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抽他…
张练练非常肯定的说，她根本就没有见过那个一脸忧郁的少年。
她敢保证，那少年是第一次在棘阳市现身，以前从未曾在棘阳市现身。
这引起了赵邪的警觉。
这个少年来自哪里？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棘阳，来跟张练练抢业务？
棘阳与河南的唐河接界，他难道来自河南的唐河？
很明显，这是个越了界的走阴人。
此时，已是黎明，医院对面的汉城广场上开始有早起锻炼的市民，马路上有车辆零星驶过。
沉睡了一夜的城市，在晨曦中渐渐苏醒，恢复了活力。
那个忧郁的少年，此时就坐在马路边上的路牙石上，看着从医院走出的赵邪和张练练。
赵邪见到他，反而给气笑了。
这特么的根本是在挑衅，而且是明目张胆。
赵邪给了张练练一个眼神，然后便点了一支烟，他倒要看看，这少年到底有多大的道行。
张练练往少年面前一站，不但没有发火叉腰，反而笑的超甜。
“小弟弟，逃课还是失恋了？夜不归宿了？和爸妈闹气了，还是被同学欺负了？姐姐看着好心疼，走啦，姐姐请你过早去。”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张练练还是个这样的人才！
赵邪强忍着，总算没有落荒而逃。
少年只是冷冷地看着在一旁抽烟看戏的赵邪，对张练根本没有正眼看。
这让张练练很是生气：妈的个麻痹，老娘也是有自尊的好嘛！在老娘面前装高冷，你让我老板怎么看我？
越想越生气，抬脚就踢向少年的面门。
少年原本是坐在马路边的路牙石上，张练练又站的近，这一脚踢下去还不是十拿九稳？
岂料少年身子还挺溜的，双掌在路牙石上一撑，竟然往一边滑出了几尺远的距离。
然后又快速站起身来，脸色不变，压低声量说，“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跟小爷我来这一套，真特么的恶心。”
这话连赵邪都听的一清二楚，张练练又怎会不生气，先是被抓错的鬼魂骂，现在又被这少年污辱，真当老娘好欺负。
张练练终于忍不住了，回头看了看赵邪，“老板，我真的有这么丑吗？”
赵邪扔掉烟头，往二人中间一站，对少年说，“很拽啊你。”
“你就是棘阳的新阴差？”少年被赵邪眼中的戾气震慑，把脸扭到了一边。
“把新去掉……”
赵邪突然伸手扣住了少年的下巴，“就你？还敢来棘阳抢业务，小王八犊子。”
少年没想到赵邪竟然不讲武德，说动手就动手，而且出手贼快，让他来了个措手不及。
“看你手下走阴人的能力，就知道你也硬不到哪去。”少年倔犟地看着赵邪说。
“不试你又怎么知道我不行。”
“这还用试吗？棘阳周边都知道你是新来的，都想着要来棘阳分一杯羹，我只是先到一步罢了。”
我艹，没有想到做阴差才几天的时间，我赵邪就名声在外了，我特么真的有如此不堪吗？
赵邪在心里告诫自己：我是警察，我他妈的不可以打人。
——就算是做了鬼，还不忘记自己是个警察，算不算是赵邪的悲哀呢？
他突然松手放开了少年，闪在了一边。
“张练练，扇他，给我狠狠的扇他……”
“好咧，老板。”张练练有赵邪撑腰，毫不犹豫的挥出了手掌，却被少年抓住了手腕。
“你敢……”
突然腹部传来一阵巨疼，已被赵邪狠狠的打了一拳头，又一拳头……
还真他妈的下狠手啊。
少年疼的头冒冷汗，弯着腰蹲了下去，干咳起来。
“抽他……”
“啪啪啪啪……”
张练练一口气抽了少年五个大嘴巴，手腕都酸了，少年却哼都不哼一声。
——够硬气！
她看了看赵邪，“老板，你看？”
“继续……”
赵邪倒要看看，他到底能撑多久。
终于，在张练练又抽了他七八个大嘴巴之后，少年认怂了。
“能不抽了吗？姐……”
现在知道喊姐了，早干嘛去了。
张练练不敢做主，看着自己的老板。
少年马上又对赵邪道，“别抽了哥，求求你，我错了还不行吗。”
“抽……”赵邪吐出了一口烟雾。
少年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乞求地看着张练练。
张练练瞪了他一眼，说，“哥，是你能喊的吗？”
“老大我错了，别抽了行吗？再抽我这脸可咋见人啊。”
少年神思敏捷，倒是个可造之材。
赵邪叫停了张练练。
打人不是他的目的，训诫才是他的本心
作为一名优秀的前警察，这个道理，他懂。
……
天色渐渐明朗，路人也多了起来，此地已不宜久留。
赵邪拦了辆出租，他决定把这个外地来的走阴人，带回蓝荷桥壹号。
不只是鬼魂还在他手里，还有那鬼魂的上路费，一沓冥币阴钞。
少年人开始有多倔犟，现在就有多怂逼，他跟着张练练钻进出租。看都不敢看赵邪一眼。
…………
回到蓝荷桥壹号，赵邪让张练练详细问一下少年的来历，然后便自己洗洗睡了
其实，赵邪对少年的的来历并不感兴趣。
就算外地的阴差全部都来棘阳，也没有啥大不了得。
一个阴差、走阴人而已，又不是阎罗判官，还他妈争破头的来抢业务，就算是一天24小时送鬼魂下去，除了多得几沓阴钞冥币，换点现实中的钞票，
发不了财，升不得官，到头来还不是特么的一个鬼。
还有人跨界来抢鬼，真他妈傻逼透了。
………
正午，艳阳高照，天高云淡。
忽然，风云突变，顷刻间大雨如注，天地间一片苍茫。
这场大雨一直下到傍晚，才渐渐转弱。
雨雾中，一辆农用拖拉机停在了马路对面，小道士李真下了车，向店里跑来。
他帮刘家办完了丧事，又火烧了僵尸，这才引发了一场大雨。
他原本以为赵邪会开车过去接他，左右都等不到，打电话又不接，只好等雨势减弱后，让村长用拖拉机送了回。
他打算找赵邪说道说道
李真冲进蓝荷桥壹号，就见张练练正拿一只剥了皮的熟鸡蛋，在一个脸肿的像馒头的少年脸上滚来滚去。
“他是谁？为什么脸肿的这么大？”李真好生奇怪。
“他叫张波，脸是我打的。”张练练回头冲李真笑着说。
李真突然就打了个寒颤，这是得有多变态，才先把人脸打肿了，又一脸柔情的给人按摩。
李真的的怒气顿时消去了一半。
他小心的问张练练，“是你弟吧！”
“嗯，是我弟……”张练练回答的有些厚颜无耻。
李真咧咧嘴：婊子无情，小鬼无义，我信你个桌子腿。
“你家吴老板呢？”李真更加小心了。
“有事？”张练练站起身，咬了一口鸡蛋。
“问问，只是问问。”李真出了蓝荷桥壹号，就发现了停在自己店外的轿车。
——后胎瘪了。
我操，无法再忍了。
他再次冲进蓝荷桥壹号，伸手在柜台上一拍，冲二楼叫道，“吴友，你特么的给我补胎去啊。”
“是小道士啊，谁惹你生气了，发这么的大火？”
赵邪打着哈欠从二楼走了下来，“张练练，是你？还是你？”
他指了指张练练，又指了指叫张波的少年。
张练练，“我没有。”
张波，“也不是我。”
“别给我来这一套，你为什么不去接我，还弄坏了我的车。”
赵邪的态度让李真很是无语。
赵邪顾左右而言他：天黑了，下雨了、僵尸搞定啦，你也回来了。
然后……
“你给棘阳办了件大快人心的事，我敢肯定，明天你的事迹就会传遍棘阳城，给你建庙立祠也就不远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被赵邪一顿狂拍，李真顿时就飘飘然，完全忘记了自己原本的目的。
“不会这么夸张的啦，捉僵尸本就是我道门的责任，我只本分做事而已。”
“哪，还有事吗？”
“没了，你继续休息吧。”
小道士李真，就这样怒冲冲而来，兴冲冲而去。
少年张波朝赵邪投去了敬仰的目光。
高手，真特么高手，谁要是再说棘阳阴差中看不中用，我张波第一个都不服。
他主动从身上拿出一个，胡芦状的青花瓷瓶，揪开瓶塞，倒出一小人来。
正是他在医院捉来的鬼魂。
“老大，送他上路吧！”
这时，张练练已经摆好祭祀，点燃了供香。
灵魂顿时化为青烟绕方桌一周，然后凝聚在了供桌上方。
“阴阳就此分，奈何桥可渡。”
赵邪手腕上的鬼脸散发出了柔和的光圈，由小渐大，地狱之门缓缓打开。
青烟钻进了光圈，地狱之门关闭。
一沓冥币掉在了方桌上。
张练练收好冥币，刚要撤去祭祀，却被赵邪喊停。
他看了看外面，夜雨中有一个老者正向蓝荷桥壹号走来。
老者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穿过马路来到了门前。
他在门口停了一下，看了看蓝荷桥壹号的门牌，然后推开了玻璃门。
他正是那个开奥迪a6的司机。
“我迷路了……”他说。
老者一脸的迷茫，似乎已忘了赵邪是谁，“我迷路了。”
他在方桌边坐，咽了咽口水。
这个儒雅的老者让张练练对他产生了好感，她端上一碗棘阳产的黄酒，放在桌上，重生点燃了供香。
“我迷路了……”老者贪婪地吸了口酒气。
每一个人在死后，他们的亡灵在自己的身体被火化，或埋葬后，都有一段迷茫期。
他们在阳间飘荡，无所适从，直到走进蓝荷桥壹号。
——仍会不停地问，“我迷路了。”
“你不是迷路，而在走一条新路，是一条重生的路，这条路会让你忘记所有，开启一个全新的人生。”
赵邪淡淡的说。
“重生……重生……”
老者喃喃自语，陷入沉思中……
他原是棘阳市一间高级中学的副校长，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过几年就要退休。
谁想，因为一个学生的死亡，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
这是个成绩优秀男生，阳光开朗，却突然有一天从教学楼上跳了下去……
没有人知道原因。
为了平复社会舆论，和家长的愤怒，校长让临近退休的他出来背锅。
一时间，平日受人敬重的他，被流言蜚语包围。
都说他是个变态，猥亵了那个帅气阳光的男生，男生才会轻生。
家长也多次上门哭闹，出门会被路人扔鸡蛋、西红柿，泼脏水。
渐渐的，就连校长和同事也开始相信，男生轻生真的是因为他的变态。
他受不了这个污辱，却又百口莫辩，于是他选择了和男生同样的方式……
——纵身一跃。
“现在的孩子啊，为什么会这样轻视自的己生命呢？太脆弱了。”
老者眼中露出了悲痛和迷茫的神色。
他实在搞不懂，一个平日里阳光开朗，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生，为什么会在一夕之间，去选择轻生。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有着哪些不为知的隐情呢？
“我一定要去问问他……”
老者忽然站了起来，瞬间化为青烟绕方桌一周，然后凝聚在方桌上方。
“阴阳就此分，奈何桥可渡。”
赵邪手腕上的鬼脸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在室内形成一个光圈，由小渐大，地狱之门打开。
青烟钻入光圈，光芒消失，然后地狱之门关闭。
一沓冥币“啪”地一声掉落在方桌上，比一往要厚，也响亮的多。
看来，这个副校长的执念还挺深啊！
“把’奈何桥壹号欢迎你’的牌子挂出去，开始营业。”
赵邪并没有为老者的遭遇纠结，这世间有太多的不平事，罪恶良善、事非功过，阴司自有定论。
——没有人能逃脱来之地狱的凝视。
无论是贫穷富贵，高官厚禄，都终究会回到生命的起点。
——轮回往生，往生轮回。
少年张波对赵邪彻底信服，赵老板的地狱打开方式对他产生了很大的心灵震慑。
--酷炫、帅气，还有那么点迷人。
比起他在河南的老板，在地上划圈圈方式，简直没眼看。
他甚至产生了想要跟赵邪混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