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听听就好
钟毅根本停不下来。
他是不想停下来。
他在这碗羊汤里，找到了久违的，妈妈的味道。
曾经她的母亲也喜欢做羊汤，但是父亲不喜欢，所以母亲做的少了。
但是这里面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就算羊汤再鲜，也这遮盖不住。
小的时候总想问，这是什么味道。可是他表达不出来，就在他以为这会成为终身遗憾的时候，竟然这在小巷子里，又遇到了。
他又喝了一碗。
顾岚：“来个饼？光喝汤可吃不饱。”
钟毅也不客气，接过来就是一大口。
酥脆的面皮和绵软的肉香在嘴里化开后，那奇特的香味更清晰了。
钟毅边吃边问：“这里面有什么香料？”
顾岚喝了口汤，放下汤匙，也拿起一个饼，咬了一口，细嚼慢咽，似乎在分辨香料，然后道：“这里香料可多了……再说了，这汤和这饼，配料都是老板家祖传的……”
钟毅一口气吃了吃了三个，又喝了两碗汤，这才放下筷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好吃的地方，不早说啊。”
顾岚吃相斯文，闻言笑笑：“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不喜欢，不过既然你们喜欢，以后可以常来。”
还是白佟的时候，她其实是拒绝吃羊肉的。
但是今天这个，真拒绝不了。
她刚才吃饼的时候不小心咬到了舌头，没好意思说，所以吃得慢，此刻只有她正在细嚼慢咽。
顾岚：“下周月考，听说难度要比往年难一些……咱们争取都能考出个好成绩。”
钟毅：“来吧，咱们都说说自己以后的大学目标。顾岚，你先说。”
毕竟小白还在吃东西。
顾岚：“我要考北工大。”
北工大的计算机专业全国数一数二，他想考那里，一点也不奇怪。
“小白，你呢。”
穆伊白放下饼，想了一下：“我想考帝都大学，医科。”
这是她身为白佟时的梦想，可是那年高考，她没能发挥好，与帝都大学失之交臂，这也成了她终身的遗憾。
既然老天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这次，无论如何，她都要成功。
顾岚：“难怪你之前非要进十班呢，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有目标了。钟毅，你呢？”
钟毅想都没想：“我也考帝都大学，随便什么专业。”
“随便什么专业？哪儿有这个专业，人生是这么随便的吗？”顾岚再傻也明白了，钟毅哪儿有什么目标，他就是冲着小白去的。
穆伊白仿佛没听见，专心吃饼不说话。
钟毅看了眼淡然的小白，终是坦言：“小白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小白：“……你没有自己的理想吗？”
钟毅来了兴致，桃花眼一勾：“有啊，我的理想就是你啊……”
顾岚：“咳咳……好了好了，再说下去，少儿不宜了。当下目前，学业为重，学业为重。”
周一开始，也代表着月考开始。
高三组就像打了鸡血似地，两天所有内容全部考完，老师们连夜改卷登分，周三，成绩排名已经出来了。
张乘那组夺冠，霸霸组合第二，两组平均分只差一分。
张乘看了顾岚一眼，满是不屑和嘲讽：“我还以为你换个组能满血复活呢，看来我期待太高。”
钟毅：“是我拖了了后退，又不是他不行！你说他干什么！”
顾岚拉住钟毅，摇摇头。
钟毅拿着试卷，有些沮丧，自责和后悔。
有道题目，他明明不该错的，是他算错了，没想到自己竟然犯了这样的低级错误，被扣了三分，不然，他们能打个平手。
小白翻看了钟毅的试卷：“进步很大嘛，你后面的大题几乎是全对，如果能注意一下书写细节，下次就能更好了。”
顾岚：“嗯，还有，解题过程最好在草稿纸上和题目对应，这样检查的时候不用到处找，会更方便。”
钟毅认真的点头：“你们不怪我？”
小白：“现在是填补漏洞的时候，现在填补的越多，考试出错会越少，成绩就越好。”
张乘组只有两人，考试排名年级第一二，霸霸组合，小白年级第三，顾岚年级第五，钟毅年级第十。生化组，分数咬的很紧。
忙完了考试，元旦就来了。
元旦虽然只有一天，可是高三的作业并不轻松。
各科只发三张试卷，合在一起，几十张。
祝欣红元旦值班，小白一个人在家。
做完试卷已经是中午。
曾经还是白佟的时候，她也是这样，一刷题就忘记了时间，要不是饿的难受，她几乎不停笔。
但是每天中午，白瑜都会抽空回来。
有时候点了外卖带回来，有时候是食堂打的饭菜，有时候回来给她做个葱油拌面，再盖上一个荷包蛋，她能吃两碗。
这小半年过去了，也不知道白瑜现在怎么样了？
她拿起手机，按下了那个每天都要在脑子里过几遍的电话号码。
打一个吧，就打一个，哪怕什么都不说，听听他的声音就好。
江城最近都是阴雨天。
白瑜的膝盖受过伤，一到阴雨天就疼，最近疼的次数更多了，严重的时候，几乎不能走路。
今天是元旦，虽然有太阳，但是挡不住寒风凛冽。
白瑜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拄着拐杖，站在白佟的墓碑前。
照片上的女子，长发微卷，瓜子脸，笑的一脸灿烂。
距离白佟离世，已快四个月了，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他不知道甚少饮酒的女儿，那天为什么会酒驾，甚至是醉驾。
他不知道为什么出事后，女儿的手机哪儿都找不到。
他甚至完全不知道，女儿那天为什么会去远在三十多公里外的金辉会所，她从来不去会所，她和她妈妈一样，志向和兴趣都在研发上，对社交活动几乎没有兴趣。
可是这一切，都成了一个谜。
衣袋里，手机不停的振动。
如果不是公司发生了大事，就是骚扰电话，压根没事。
自从上个月他腿疾住院后，公司的事情已经是力不从心了，手下有些人推举薛重。
首先，薛重曾经是白佟的未婚夫，怎么说也算半个儿子。
其次，薛重这些年为公司的发展，也确实有很多功劳。
但是，他并不看好薛重。
薛重作为商人，算是优秀的；可是作为药企的领导者，缺少了慈悲和信念，太过逐利。
现在是资本的社会，也有人来为薛重说好话，说年轻人，有魄力；不赚钱的企业那就是耍流氓。
简直是荒谬，药企想从病人的身上赚大钱，那才是耍流氓。
不过一系列的会议，他看清楚了：白佟走了，薛重将科研的骨干几乎换了个遍，剩下的也是为他马首是瞻，全公司都是他的人，他大概……
手机还在振动。
他掏出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
还是柳州的。
思索片刻，接了起来。
对方却是静默。
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是他清晰的听到了呼吸的声音。
“你好，哪位？”出于礼貌，他耐着性子。
“爸爸……”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怯生生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