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内侍大总管荀玉山
宁远侯身边这位小官爷，不仅嘴毒，眼睛指定也有点毛病！
不过，看在他专程送药膏来的份上，林漪漪勉强原谅他了。
该说不说，这瓶药膏是真的有奇效。
她按照霍休交代的用量，认认真真涂了三天，手腕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在好转。
这天早上，她照常涂好药，打开房门走出去，趴在走廊栏杆朝院中张望。
院落中央，为做法摆下的桌席还在，那道士却已经不见了。
那日，王妈妈听过韩大夫一席话，就派人去附近的道观请来了道士做法。
那道士收了银子，自然不会怠慢，每日起早贪黑，在院中神神叨叨忙活了三天，林漪漪的病情还是没有半点好转。
韩大夫说过，做法三日如果还不能好，那希望就渺茫了，只能自求多福。
王妈妈向来为人精明，半分冤枉钱都不肯花，三日时限一到，就把那道士赶回了观里。
林漪漪正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发呆，婉心恰好在灶房备了早饭回来。
见她站在门外，婉心咧嘴笑起来，招呼她道：“姑娘，先进屋吃些早饭吧。”
林漪漪轻“嗯”一声，随婉心进了屋。
两人在桌前坐好，林漪漪问婉心：“前头这两天怎么样了？”
婉心一边布置着碗筷，一边说：“方才在灶房听做活的丫头说，玫娘子近来一直歇在王妈妈处，两人也不知是在算计着什么。”
林漪漪闻言毫不意外，点点头道：“看来，王妈妈是真的打算让玫娘子去评花榜了。”
婉心在她面前放上一碗粥，“反正姑娘如今已经改了主意，玫娘子乐意去就叫她去吧。”
“她去不去评花榜，和我都没有关系，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林漪漪端起碗，喝了一口清甜的米粥，脑袋被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充斥着。
不去参选评花榜才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她要解决的，才是真正的大难题。
曾经的林漪漪是王妈妈的眼中宝，王妈妈每次看到她，那眼神儿，就像是看到了一堆白花花的银子。
可现在，她已然变成了一个没用的“疯子”。
等评花榜的事尘埃落定，王妈妈会用什么法子处置她，林漪漪不敢细想。
轻轻叹出一口气，她看向婉心，柔声问道：“婉心，你信我吗？”
“婉心当然相信姑娘。”
婉心脱口而出，没有一秒犹豫，然后又夹起一个小包子放进她碗里。
林漪漪把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相信就好！那我们先约定，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不许生我气。”
她当然希望和婉心一起生活下去，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根本无法保证。
如果婉心离开自己能活得更好，她不会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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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离评花榜的日子越来越近，王妈妈等人为准备各项事宜，变得越来越忙。
落在林漪漪身上的目光消失大半，她的装疯任务也瞬间减轻，除了每天象征性的闹一闹，几乎可以说是在休假的程度。
趁着其他人忙碌的时候，林漪漪偷偷去各个出口转悠，试图找到惜春楼的安保漏洞。
可每次没过多久，就会被守门的杂役无情的轰走。
开青楼最要紧的，就是看紧姑娘们防止逃跑。
惜春楼里但凡是可以出入的地方，哪怕是一个狗洞，也有人严防死守。
某种程度上，这里和监狱没有什么区别。
确定偷跑无望后，林漪漪开始养精蓄锐，静静等待评花榜那日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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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七，评花榜。
盛夏时节，今天算是难得的好天气，褪去了几分燥热，风朗气清。
盛京城最繁华的东华门街，一早便聚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不少货郎商贩挑着木筐，穿梭在人群中吆喝叫卖。
临街的几家商户，早早便在门口支起木桌，供人们押注。等到晚间评花榜揭晓，这里将开出今年最大的一笔赌金。
陆陆续续有各家酒楼的马车驶来，停在百花楼面前，衣着华丽的女子们敷着面纱，袅娜娉婷的走出来。
百花楼是当今圣上出钱建造，平日只招待些达官贵人、皇亲国戚。
不管是内饰还是外墙，都极尽奢华。
今天更是在房檐上张起彩旗，酒气裹挟着花香一阵阵飘出，仿佛昭告着即将在这里拉开序幕的盛事。
老百姓越聚越多，百花楼前的气氛渐渐高涨。
喧哗声中，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前面是拥挤的人潮，马车却丝毫不见减速，百姓们尖叫着，急忙闪躲到街道两侧。
那马车通体用桦木雕刻而成，虽没有装金饰银，却在淡雅中显出庄重气派。
有资格进入百花楼观赏评花榜的人，全都身份显赫。
能用上如此名贵马车的，更不可能是凡夫俗子。
百姓们虽然心中不满，却没有一人敢表现出来，纷纷垂头站在路旁。
马车在百花楼正门处停下，一只纤细修长的手伸出，缓缓将绣祥云纹车帘拨开。
一张绝艳面容展现在众人面前，引得周围一阵惊呼赞叹。
那人身着红色蟒袍，头戴一顶黑色绣金线官帽，是当朝宦官打扮。
皮肤雪白，容貌俊美，狭长的丹凤眼仿佛能勾魂一般，竟是比女人还要美艳上几分。
只不过却并不是今日本该到场的那位张公公。
张公公服侍过两朝皇帝，如今已经年过花甲，而眼前这位，不过是二三十岁的年纪。
百花楼里已到场的宾客们，一听说宫中来人，忙不迭出来相迎。
待见到来人，都不由顿住步子。
气氛瞬间凝固，众人原本准备好的问候语全都卡在喉咙。
僵持了一会儿，才有一位老官笑着迎上前，朝那人拱手作揖，道：“荀总管今日如何大驾光临了？”
荀玉山接过身旁小黄门递来的帕子，不紧不慢的擦起手，眼皮也不抬。
小黄门见他不说话，便清了清嗓子，扬头用尖细的嗓音冲那老官道：“张公公今日于宫中暴毙，圣上特命总管代替张公公前来，各位可是有何异议？”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那老臣面色一僵，还是赶忙答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其他人纷纷附和着，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多年宦海沉浮的经验，让他们心觉张公公的死没那么简单。
可事到如今，怀疑也无用了，朝堂和战场一样，向来都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这个荀玉山，原本只是宫中一个普通的内侍太监，前几年不知为何，突然就得了皇帝重用，一路做到了大总管的位置。
原本还有资历深的张公公能够压他一头，今日以后，宫中就真的成为荀玉山的天下了。
在场众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不一会儿，就都换上一副更加谄媚的嘴脸。
百花楼一个角落里，王妈妈和玫娘子比肩站着。
听说这个消息后，王妈妈惊的差点晕厥过去，声声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