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这个女人是妈妈

    穆伊白完全凭着肌肉记忆走回了家。

    那幢老旧的筒子楼大概已经有三十年的光景了。斑驳的外墙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楼与楼之间不过一个人身的宽度。抬头望去，那一线天的夹缝里，密密麻麻布满了毫无头绪的电线网线。

    二楼上，一股油烟带着青椒的味道从生锈的防盗窗飘出，刺啦的油锅，翻炒的铁勺，恍若隔世。

    穆伊白在302的门口站了会，却不敢敲门。

    她不知道门后是怎样的光景。

    穆伊白的父母还在吗，他们和睦吗？

    犹豫了很久以后，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看到她，露出了释怀的笑容，她让出半个身位，让穆伊白进去：“今天放学怎么这么晚，你再不回来，我要去学校找你了。”

    穆伊白站在玄关处愣了愣。

    这是一个两室一厅的小房子，简单的格局几乎一眼看尽。

    卧室一间朝南一间朝北。女人将她的书包放进了朝南的房间。她不动声色地转悠了一圈，在短暂的观察后，她发现家里几乎没有男人的用品。

    此刻女人已经将饭菜端上了桌：“来，先吃饭，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奥尔良烤翅，我自己买的腌料做的，你尝尝，好吃不？”

    她夹了一个烤翅放进了她的碗里。

    浓郁的香味钻进了她的鼻子，单调的鸡翅，油腻腻，胡乱地放在盘子里。

    没有配菜，没有摆盘的艺术，却充满了烟火气，充满了家的自由和舒适。

    在剧烈的呕吐后，她现在真是饿了。

    她夹起鸡翅，咬了一口。

    就听对面人笑着说：“你不是最爱吃这个，今天是不饿还是怎么了，吃的这么斯文。”

    对，她已经不是白佟了，不是那个举止温文尔雅的富家千金了。

    她只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而已。

    她生在一个普通家庭，她有大好的青春年华。

    这也意味着，她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一切都还可以重新开始。

    想到这儿，她略微沉重复杂的心情突然轻松了。

    放下筷子，大快朵颐。

    女人笑：“这才是我丫头嘛。”

    还没吃完，一个鸡翅又放进了碗里。继而，一杯可乐又端到了她面前。

    穆伊白愣了下。

    女人笑容依旧：“快吃啊，愣着干什么？不好吃？”

    初秋的夕阳，从西边的窗子照进来。不如正午的炎热，又比夜晚温暖。

    两个人，一桌饭，平平淡淡。

    这曾经是她美好的梦想，母亲在她年幼的时候就去世了，这辈子，她都没想过能有一天，再次感受到母爱。

    天下的母亲各有不同，但是母爱，没有差别。

    “干嘛不买腌好的？”

    女人夹了口丝瓜：“腌好的要48一斤，没腌的只要20，我买了一瓶腌料，才15块，能做5斤呢。”

    穆伊白努力吃饭，一个烤翅接着一个烤翅，摞在碗里，她揉了揉眼睛，笑：“你少放点腌料，能腌6斤。”

    “啥意思，我腌咸了？”

    “逗你玩呢，这样很好吃。”

    眼前的女人一笑，眼角露出深深的褶子，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很美。

    如果母亲还活着，估计皱纹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