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释迦持明
直升机的轰鸣声渐渐远去，逐渐不可听闻。
杰茜终究还是担心朝夕相处的队员们安全，跟着一块儿离去了。
离开前给我留下了一些武器装备，我无奈地耸耸肩。
营地还留了一盏探照灯，左右还是能视物。
先前受飞弹攻击死去的人，他们的尸身被堆在了一边。
我暗自考虑着如何前往贡嘎，又愁眉苦脸地望着一片狼藉的营地，真是蝗虫一般，除了车辆带不走，硬是半点有用的东西都没留下。
这也说明堪培拉目前的经济情况。
间谍二人组不信任我，我又何尝信任过他们。
从他们视人命如草芥的态度，注定了我们不是同一路人。
其实对双方来说这是更好的选择，如果不是释迦族的安排，我也未必愿意与他们同行，也必定会有矛盾产生，说不定那时就是刀枪相见，定会是个你死我活的局面。
这下倒好，不必担心身边还随时埋着一两颗随时都会引爆的地雷，搞得不好还可能被人卖掉了自个儿性命。
瞧他们把尼泊尔人当炮灰和隐患，毫不留情地借用外人之手除去的做法，就知道他们表面上时时刻刻显露出高人一等的涵养，不过是麻痹他人的工具。
然而我还是有些担心杰茜的安全。
劳伦的悄悄话，能猜到是他在转述刘作强的威胁，才让性子一向倔强的杰茜不得不改变主意，与他们一块乘坐飞机前去。
当然，放弃我，或许也是他们最大的遗憾。
按照释迦一族的推测，印记是打开神灵宝藏的关键，刘作强自以为夺来了钥匙，岂不知他手里所谓的钥匙，现在已经完全无了用处。
人皮背后的地图，是可以引领着他们去往目的地，但他们未必能用失效了的人皮打开宝藏的大门。
我很清晰地记得，在罗耶见到的未来场景画面里，是我用手心的印记发出了信号，充当了坐标的用途，引导着汉娜之眼从时空洪流中现身而出。
可笑刘作强还拿着千辛万苦，巧取豪夺而来的掌心皮，当作宝贝一样，殊不知真正有用的人被他赶下了飞机。
耳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我转过灯头照射方向，看到是马哈瓦从山体一侧走了过来。
我诧异地看着他，没有跟随刘作强乘坐飞机离开，也没有在尸体堆里看见他，还以为他在飞弹轰炸营地的时候，见事不妙逃跑了，没曾想他还一直在营地周围。
连衣服都干净如新，无半点泥渍。
马哈瓦来到我面前，微微鞠躬，恭敬地说道：“尊敬的季先生，我家主人有话想和您聊一聊。”
同时递过来一部卫星电话。
他不是金寺安排同行的僧侣吗，何来的主人？
之前一直对其有所怀疑，现在倒是送上门来。
“你的主人是谁？”我没接电话，盯着他的脸，试图是分辨一些信息。
“我的主人是高原上的雄鹰，是雪山顶上的圣洁，是太阳底下最有智慧的存在。”马哈瓦虔诚地回答道。
跟人交流，最怕的就是遇到马哈瓦这类人，他们赞美万物，赞美生活，能从嘴里唱用唯美的诗句，但就是不说人话，沟通起来还需猜上半天，着实费劲。
恰逢我这会儿心情不爽到极点，便打断了他吟诗一般的话语：“说人话。”
马哈瓦不以为意，面带微笑谦卑道：“主人就是主人，主人的名讳，小人不敢知晓。还请先生先接听电话，想必主人会对您亲自说明。”
神经病！我心里比出了一根中指。
我将信将疑地接过电话：“你好。”
“您好季先生。很抱歉打扰。我是伊格纳·缇伍兹·艾米瑞达。”
电话那头说道，标准的普通话让人更是意外。金寺里释迦族长老们也是与我用汉语交流，现在又冒出来一个人，也是同样说着汉语普通话，马哈瓦口中的主人想必也该是尼泊尔人。
汉语不是号称世界上最难学习的语言之一吗？我不禁心里泛起了嘀咕。
电话那端又继续说：“抱歉，名称有点长不容易让人记住，但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释迦持明。”
“释迦持明？”我大呼小叫起来，瞬间反应了过来，难以置信地问道：“你就是那个死而复生的释迦持明！”
电话里的人轻轻一笑：“您说得没错，我就是死而复生的释迦持明。”
虽然常彬在说起这个人在警察局复活了，但那只是当作故事一般的去听，当作神鬼电影去看了监控的视频片段。
可当眼睁睁死在你面前的人，身中数弹，神仙也救不活的人，突然有一天活生生的在你耳边开口说话了，那种惊悚感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得到。
我只惊得一身冷汗直流。
我心里翻开了常彬介绍过的关于释迦持明的资料。
雪域高原一直流传野人出没，四年前大雪纷飞的隆冬季节。
释迦拉杰上师从外赶回寺院的途中发现了释迦持明，那时候他躲在雪原森林一颗柏松树下避着风雪，浑身上下仅裹着单薄的兽皮，头发乱糟糟似杂草一般。
上师上前询问，却发现个子虽如同成人一般，却一句话也不能说。
起先上师以为是个哑巴，后来才发觉他只是不会说人类语言，更听不懂。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拉杰上师便把他带回寺院，好在释迦持明聪慧异常，在寺内喇嘛的悉心教导下，慢慢地可以做简单地交流，也清楚了他的过往。
上师这才晓得释迦持明是个野孩子，不知生父生母，自记事以来就独自活在雪域高原，与狼为伴，饮毛茹血裹着野兽般的生活。
之前见到他，是因为气温骤降突下暴雪，他与共生的狼群在雪域上走散了，被迫在森林躲避风雪，这才被上师发现。
释迦持明非常好学，到寺院不过短短时日，便可读书写字。
再过些日子，变化更加惊人，已然能背诵一些简单的经文，甚至自学会使用电脑，喇嘛们纷纷称赞其有大智慧。
上师亦颇喜欢这孩子，便替赐姓释迦，取名持明，将其纳入释迦族。
传闻释迦持明有着佛祖一般的慈悲，平日里表现正直、谦逊、善良、聪慧，简直就像是佛祖赐予金寺下一任主持的不二人选。
自从融入人类社会，他很快改掉了以前的生活习性，但依旧会定时定期地独自前往野外高原，一走就是半个月。
据其表示，是去看望共生的狼群。
卵翼之恩不曾忘却。
听闻此事，释迦拉杰上师更加喜爱他，与众长老合议，有收其为亲传弟子，传其衣钵的打算。
刚举办完纳徒仪式，便有消息传来尼泊尔发现有三百年历史的转经筒，里面的人皮正是几百年前金寺被窃之物。
转经筒归属自然是无可争议，寺庙内有大量的古籍曾记录过该符号，以及它的由来，况且古籍中藏有的部分曾经的秘密外人都知晓。
又得知手握转经筒的僧侣因个人原因正在前去博克拉的路上。
博克拉也是尼泊尔重要的宗教文化圣地之一，于是金寺就准备安排僧侣前去博克拉寻找僧侣，看如何才能换回本寺的圣物。
原本是派遣上师大弟子伦珠天成前去，后释迦持明毛遂自荐也要随同出行。
那位僧侣对金寺也是仰慕已久，听得转经筒里的人皮乃是金寺丢失的圣物，二话不说就将人皮递给了伦珠天成，只希望自己能一同前去金寺拜谒佛祖和觉悟者释迦拉杰上师。
在一些僧侣眼中，觉悟者等同于在世佛陀。
回程那天早上，伦珠天成因有要紧事耽搁，需要停留在博克拉一段时日。
于是回帕坦金寺只有持明和发现转经筒的僧侣二人。
再后来，就出现了他路上被袭击身亡以及随行僧人被掳走一事。
释迦持明的遗体已运往当地警察局，准备解剖做进一步调查。
而被掳走的僧人由于时间尚短，无任何线索可查，到现在也无任何匪徒或势力宣扬对此事负责。
从刘作强对这张人皮的重视程度去猜测，释迦持明二人路上被袭击，所为何事，十有八九他们也是知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