就有心让你去刑侦支队的，你自己不干。现在好了，顾局可要高兴死了。”
庞德看着罗鹏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儿，有点牙疼。当初这个“小人”就惦记着要顾廿归，现在终于“到手了”。
庞德看着顾廿归：“你想清楚了？”
“庞队。这里是长舟市，不是秃峰岛，除了裴聿，没人知道我是谁，也没人知道我的身份。只要你看好裴聿，那我就只是一名普通的刚进刑警支队的刑警。”
庞德知道，顾廿归的性子是撅的，他决定做的事，别人拦不住的。只能无奈点点头。
庞德又抽出一支烟，拿烟的手对顾廿归挥了挥：“你先出去吧。”
听到关门声，罗鹏叹了口气：“他们吃了太多苦了。秃峰案一结束，这几个年轻人都跟换了个人似的，性子全变了。”
“能不变吗？”庞德弹了弹烟灰，“4年啊，还没走出校门，就先入了地狱。任谁都得蜕层皮。”
顿了顿又说：“我把他交给你了，你要保证他的安全。”
“呵，少来，你都保证不了我搁什么保证？”罗鹏白了庞德一眼，“你就少操点儿心吧。我看啊，做什么，怎么做，他心里比你有数。”
罗鹏办公室内，顾廿归站在办公桌前，听着罗鹏在那絮絮叨叨一堆刑警队的工作须知，中心思想就三个字：听我的。
罗鹏：“你现在虽然还是缉毒大队的人，但你现在跟着我干，就得守我这的规矩，总之你只要记住一句话，任务多重要，都没有你自己的命重要，守好它。”
顾廿归有些惊讶于罗鹏对他说的话，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一切有用的没用的，该说的不该说的，罗鹏全说了一遍。最后才把关于“缝原胡同杀人案”的案情完整的跟顾廿归说了一遍。
“手下的活儿都放一放。”罗鹏带着顾廿归从办公室出来敲了敲工位的桌子，“给大家介绍个新同事。”
“顾廿归。”罗鹏拍着顾廿归的肩膀，“你们当中有的人应该对他很熟悉，我就不过多介绍了。但不管你们了解多少，只知道多少，从今天起，就都给我忘了，只要记得从今天起，顾廿归是你们的同事就行了。”
“来吧，顾廿归同志，跟大家做一下自我介绍。”
“你们好，我是顾廿归，以后就是大家的同事了，希望大家多多包含。”
顾廿归有些感慨，他拥有警察的身份好多年了，可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走进这个系统里。可以光明真大的跟别人说我是一名人民警察，而不是以各种其他的身份来伪装，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有些陌生。
秦湘带头鼓掌欢迎：“欢迎欢迎，我们队里又填了一员猛将。身为女同志，我也可以减轻点压力，不用再干翻垃圾桶、抬腐尸的累活儿了。可喜可贺。”
陈晗笑嘻嘻的接话道：“那湘姐，以后我是不是就能一直跟着你了，你也不用再拿你很忙没时间的话把我扔给宇哥了。”
秦湘揉了一把丫头的头：“行。”
陈晗性格十分开朗，像早上十点钟的太阳。她走向顾廿归，伸出手：“你好，我叫陈涵，刚来一个星期的实习生。本来还挺孤单的，现在好了，你来了，咱俩可以作伴了。”
顾廿归觉得着真有意思，伸手回握，道：“好啊，前辈可以带带我。”
“哈哈哈，好说好说。”陈涵眼睛弯成了个月牙的弧度。
“陈小涵啊，你是真的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还敢做顾哥的前辈。”黄新宇也走上前来，抓住顾廿归的手晃了好几，“顾哥，早就听说过你的事迹，你真就是我偶像。我是黄新宇，你叫我小黄、欣宇都行。”
顾廿归被黄新宇逗笑了：“偶像谈不上，以后大家都是同事了。”
“哎。顾哥，我给你介绍一下。”黄新宇侧身，向身后指道，“这是我的好搭档，甄臻，你也可以叫他公主。”
甄臻忍住想走黄新宇的冲动，对着顾廿归道：“顾哥，我叫甄臻。百福具臻的臻。”
顾廿归笑了笑道：“很好听的名字。”
“好了，好了。”罗鹏的又响起来了，“大家都认识了，就继续该干嘛干嘛吧。就像小晗刚才说的，他就一新来的，大家该指使就指使，别客气。”
顾廿归头上三条黑线划过。
似是想到了什么，罗鹏收回了要迈向办公室的脚步：“秦湘，我不是让你去缝原巷盯着吗？你怎么跑回来了？还有陈晗，监控找着了？”
“……我俩这不是听说有新同事来了嘛，就回来看看。”秦湘有些心虚，“罗队你放心，我找人盯着呢，一分钟都没落下过，一直在那看着呢。”
秦湘边说边拽着陈晗往外溜：“这就走，这就走，半个小时肯定赶回去！”
“个兔崽子。”
“哦，对了，罗队，吴浩带过来了，现在在审讯室呢，怎么安排？”黄新宇接话道。
罗鹏看了眼表：“再晾半个小时，然后你跟甄臻进去审。”
顾廿归听到吴浩的名字，面色一冷。
只希望这半个小时快点过去。
顾廿归跟着罗鹏来到监控室。
吴浩状态还可以，不像是吸过毒的人，已经在里面呆了两个钟头了。除了有些憋屈和愤怒，没有多余的表情。
“看他的状态不像是碰过毒的人。”罗鹏对顾廿归道，“还要再等等吗？”
顾廿归的目光没有离开吴浩：“不用了，他没吸过毒。吸毒的人我见的多了，没他这么健康的。密闭的空间，高度紧张的神经，都会使毒瘾更快发作，吸毒的人早就忍不了了。一会儿时间到了让他们直接进去审就行了。”
原本低着头的吴浩，突然抬起眼睛，目光穿过单向透视玻璃，直直地撞入了顾廿归的眼眸里，不知他是感受到了什么，还是只是在演戏。他嘴角慢慢勾起一个弧度，似是在挑衅，有又似在嘲讽。
“名字。”
“吴浩。”
“年龄。”
“28。”
“职业。”
“……”
审讯室里，黄新宇表情严肃的看着吴浩，见他不答话，又问了一遍：“职业！”
吴浩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玩味的看着黄新宇：“警官，我能问问你为什么抓我吗？”随机晃动了一下自己被所在桌子上的手，“这又是什么意思？”
黄新宇厉声道：“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该让你知道的，自然会让你知道。”
“呵，好的警官。”吴浩答到：“不过我没有职业。”
“哦，是吗？那说说‘夜来’酒吧是怎么回事吧？”
“‘夜来’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啊警官，我又不是老板。”吴浩的笑意更深了，“顶多是去的次数多了点。都是玩儿嘛，不犯法吧。”
黄新宇笑了：“玩儿当然不犯法，但是玩过了就犯法了。”
“抱歉，我有些听不懂。”
“行，那就说点你能懂的。”黄新宇将电脑调转方向，按下播放键，“眼熟吗？”
吴浩看到照片后终于收起了玩味的表情。
“认出来了？那你说说吧，8月19日凌晨，你去缝原胡同干什么了？”黄新宇目光有些锐利，死死盯着吴浩。
半晌，吴浩的声音才传来：“啧，还是你们厉害啊，那么个破地方都能找到我路过的视频。”
“路过？你半夜没事冒着大雨跑到郊区路过？”黄新宇突然拍了桌子，“给我好好交代！”
“我确实是路过。”吴浩回忆道：“那天我本来在‘夜来’跟朋友喝酒唱歌，后来觉得没意思，就想着回家。半路上接到了个电话，是我以前认识的一女孩儿，说要我去缝原巷的烂尾楼找她。我就去了。”
“女孩是谁？找你去那干什么？说清楚点。”黄新宇厉声道。
“女孩是大半年前认识的，平时就一起出去喝喝酒，聊聊天，再干点儿大家都高兴的事儿。至于找我去那干什么……警官，就不用我明说了吧。”
黄新宇心里隐约猜到了，但亲耳听到以后还是有些不适，皱了皱眉：“继续。”
“然后我就去了。那路挺窄的，我就把车停在对面那条街了。一路跑过去的。”吴浩皱了皱眉，“然后就看到了有个死人躺在那，当时也没心情去楼里了，就跑了。”
“你没打伞？”
“没有，出门急，也没想到中途会去那。”
黄新宇嗤笑一声：“暴雨也阻止不了你鬼混。”
“从哪条路进去的？从哪条路出去的？”
“警官，这你就难为我了，我也是第一次去那，我哪知道是哪条路？反正进去的和出来的不一样，我出来的时候找车找了半天。”吴浩似是很不愿意回忆当时的场景，语气也带着几分烦躁。
黄新宇转头看了眼监控室的方向。
顾廿归按了下通话键：“问他关于刘丰源的事。”
黄新宇用胳膊怼了怼旁边的甄臻，示意让他问。
“知道死的是谁吗？”
“刘丰源，认识吗？”
甄臻冷硬的语气好像把吴浩的玩世不恭撬开了一个角。
“应该很熟吧，毕竟，他的货可都是给你先挑的。”
最后一席话，好像把吴浩彻底击垮。他害怕的事情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