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狗腿子
杰茜离去后不一会，金寺和警方的人就到达了现场。还真如我所料，后者姗姗来迟，就是被那女人半道给拦截了下来。
有警员给我们三人做完笔录，并询问了一些信息。因为出现的时间比较蹊跷，原本是准备将我们带到警局暂时羁押等待初步的调查结果。
老魏出示了一张特别通行证，警员就只留下了联系方式，没再要求其他。
看到惨烈的枪击现场，警方的人显得十分地义愤填膺。
倒是金寺的僧侣表情平静，没有过多的伤感神色，为首的中年僧侣甚至不顾警方的阻拦，在受枪击而亡的年轻僧侣身上上下摸索，找寻着什么东西。
随行的僧人迅速在中年僧侣边上围成一圈，阻挡外人的窥视。
我瞧见中年僧侣突然神色一喜，左顾右盼地看了下四周，确定没有他人在身侧。
然后从死者的腋下衣物里掏出一块黄色碎布，鼓鼓囊囊，布里像是包裹着东西。我站的位置刁钻，恰好可以透过翻倒的汽车看见。
他打开黄布一看，原本凝重的表情瞬间舒缓下来，连忙再次将碎布裹了起来，揣在胸前的僧袍内。
有警员想要上前阻拦查看，却被旁边的上司伸手拦住，摇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去窥探。
拿到东西的中年僧侣掏出电话，拨了一个号码，低声对电话里说了几句。
挂掉电话，他对着死去的年轻僧人双手合十弯腰念了一声佛号，随即在护卫下，转身驾车离去。
由始至终，没有一句话。
外面风大天冷，我们三人又与一位看似是官员的警察做完沟通，便回到了车上。
我回味着刚刚杰茜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忍不住心里唉声叹气，此行前来帕坦，本来仅仅是为了了解人皮印记与自己手掌上的符号有何关联和蹊跷。不料竟然有这么多的魑魅魍魉现身，看来之前做的计划，毫无用处了，果然还是计划不如变化快。
这也难怪。
我毕竟是自由人，这些年虽然与多方势力有所牵连，但毕竟不是他们内部人，互通有无，也得看双方能拿得出等值的筹码作为交换，有些机密信息他们也没有义务随时向我通报。
信息差是我一开始就能猜到的事，即便是做了很坏的打算，也没料到局势比想象更加风云诡谲，扑朔迷离，更没想到变幻得这般迅速，走马观花目不暇接。
卡德加的下台，让一头头巨鳄不再遮遮掩掩，双手明目张胆的拿起了刀叉，张开了血盆大口，仿佛要将尼泊尔分食殆尽，这中间不光有政治经济上的利益。
比尔属于神经大条的那种人，前一刻还被枪指着头颅，动辄就是一顿打骂呵斥，下一刻又没心没肺地拿起手机继续玩着游戏。
老魏则是在一边联系其他人派车过来接应，我坐在副驾驶看着外边一群忙碌着的警察做着勘察。
又一会儿，比尔突然扔掉手机，终于忍不住贼兮兮地从后座探出头来，问道：
“哥，刚刚那女人身材超级火辣，还那么霸气十足，妥妥的女王范儿啊，我简直是太喜欢太佩服了，你和那女人什么关系呀？你们之间像是有不少故事哦。怎么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起过？”
我没好气地回应道：“闭嘴吧你，你要敢在她面前口花花，保证你活着比死了更难受，她可不好惹。”
“有那么厉害？我看她看你的眼神别提多温柔了，含情脉脉。你再这么污蔑嫂子的品格，下次我肯定要在他面前告你一状，说你说她坏话，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比尔改弦易辙的速度让我都为之惊叹，这么快就用“嫂子”称呼上了。
我苦笑一番：“用心狠手辣，杀人如麻来形容她，也毫不过分。你这样的小鸡仔，在她面前过不了一手，就被打趴下。你到底是从哪儿看出来她温柔的眼神？”
“我这是天人感应，你们在一边窃窃私语，虽然只能听到只字片语，但我能感受到她藏在内心深处的爱意。”
比尔一脸认真地说道，“魏叔，你说，是不是你也有这种感觉？”
我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越听越离谱。
老魏憨厚地笑着：“洪军判断得没错，是有那么点意思。”
“咋地，你二人合起伙来嘲讽我？”我笑骂道，心里嘀咕着难道自己看错了眼？
这时，比尔好奇地问道：“你们刚刚聊了那么久，都在说些什么？声音太小，我只听得模模糊糊。”
他忽然眼睛一亮，尖声叫道：
“对，宝藏，我听到你们说宝藏。这一趟算是来对了，我们是不是要发财了哥，我们要发财了。”
比尔兴奋得语无伦次。因为张叔创建的庞大企业的原因，他家本身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也不为过，这般胡闹只不过是好奇心深重。
可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
我忍不住一巴掌拍着他脑袋，低声喝骂道：“小点声。”
接着我说了一些与杰茜交谈的内容，挑挑拣拣不太重要的信息给比尔和老魏说了一遍。
倒不是不信任，而是有些内容过于敏感，知道太多也会有危险。
比尔的性格跳脱，又好面子喜欢吹嘘，难免会说漏嘴，恐防他遭遇不测。
只不过没提羊皮纸上写的那条口信，我总觉得这句话非常的突兀，不合适宜。
并且那些老奸巨猾的境外势力，仅凭借这句口信，就敢上桌梭哈，要万一真是有人伪造作假故意蒙骗呢？
数据确实不会作假，但人会造假，这也就是为什么我只信了八九分，剩下的是对人性的怀疑。
在华国，就有很多手段伪造千年前的文物古玩，特别是字画，以假乱真造假的技术简直是登峰造极，让仪器都无法辨别。
作画用的宣纸有千年，再寻一支千年的松烟墨做料，再用紫外线灯照射一段时期，制作出来的东西，用任何仪器检测，那都是妥妥地有着千年历史。
我看了眼老魏，对比尔强调道：
“这些消息千万不能对外人讲，连张叔也不能说。他是来做的正经生意，不能让他卷入这些纷争中来，你也一样，张叔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不要让他担心。”
老魏听到我如此一番话，心底微暖。
“安啦安啦！我知道轻重缓急。保证不会影响我老子的大事的。”
比尔则满不在乎地道，接着又说道，“不过，哥，刚刚和嫂子聊天，你的演技好像有点退步了哦。”
别人看到的我文质彬彬，人畜无害，可能不会有太多的联想。
可比尔却是深知我的秉性。他清楚地知道他老子被绑架那次，眼前的这个人双手持枪，在被五十多人包围了的情况下，硬生生地杀穿了出去。
枪械打空了子弹，就扔掉枪，拔出匕首近身搏命，就这样还正面硬刚了三名敌人，全部徒手击杀。
无胆无脑，怎么敢混社会？
我在扮演楚楚可怜的小白，与我生活过一段时间的杰茜难道会不知？
我汗颜地想着有没有露怯的地方，正想再叮嘱比尔几句，车窗外传来一声鸣笛，一辆与老魏驾驶的车辆同款的汽车停在了警戒线外。
驾驶员下了车，男性，陌生面孔。
比尔说道：“哥，那是我老子新招聘的秘书常彬，留过学，和你是同校的师兄弟。”随后他补充了一句“狗腿子！”
我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比尔，怨念颇深呐！
三人下了车。
常彬见到三人，立马掏出特别证件，翻过警戒线，脸带微笑快步迎接了上来，语气十分和蔼，又带有几分埋怨：
“张少爷哎，可算是见到你了。董事长听说你遭遇了枪击，可是担心坏了，差点就要放下几百亿的合同亲自过来。快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了伤？”
比尔一脸郁闷地看了看老魏，后者面色平淡，指着翻在路边的汽车说道：“是他们被枪杀了。不是我们。我没事！”
常彬上下打量了比尔，确认一番，笑着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最近尼泊尔有些苍蝇上蹿下跳，不太安宁。董事长都打算将您送回国内去了。”
这时，看到我，常彬才有些恍然大悟般地拍拍额头，自怨自艾地道：
“瞧我这记性。您一定就是季然季先生对吧？董事长千叮嘱万嘱咐也要见到你安全。”
说罢，就走上前来与我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