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前去探病
天是蓝澄澄的天，水是清凌凌的水。
对于良栖村的村民们而言，李大娘的儿子疯了这事，就像掷进河里的一块石子，“咕咚”一声，就没了动静。
到了秋天，农活越来越繁重，村民们只是在经过李大娘门前的时候会叹上一句。
李大娘省吃俭用，半辈子的心思都在李儒身上，送他去念书，指望他光耀门楣，如今却是可惜了。
“一两，三两，五两”
屋里，林漪漪把这些日子积攒下来的所有银子聚成一堆，挨个儿数了起来，最后，把那张已经被揉皱的五十两银票也放上去。
“一共是六十七两，还有我这个发簪，虽然被破坏了，但这料子看着是好的，应该还能再做一对耳坠，大概也还值些银钱。”
她把银子收拢收拢，找一块布包了，才冲婉心点点头，抱着银子出了门。
行至李大娘家院门前，却没勇气进去。
李大娘也好，村里人也好，现在都不知道李儒那日，究竟是经历了什么。
只知道他下学回来，就行为疯癫，口口声声喊着什么“王爷饶命。”
他们这乡村野外的，哪里来的什么王爷？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路上撞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中了邪。
真的要告诉李大娘实情吗？
林漪漪犹豫了。
婉心知晓她心里的想法，担忧的瞧着她，“姑娘要不咱们别去了？”
紧了紧抱着银子的胳膊，林漪漪站在院外犹豫，就见李大娘从李儒房里走出来，看见她先是一愣，然后抬袖拭了一把泪。
“哦，是林姑娘啊。”李大娘的嗓子有些沙哑，眼睛里尽是红红的血丝。
“李儒在屋里呢，你想看，便去看看吧。”
这些日子，也陆续有些邻居前来看望，你一言我一嘴的给出了不少主意。
李大娘见林漪漪面色有些僵硬，只当她是小姑娘没见过疯症所以害怕，提了一句，就进灶房给李儒准备饭食了。
林漪漪怕他见到自己，又想起那天的事情加重了病情，所以就让婉心抱着银子进屋。
屋里，李儒正蜷缩在床角，双手抱着膝盖，浑身打着哆嗦。
“李大哥”婉心到底是个小姑娘，往前挪了两步，声音怯怯的。
“别过来！”李儒喊了一声，声音已经嘶哑不堪，“别过来，我错了，我错了，你们不要过来”
婉心神色惊慌，谨慎的往前又走了两步，把装着银子的布包放在桌上。
她透过窗缝看向林漪漪，见自家姑娘给自己投来了一个鼓励的眼神，才鼓起勇气慢慢走到李儒床边。
“你要干什么？不要过来！”李儒见她走近，用双手捂着头，疯狂的想要往后退。
“李、李家大哥是我，隔壁徐大娘家的婉心。”婉心因着害怕，说话的时候有些颤抖，不过还是大着胆子继续，“你不要怕，我不会害你的。”
十几岁小姑娘害怕时说话的声音，清灵婉转中带着些微颤，听起来只会让人心生怜惜，丝毫没有攻击力。
李儒听着听着，竟奇迹般的平静了片刻。
只一会儿，就又开始边摇头边哆嗦，嘴里喃喃着“不要过来”之类的话。
窗外静静站着的林漪漪，眉头皱了皱。
她给婉心使了个眼色，婉心便悄悄退了出来。
二人辞别了李大娘，并肩朝着村口走去。路上，林漪漪沉默着，显得心事重重。
“婉心，你方才可看清了？那李大哥身上可有伤痕？”
婉心敛着眉眼想了一会儿，“隔着些距离，倒是没有看得特别真切，只是李大哥脖子上，似是有些泛红。”
他们打他了？
可是只是打人的话，缘何精神上会受到这么大的刺激？
虽然古代医疗技术有限，可若李儒的病是因心结而起，她帮他解开心结，说不定会有好转
“姑娘，其实这件事，也不能怪你。都是景王”
“好了。”林漪漪打断她，“这外头人多嘴杂的，还是少提几句景王的好。”
婉心愣了一下，捂着嘴巴嘟囔：“我以后不说了。”
景王被囚禁于凤阳殿，接下来就是要一点一点清除他的余党。
她们是两个平头老百姓无所谓，可如今暂住在霍休家，还是要管住自己的嘴，免得给霍休和徐大娘招惹麻烦。
婉心想不了那么多，但见姑娘一脸严肃，就知道这事后果严重，以后可要多长记性。
在良栖村住了几月，两人熟门熟路的便找到了村口田老汉家里。
田老汉每月都会赶牛车去一趟盛京城，村民们若是有想换钱的首饰细软，多数先卖给他，他再带进城去当掉，从中间赚一些微薄的利钱。
时间久了，也养出了一对能分辨出物件好坏的眼睛。
“嘶——”
田老汉拿着那根簪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眉头锁的紧紧的，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
林漪漪和婉心一旁看着他，眼神跟随着他的抬头纹一同上上下下。
好半晌，才听他道了一句：“姑娘，这个物件，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一听这话，林漪漪心说哎呦，这田大叔果然识货。
之前她以为这就是一根普通的红玛瑙发簪，可后来景王告诉她，这是宸妃赐给她的信物
宫中的物件，自然不会是俗品。
林漪漪也担心上面吗会有什么大内制造之类的字样，流落出去会引火烧身，可她拿着仔细看过很多遍，那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根发簪，上面什么也没有。
而且，那发簪早已经被破坏的面目全非，林漪漪才放心的把它拿出来换钱。
“大叔，这是我偶然在外头捡的，拿给霍指挥使瞧过，他说这可是个好东西呢！”
她也不想又把霍休搬出来，可谁让这良栖村里，见过最多世面的人就是他呢。
田大叔摸了摸下巴上的羊角胡须，眯了眯眼，“东西确实是好，只是，有些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
林漪漪眨眨眼，“哦，您说这个被磨损的地方啊，确实是奇怪了些，可能是之前的主人不太爱惜，不过我看这剩下的料子还能再打一副耳坠，应该还是值些银两的吧。”
“不不不，我说的不是这个。”田大叔把那发簪举起来，拿到太阳底下，阳光照射下，显出上面一道道的磨痕，显然是个有些年头的老物件了。
“你们看这上面的磨痕。”
林漪漪和婉心两颗脑袋凑了过去，眼睛里是满满的无知。田老汉“啧”了一声，“这磨痕的线条、方向、力度几乎全都一样，很显然，是有人故意做旧的。”
“啊？？？”
林漪漪和婉心同时发出惊讶的一声“啊”，田老汉点点头，对自己的水平十分满意。
“田大叔，你是说，这发簪可能是个赝品？”
“我可没这么说，这料子的确是上好的云石。”
“云石？” 林漪漪眯眼看着那簪子，又问：“这个云石可贵重？宫中娘娘们会用吗？”
田大叔听她这么问，“哈哈”大笑起来。
“宫中娘娘们当然会用，不过，却不会用它来做簪子，做些桌啊凳啊的，倒是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