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尘起
红色的出租车在灰色的公路上格外扎眼。
胡卓望着窗外,她想,当年小鹏也看过这里的风景吗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瞥见胡卓手上拿的东西,是最型款的诺基亚,同他前日和女儿逛商场时见的一样。
“姑娘,来旅游的?”
胡卓就当风声太大没听见,她不喜欢跟陌生人闲聊,所以干脆就不让对话开始。
司机自讨没趣,心里觉得丢了面子。见这一路荒郊野岭便大了胆子。
见司机突然停了车,胡卓问:“怎么不走了?”
司机没有转头,笔直地坐着,“一千。”他是“新手”,怕说多了话自己心里抖,反被人看了笑话。
“什么一千?”
司机侧头看了眼,看见胡卓正死死地盯着自己,不禁打了个寒战,“到,到槺镇,一千,先给钱,”见胡卓没说话,他补充道,“没有,就用你那诺基亚抵。”
胡卓看了眼旁边的手提包,转身把锁扣往上一拉,开门下了车。胡卓动作很迅速,司机还没来得及反应。
那司机也没想到第一次就遇到一硬骨头,但又不想丢了这眼看着就要到手的“肥肉”。心一横,下车跟了上去。
“姑娘,我也不想难为你,你把这手机给我,我立马上路,天不黑准能到”司机跟在胡卓身后一边走一边说。
胡卓加快步伐,司机见状气红了眼,冲上前一把揪住胡卓的头发,刚想发狠恐吓几句,胡卓反手握住他的手腕转身一个低扫腿一气呵成,司机重重的摔在地上。刚想起身教训这个女孩,突然感觉有一个冰冷的东西正抵在自己脑门上。烈日当照,司机却感觉自己的全身冰冷。
司机腿软,用手支撑着身体,跪在地上求饶。
胡卓不想多事,往后成了亡命之徒,摆摆手放那人走了。
胡卓把枪放回手提包,沿着公路往西走去。
午时的高原最要命的不是猛兽而是紫外线。
胡卓感觉自己的全身的水分在迅速蒸发,裸露在外的皮肤灼烧感愈发强烈。她望了望四周,除了几棵光秃秃的矮树就是一片荒凉。
忽然她听见后方传来摩托声,虽然她不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但看了眼依旧□□的太阳,犹豫了一下,转过身缓缓抬起手臂,“诶,可以搭…”
一辆老旧的红色摩托车“簌簌”而过。胡卓看着灰色公路上扬起的灰尘,叹了口气。
正继续往西走去,那摩托车突然掉了个头,直直地冲向她,胡卓愣在原地,心想,莫不是遇上了报复社会的变态杀人犯了?
摩托车离胡卓越来越近,胡卓迅速退到一旁与摩托拉开距离。
摩托车停了下来。
胡卓谨慎地打量着对手,车主人带了副红色头盔,带泥的黑色t恤配个破破烂烂的牛仔裤,看不出年纪,“诶,你要搭车?”那人朝她喊,声音偏低但干净。
胡卓点了点头。
“你去哪?”
“槺镇。”
“你站这么远干嘛,我都听不清你说什么。”他伸手招她过去。
虽被人这么唤着感觉怪怪的,但胡卓还是走近了些,“槺!镇!”
“哦,你不用这么大声,我不聋。”摩托男皱了皱眉,四处望了望说,“你走岔道了。”
胡卓回想起大概一个小时前路过的那个岔路口,胃部一阵痉挛,心脏也开始抽痛。。
看着胡卓痛苦的样子,摩托男赶紧下车扶住她,慌张地问,“什么情况?带救心丸了吗?”
胡卓摆了摆手,说:“没事,气的,一会儿就好。”
摩托男哽住。
见胡卓缓得差不多了,摩托男缓缓开口,“槺镇,你今天估计到不了了。”
胡卓望望天上若隐若现的月亮,听着不知从哪飘来的怪声,“那怎么办?附近有什么可以住宿的地方吗?”
摩托男想了想,“我家在附近,要不你先将就一晚,明天我再送你去?”
“多少钱?”胡卓回想着自己的钱放在哪个兜里。
“不要钱。”
胡卓明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犹豫着开口,“你图我什么?”
摩托男愣了几秒,看向这个眼神清冷,一脸认真看着自己的女人,半调笑地问:“我能图你什么?”
胡卓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拿出来举到他面前,“这个,新买的,应该能值个一两千块。”
摩托男摆摆手,“我无亲无故的,要那玩意有啥用?”
胡卓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讪讪收回手,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我什么都不要,就当积功德了…”摩托男抿了抿嘴,“还搭吗?”
“搭。”胡卓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
摩托男发动摩托车,“你快点。”
胡卓一靠近摩托车就闻到一股臭味,她忍不住干咳几声。
“怎么了?”摩托男问。
“没事,那个这个行李怎么放?”
“放那篓子里吧。”摩托男指了指摩托车两侧大大的挂篓。
胡卓俯身望去,确定了臭味来源,忙说,“不用了吧,我提着就行,也不太重”
“嗯,也行,那个平常是装废品的,确实不太干净。”
胡卓一手提着包,另一只手实在不想挨着那篓子,又实在找不到抓手的地方,只得扶着坐垫,靠着胡卓出色的腿力勉强坐稳个屁,“不用骑这么快吧!”胡卓下意识抱紧摩托男的腰,反应过来后立马松开,想要道歉,还没等她开口,前面飘来句,“没事,你搂着吧,等会儿下小道,路颠。”
“到了。”摩托男下车拿钥匙开门。
胡卓打量着摩托男的家,由两间平房组成,一大一小,估计是一间厨房一间卧室,摩托男把车推进小房后,招呼胡卓来大房。
“那个,你怎么称呼?”胡卓望着面前这个跟门差不多高(可能是门矮)带着红色头盔的恩人。
“陈藏。”陈藏取下头盔,理了理齐肩的长发。
模模糊糊的,这人看着还行,胡卓心想,随口回了句,“长短的长?”
“平舌音,躲藏的藏。”
进了屋,果然表里如一的破,发霉残缺的墙皮,原生态水泥地板,不过意料之外收拾的很整洁,还有一阵橘子的清香。
“陈藏。”胡卓转头,不见其人,“人呢?刚刚不是进来了吗?”她又叫了声他的名字。
“干嘛。”
声音从房子外传来,胡卓顺声走过去,发现房子侧面有个小门,推门出去,见一小屋,木门半掩着,灯好像有点接触不良,忽明忽暗,“陈藏?”胡卓慢慢走向小屋。
突然木门被猛地推上,“你干嘛?我在洗澡!”
胡卓尴尬地往回走。
回到卧室,胡卓环绕一周也没见个椅子,只好坐到床上,屁股还么坐稳,就见陈藏擦着头发走了进来。
见胡卓要起身,陈藏晃晃手示意她坐下,说;“你就坐那吧,今天你就睡那。”说着他从衣柜里搬出席子铺到地上,又取出一小棉被。
“你就睡那?”胡卓问。
“嗯,不然呢,我跟你一起睡?还是你睡这?”陈藏看着她,好像真的在等她回答。
胡卓一时语塞。
陈藏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又想到明天还要骑一百来公里送她,就懒得和她再闲扯,“行了,睡觉吧。”
“那个我想洗个澡”
“别洗了吧,没热水。”
“”
虽然感觉身上的黏腻感很不舒服,但今天胡卓真的是有被累到,熄了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到有一群半人半兽的妖怪在保护自己,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不知怎么的也变成了兽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