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滞留
胡卓还没睁眼就听到一声抱怨，揉了揉眼睛，问：“怎么了？”
“下暴雨了，”陈藏端了碗面条，站在门口，“等雨小了我把你送到镇上，你自己坐车去？”
“镇上有客车？”胡卓问。
“没。”
“”
陈藏吃面的动作顿了顿，好像想到了什么，“算了，镇上也不太安全，等雨停了，我送你。”
胡卓松开攥紧被子的手。
陈藏看着胡卓蜷缩的模样，又怜悯又好笑，“等会儿我就要出门了，厨房有面条，后院有青菜，你爱吃什么，自己随便弄，我等会把正门锁上，你从后门进厨房，有人敲门别出声，赶紧躲床底。”
胡卓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陈藏走后，胡卓稍稍松了口气，不知是寄人篱下的不适感还是陈藏本人散发出的压迫感，也可能二者皆有。
胡卓看着锅里泡得软塌塌的面，毫无胃口，可肚子却不争气的咕咕乱叫，随便巴拉几口后，便拖着步子回到卧室，半梦半醒的睡着，再一睁眼天已经黑了。
“哒哒哒”
胡卓听见后门处传来脚步声，“…门没锁。”胡卓在心里咒骂，随即躲在门旁的架子后。
待那人进门后，胡卓先是猛地朝那人小腿处一踹，膝盖抵住他后背，准备再在此人脖颈处来一记肘击，不料此人大叫，“藏哥，救命！”胡卓及时收力，心里一紧“、出问题，又打错了。”
被按在地上的人继续大叫，“藏哥，你家进贼了，快来救”
胡卓被这一嗓子吵得有点发蒙，不耐烦地起身，朝那人喊：“闭嘴，陈藏出去了。”
地上的人听见胡卓的声音先是一愣，后起身盯着胡卓看。
胡卓也打量着那人，身高大概也就一米七，身材清瘦，穿着褐色的背心脚踩黑色人字拖，心想，这是遇见一小流氓了？
“啧，金屋藏娇？”那人滴溜溜的上下打量着胡卓，嘴里嘀咕着。
果然是，胡卓心里暗骂，问：“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是谁？”
李齐感受到了胡卓的敌意，怕她直接又给自己撂了，赶忙解释道：“我叫李齐，住东边。”
看胡卓放松了些，他继续说，“内个，你是藏哥女朋友？你叫什么？”
胡卓不想他误会，赶紧解释，“不是，我迷路了，在这暂住几天我叫胡卓。”
“胡作（二声）非（二声）为（四声）？”
胡卓被这个无聊方言谐音梗无语住，“卓越的卓！”
“哦哦”李齐漫不经心地回应，之后又随口接了句，“不愧是藏哥，出门趟门，还能捡个漂亮妹子回来…”
胡卓有些尴尬，“那个他靠捡破烂为生？”
李齐眼睛滴溜溜转，他不想把这可能的“新嫂子”吓走。想着今天就要替他藏哥稍微美化一下形象，毕竟捡破烂这工作要是哪天传到“嫂子”娘家那边，听起来来也算不得体面。
“不，肤浅了，”说着李齐伸出手指在胡卓面前晃了晃，“藏哥是这个“万松守山”项目的负责人，这可是个大项目，我藏哥为了这项目天天起早贪黑的任劳任怨，为了守护这片山林立下汗马功劳，抛开这些内在不说，我哥在这十里八乡的，哪个见了不夸句俊，一米八几的大高个，那身材，那长相，啧，我要是女的我就嫁了…”
听到这，胡卓一脸讶异的看着李齐。
李齐赶紧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就说藏哥是真不错…”
胡卓点了点头，在脑海里回忆着陈藏的样子。
“诶，姐，你多大了？”李齐看胡卓点了头，更加来劲了。
胡卓回答：“24。”
“藏哥23，二三二四，正合适！”
胡卓看着李齐为了他哥的婚事操碎了心的模样，竟觉得有几分可爱，不禁笑了笑。
这一笑在李齐眼里就变了味儿，心里愈加兴奋，想着这事儿，说不定能成。他拉着胡卓站起来，对着她的身材一顿比划，“姐，你喜欢啥样的婚纱？之前我看小翠她姐结婚时穿的那套红的就挺不错，你要觉得行，我就赶紧去订了。”
胡卓拍了下他的脑袋，“你这小孩儿，天天想什么呢？这八字都没一撇，我跟你藏哥昨天才遇见，你尽在这瞎张罗。”
李齐摸摸脑袋，反驳道：“小翠他姐姐说了，爱情讲究的是命中注定，我看你和我藏哥命中注定就是一对，所以不如就早点结合。”
胡卓听了他不讲道理的胡诌，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门外传来摩托声。胡卓松了口气，心想，终于不用听这小子胡扯了。
陈藏进了门，手里提着东西。他淡淡地扫了眼李齐，好像并不惊讶他会出现在自己家里。
“我买了包子，要吗？”
李齐拍了拍肚子，“吃饱了来的，卓姐估计还饿着？”
“卓姐？”陈藏想不起来自己好像还没问她的名字。
“胡卓。”胡卓也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自我介绍，接着又补了句，“翘舌音，卓越的卓。”
陈藏应了声，然后把装包子的袋子递到她面前，胡卓也是饿急了，管他什么“非奸即盗”，抓起一个就狼吞虎咽起来。
陈藏撇了撇嘴，心想：“这怎么跟饿了三天似的…我煮的面条，种的菜就这么难吃吗？”
一旁的李齐满意的看着自己藏哥和“嫂子”“亲密”的互动，决定留给他们二人更多相处的空间，默默离开。
连吃了七个包子后，胡卓擦擦手上的油，往四周望了望，发现少了个人，“李齐呢？什么时候走的？”
陈藏递给她杯水，“早走了，你吃的太认真了。”
听了这话胡卓脸颊微微泛红，端起杯子一饮到底。吃饱喝足了，又准备睡觉了。
胡卓撇到墙角的二胡，问：“你会二胡？”
“会一点，跟隔壁老倌儿学的，二胡也是他给的。”
“他怎么不拉了？”胡卓随口问了句。
“躺床上了。”陈藏将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嘴里。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沉默时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点啥比较好呢？
胡卓看着坐在凉席上的陈藏，陈藏望着墙角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来枝子。
房间安静到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虽然聊天很尴尬，但什么也不聊更尴尬。
“你喜欢二胡吗？”胡卓问。
陈藏往后顺了顺头发，想了想说：“也算不上喜欢，就是打发时间罢了。”
陈卓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又问：“你每天都是这样吗？早出晚归的收废品，下大雨也要去收？”
陈藏点了点头。突然，他抬头看向胡卓，好像要说什么。
胡卓也望向他，这时胡卓才算真正看清楚他的脸。
胡子修过但还是能看见胡茬，皮肤经太阳的洗礼变得偏暗。李齐倒也不算完全是吹嘘，陈藏长得确实比一般男的精致些，身材虽比不上那些健美先生但看着也算结实，顶着头不常打理长发也不至于显得很油腻，甚至莫名有几分少年感，但是他浑身上下又没有半点少年的朝气。
被人这么俯视着，陈藏感觉有点别扭，他动了动身子，侧身对着胡卓，“我今天买了烧水壶，你可以洗澡了，厕所里有个红色桶子，你用那个装水就行，还有那个门我早上修了下，应该勉强能关上了，”他又补了句，“我会一直在那个门口帮你看着，你不用担心。”
胡卓不好意思地说了声谢谢。
胡卓去厨房烧了几壶水，兑了桶温水。
小屋子是厕所淋浴一体的，说白了，就是站在茅坑上洗澡。
陈藏站在屋外，谨慎地巡视着四周。
突然听见小屋里传来一声惊叫。
陈藏不敢贸然推门闯进去，只能在屋外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胡卓匆忙套了件衣服就跑出来，强装淡定地顺了顺头发，指着屋内说“有蛇”。
陈藏简单安慰了胡卓两句，转身进厨房拿了个火钳，就进了那个小屋。
没过一会儿，陈藏就回了卧室，看着坐在床上，头发半干，身体还在轻微颤抖的胡卓，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只化作淡淡一笑。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句话在胡卓身上印证的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