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李儒疯了
车轮辘辘，马车迎着晚霞一路出了盛京城，向良栖村方向驶去。
尚是初秋，天气本该十分凉爽，但那车厢却像个冰窖似的，丝丝儿冒着冷气。
林漪漪看着对面那个一动不动，面色仿佛能滴出墨来的大冰块，嘴巴微微张着，一脸的不可置信。
她不过是没忍住，问了一句景王的事，他至于这么生气吗？
难道景王是霍休的逆鳞，别人提都不许提？
莫非
自动脑补出一些刺激的画面，林漪漪的嘴巴长得更大了。
早就听说有些朝代民风开放，龙阳之好十分常见。
难道霍休一直暗恋景王，为了这份爱忍辱负重，甚至不惜帮他找回未婚妻，所谓最深沉的爱叫做成全？
如今景王出事，霍休一定很伤心吧？
“那啥你和景王”
“你很在意他？想去凤阳殿陪他？”霍休冷声。
这是把她当成情敌了啊？
心里一阵害怕，霍休不会把她从马车里扔出去吧？
林漪漪连连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跟景王清清白白。”
霍休阴恻恻眯眼。
“是真的！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起誓，苍天在上，我要是和景王有半毛钱关系，就让我”
“闭嘴！”霍休冷声打断她。
林漪漪眨眨眼，“我不是在意景王，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被软禁，说什么伪造圣旨，我总觉得，这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
霍休唇角勾了一下，“你觉得什么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我觉得景王他骨子里不是坏人。”
虽然风流了些，任性了些，可骨子里还是个善良的人。
“项氏嗜血无情，无一例外。”
霍休声音低低的，藏着一丝隐忍。
林漪漪听得心中一惊。
项氏是齐朝天子姓氏。
这种话，可不是一个精忠报国的指挥使能说出来的。
霍休造反，看来这时候就已经有苗头了。
林漪漪偷瞄着对面那人，觉得此时的霍休，不像是她印象中那个时而嘴欠，时而腹黑的指挥使，倒像是一条盘踞着的毒蛇，在暗夜里吐着布满毒液的信子，伺机而动。
“景王府里，查出了仿造先皇笔迹的假圣旨，上面的内容涉及皇位传承。这次，皇帝不会放过他的。”
林漪漪觉得心里闷闷的，她掀起一角车帘，望着外头的晚霞。
“心疼了？”霍休问。
林漪漪摇头，她只是第一次意识到朝堂争斗的残酷。
几天前还活灵活现的一个人，一步行差踏错，就会葬送自己的一生。
脑子里属于女主的回忆又一次涌上来。
不由自主的，她又想起幼时和景王一起的回忆。想着想着，眼角就不自觉流下一滴泪。
与其说是林漪漪自己的感情，更像是女主的感情在支配着她。
霍休看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沿着白皙的皮肤一路滑到脖颈，那处有一道浅浅的红痕，是那晚他用刀片压出来的。
眸色渐渐黯淡下去，霍休的喉结微微滚动，握拳的骨节泛着青白。
她全想起来了吧。
她和景王的青梅竹马之情，定亲之约
或许，她也知道了当年是景王冒着生命危险把她救下来的？
霍休知道自己不该在意，可胸腔里翻腾的情绪让他无法自制。
“指挥使，到了。”马夫拉紧缰绳，马车缓缓停下。
林漪漪已经差不多收拾好情绪了，只是太阳穴处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她正准备起身下马车，突然觉得有人拽住了自己的衣领，不由惊呼一声，“喂，霍休你干嘛？”
霍休将她拎下马车，掠过自家院子，不由分说拽着她往邻居李大娘门前走。
林漪漪被扯得生疼，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反常，一边喊着“疼疼疼”，一边骂骂咧咧，“霍休，你是不是有病啊？！”
就这么走了一段路，衣领处突然一松。
林漪漪无语的瞪了霍休一眼，开始整理自己被弄乱的衣服和头发。
突然听到李大娘屋里传出一个颤抖的话音，隔着一道墙，也能感受到说话人的恐惧和无助。
“不要，不要，你们不要过来！”
“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我给你们磕头，给王爷磕头，王爷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是李儒的声音。
林漪漪听着他绝望的哭喊声，还有一旁李大娘的抽泣声，整理衣服的动作定格住。
整个人如被雷劈一般，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就是你眼中善良的景王，能做出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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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漪漪拖着沉重的双腿走进院子，婉心上前一把抱住她，护崽似的，狠狠瞪着霍休。
姑娘先前说霍休是坏人，刚刚她还亲眼所见，他那么粗鲁的对待姑娘。
看来，姑娘说的没错。
林漪漪觉得有气无力，也没去问候徐大娘，和婉心一起径直回了屋子。
她坐在床上发呆，婉心端来一杯热茶。
“婉心”林漪漪接过茶，低头盯着里面打旋儿的茶叶，眼睛和鼻头都酸酸的。
“隔壁李大哥是不是”
婉心听她提起李儒，心里一下子明白了。
那日她和李儒一起被打晕，她被好好的送到了姑娘身边，李儒却不见了踪影。
等她今日回到良栖村，才知晓李儒已经疯了好几日了。
空气静默的可怕，林漪漪脑子里昏昏沉沉，只觉得心里难过极了。
她这里和李大娘家里只是一墙之隔，现在还能隐约听到李大娘的啜泣声。
林漪漪听着听着，终是没有忍住，豆大的泪珠冒了出来。
“都怪我，不仅让你整日跟着我担惊受怕，如今还害了李大哥。”
婉心心疼，上前紧紧搂住她，眼眶也瞬间变红，“不关姑娘的事，都是那景王太过分了。”
林漪漪靠在婉心怀里，眼前一片氤氲，久久沉默着不说话。
李儒虽然生性怯懦胆小，禁不住惊吓，可好端端一个人，也不是轻易就能疯了的。
不知他都遭遇了什么，竟成了那副模样
林漪漪又想起刚才霍休说的话。
“项氏嗜血无情，无一例外。”
“他们眼里从来没有百姓，只看得到自己的江山。”
“项氏除，方能河清海晏，时和岁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