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的得了癫症
惜春楼后院。
王妈妈走后,守门的两个杂役生怕里头那个太岁趁他们不注意偷跑出来,“砰”一声将门关上,靠在门板上直拍胸脯。
想着做戏做全套,林漪漪又立马扑过去,“哐哐”捶了几下门。
“喂!你们竟然敢关本娘娘,真是胆大包天!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扯着嗓子喊过一阵儿,她才停下,松了一口气。
演戏可真不是件容易事,她以后的修炼之路,还长着呢!
婉心陪她闹了一早上,眼泪都流光了,这会儿只是瘫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她,没气力地唤了一声:“姑娘……”
话音里带着满满的低落,让林漪漪也跟着揪心起来。
她也不想连婉心一起骗的,可为了让这出戏的“戏剧效果”更真实可信,只能选择这么做。
如今见这傻丫头伤心成这样,是实在不忍心再继续骗下去了。
“嘘!”林漪漪举起左手食指,放在唇上。
婉心一下子愣住,瞪大眼睛,嘴巴支支吾吾的,却因为她的动作,没有叫出声。
林漪漪上前搀扶起婉心,牵着她一起坐到架子床上,把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昨天她纠结了一下午,才终于下定决心,用这个装疯卖傻的办法。
一个人准备好道具,编好台词,理清剧本……虽然今天的临场发挥略有些羞耻,可最终的效果还是很让林漪漪满意的。
她仔细想过,能同时逃过进宫和接客的法子,要么她死了,要么,就是她疯了。
虽然“疯了”之后,她可能面临更惨的命运,可那样的话,至少她还有逃跑的余地。
把计划给婉心讲完,林漪漪拍了拍她的肩,然后抬头望向窗外如火的骄阳。
今天是六月初二,距离六月初七评花榜,还有五天。
她再不行动,就真的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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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晌午的时候,王妈妈携保和堂的韩大夫一起过来。
这是古代,没有科学的鉴定方法和医疗设备,癫症根本无法诊治。这时候的人,大多以为这是被鬼神附体,会请人来驱鬼。
即使请了大夫来,也只是开些清热祛痰的药方,再增加宁心安神和活血化瘀的方子。
是以,就算知道韩大夫很可能医术十分高明,林漪漪也丝毫不慌,对着韩大夫又演起了装疯卖傻的那套把戏。
韩大夫很年轻,着一袭青衣,看起来有些文弱,整个人透着一股书生气,倒真有几分悬壶济世的味道。
林漪漪本以为他看到自己发疯,会和其他人一样避之不及。
却没想这人居然凑上前来,弯腰直直盯着林漪漪的眼睛。
心中警铃大作,她刚想要躲避,就见已经韩大夫收回眼神,又退到原来的位置。
他朝王妈妈道:“小可见姑娘眼神混沌,乃是被污浊之物附体,需请道士做法三天,不过终究能不能好,却要看姑娘的造化了。小可给姑娘开些药,以作辅助之用。”
保和堂是盛京城里最有名的医馆,韩大夫又是保和堂里的当家招牌。
连他都这么说,王妈妈心里咯噔一下,面色白了白,当即便不再怀疑。
这林漪漪,怕是真的得了癫症啊!
送走韩大夫,王妈妈回到自己房内,急的不停踱步,头上冒出一层层冷汗。
这下可真的难办了。
距离评花榜只剩下五日,万一到时林漪漪没有痊愈,难道让她现在把收来的银子再给人还回去?
再者,就算她把钱还回去了,张公公那边也没法交代。
得罪了张公公,以后惜春楼的生意就难做了……
王妈妈正焦头烂额,突然听到几下叩门声,就颇为不耐烦道:“谁?”
声音里满满的气闷急躁。
屋门“吱扭”一声被推开,一个有些面生的丫头走进来,低垂着脑袋,“妈妈,玫娘子在后院吵闹,非说要见您。她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王妈妈怒道,只觉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是玫娘子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林漪漪能受这么大的刺激,直接疯了吗?!
那丫头哆嗦一下,声音颤抖:“玫娘子说,她有法子能帮到妈妈。”
闻言,王妈妈眉头一拧,狐疑的看过去。
片刻后,她两眼一眯,阴恻恻发话:“去!把她给老娘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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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伤害林漪漪的事情败露,玫娘子就被锁了起来。
她本来已经绝望的想寻死,却突然听闻林漪漪得了癫症,不禁心中狂喜,激动得久久无法平静。
进得屋内,她两三步上前,“扑通”跪在王妈妈面前。
“我愿意代妹妹去评花榜,替妈妈分忧。”
“这就是你说的法子?”王妈妈没好气,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失望和轻蔑。
她也是病急乱投医,这小蹄子能想出什么好法子来?
玫娘子抬眸,娥眉微蹙,说不出的惹人垂怜。
“虽说外头的人都知道惜春楼有个林姑娘,却甚少有人知晓妹妹容貌。到时我稍作装扮,扮作她去参赛,谁又能识得出呢?”
“再者说,我的长相,本就与妹妹有几分相似。”
王妈妈低头打量她。
玫娘子和林漪漪,的确有几分相像。这也是王妈妈当初为何只选中她二人的理由。
王妈妈与当朝掌事太监张公公交好,张公公曾经示下,让她就照这样儿的找——
肤白如雪的、眼眸清亮的、腰若纨素的、樱唇微红的。
气质清冷高贵,又透着那么一丝柔媚。
最好,眉眼处还要有颗痣。
皇宫里头那位贵人,就喜欢这样的姑娘。
这几届评花榜送进宫的女子,都是照着这个标准挑选。
“你的那些熟客,也会认不出?再说,你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
“我的客人,他们哪有本事能进得去评花榜的大门?妈妈不必担心。”
玫娘子跪着往前挪了几步,扶着王妈妈的膝盖,“至于我的身子到时候,只要使些手段”
“你好大的胆子!”王妈妈心惊,当即喝止玫娘子道。
妓女伪装处女,屡度初夜的事,并不算鲜见,伪装落红的法子多的是。
可玫娘子要蒙骗的是当今皇帝!
一旦被戳穿,那就是欺君之罪,他们惜春楼多少颗脑袋都不够砍。
“不成,你想都不要想!”王妈妈怒喝。
玫娘子丝毫不见慌,柔柔起身,“妈妈可曾想过,若是妹妹去不了评花榜,会是什么后果?”
“得罪诸多达官贵人不说,还会连累张公公无法在皇上跟前讨好,妈妈当真担待得起?”
玫娘子伸手,轻轻拽住王妈妈的衣袖,声音比刚才更沉着几分。
“世人都说富贵险中求,事到如今,除了让我冒充妹妹参选,妈妈可还有别的法子吗?”
王妈妈只觉一阵恍然,重重跌坐在圈椅上。
是啊
她还能有别的法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