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未来日记(33)
最后这碗面,还是上了楼,才到了江未黎的嘴里。
赵翼方絮絮叨叨的叮咛着“这碗面叫长寿面,是只有过生日才能吃的,它寓意着长命百岁,所以只有一根面条。”
他了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你吃的时候,一定不可以咬断,知道了吗?”
材料与时间不太够,所以他只能制作出这种简易版本的了。
江未黎举着筷子,眼睛亮闪闪的盯着看赵翼方手里的碗,敷衍的回道“知道了,知道了。”
她还没吃过这种面呢!快让她尝尝味儿!
赵翼方笑意盈盈的把盖掀开,摆在她面前时不忘又叮嘱了遍“不许咬断,一定要一口把面吃完。”
他做的份量不大,江未黎一口吃完不是问题。
“好滴!好滴!”
赵翼方看着江未黎吃面的眼神温柔缱绻,他暗自在心底许着愿望。
无论是什么神明啊,如果你能看的见的话,赵翼方想拜托你能保佑一下江未黎,让她长命百岁。
这件事,要他拿什么去换都可以。
其实在赵翼方小的时候,他最讨厌的东西,就是封建迷信了,他一直认为这种东西,根本就是人们为了安慰自己,所创造出来的。
你看,道理他都明白,但他就是愿意因为她,去相信一次又一次。
可世间事事顺人意的少,命途多舛才是百态人间里的常事。
过于期盼反倒让江未黎添上了几分窘迫,让她吃的有些难受。
她想啊,不就吃个面么,他至于摆出这么凝重的表情么?就好像老爷子要动家法之前的表情一样。
一个不留神,牙齿下意识的咀嚼,将面条一分为二。
赵翼方目瞪口呆的看着江未黎,江未黎也不明所以的回看着他。
赵翼方感觉自己脑袋里的系统逐渐崩溃,反反复复的就重复着那么几句。
断了…断了…断了…不可以吗?明明这个愿望没那么过分啊…
江未黎略带犹豫的解释“刚刚就是不小心…下意识的嚼了下,那个…这就是碗面,不能代表什么,也…没什么事吧?”
这不和颜色不能代表什么不是一个道理吗?
赵翼方单手掩着唇,摇晃着头。
他只字难言,只是晃头的幅度越来越大了。
“你…别哭啊。”江未黎不知所措的抬起手,帮他擦着眼泪,可那泪水像是擦不尽了一般,越来越汹涌。
“对不起…我应该在小心一点的,你别哭了…”
看他哭,她好难受啊,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跟着他的泪在隐隐作痛。
赵翼方眼里满是碎裂的光,他嘴角撑起安慰的笑如同秋日的枫叶,脆弱单薄,却仍要燃烧“没有,我的错…就是就是…”
我想让你长命百岁啊。
为什么不可以啊…
人生短短不过百年春秋,除去幼年不记事,除去老与病,除去占用三分之一的睡眠,不过只余三十年快活。
而他的阿黎,能有上十年吗?
这十年,她有几日是幸福的啊?
那种如同心脏被生生剜了一块的感觉,真是太痛了,真的太让他痛不欲生了。
时过境迁,他终于懂得了那句,你连路过都会觉得难过的真正含义。
江未黎红着眼也跟着不自觉的落泪珠“就是什么?”
赵翼方捧着他的脸,疼惜的用指腹为她擦拭断了线的珠子“就是…你要过的高兴点,好不好?”
有些东西说不了,只能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江未黎用力合着眼,不断点头答应着他“好。”
赵翼方顿了顿,声音缓慢又温柔“阿黎不难过了,好不好?”
渐上的月光撒在人间,迎着寂静的风流转在女孩身上。
她声音又软又糯,还有点小委屈。
“我没难过,我就是看你哭,我也想哭。”
这个回答令赵翼方心头一震。
“那我们都不哭了,好不好?”
“好,我们都要一直开开心心的。”
自此以后,空落的碗里,多了另一个姑娘的岁岁年年。
男人倚在床边,拿起她私藏下的绘本,顶上了她失去许久的童年。
他俯下身,一个吻轻轻落在了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女孩额上“我爱你,我的阿黎…我的小玫瑰…你一定要永远恣意,永不败落,长命百岁啊…”
早上佣人叫醒江未黎时,荼蘼已经不知去向了。
他总是这样,江未黎也习惯了。
与老爷子一起用过早饭,她就又要被送回到江河家了。
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江河家没有老爷子的死盯着,倒是更自由了些。
匈牙利诗人裴多菲说过,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可不就是这个道理么。
清晨初生的太阳照的面容暖洋洋的,但依旧顶不住天气的炎凉,冻的人小手拔凉。
江未黎冲手哈了口雾气,快走了几步钻进车中,发现了位不速之客。
他不应该早就去上班了吗?
怎么在这啊?
虽然江未黎小脑袋瓜儿里装满了疑问,但在江莱以身作则的多年教育中,让她学会了,不该问的事,就少问。
两人一路无言,中间隔的距离犹如楚河汉界,气氛尴尬的很。
陈轩从后车镜里看着这丝毫不像父女,反倒更像仇人一般的一大一小,颇为无奈。
明城天骄之子的江三爷,向来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独断专行惯了,他想要知道些什么,就算自己不动手去查,也会有一大堆愿意争着抢着告诉他的人。
但他也有克星,比如给他捏的死死的夫人,再比如和他有着相似缄默,现在正和他座坐一块的大小姐。
她们都不会惯着他这个臭毛病。
车子缓缓驶达到终点站,江未黎礼貌性的颔首准备下车“父亲再见。”
江莱不敢去看江未黎,他抿着唇犹豫了好一会儿。
在像最后通牒的开车门声响起时,江莱才终于鼓起勇气出言阻拦道“阿…江未黎…你等…等一下!”
江未黎别过头,懵了一瞬,脑内出现了无数种猜想。
叫她干嘛?接她回家?不可能吧,那还能是什么事?
“父亲有什么事吗?”
冷漠的称呼,疏离的口吻,像是把刀子狠狠的插进他的身体之中。
但他也有一丝欣慰。
很好,她比曾经的他更快懂得如何冷静自持。
“我听江笙说,你想要一块patek philippe的定制表。”
二大爷怎么嘴这么大,什么事都和他说,下次她可不能在和他说悄悄话了,万一他转头在和江莱说了,那她不就遭殃了。
“嗯,对,怎么了吗?”
公办公事的感觉,就好像是商业谈判一样。
“没怎么,就想问你是要送给谁,我好吩咐制作那边,在表背上刻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姓。”
这最后一句,真是充斥着满满的欲盖弥彰,也就是江未黎年纪小,见得人少,才没能发现。
在一旁竖着耳朵偷听的陈轩,特别庆幸自己受过专业训练,不然他已经开始笑了。
江未黎垂着眼帘,思忖了下如何委婉的介绍荼蘼先生。
“送我未来男朋友的,没必要弄那么麻烦的。”
刻名倒是个好主意,但关键是,她不知道荼蘼先生真名叫什么啊!
选择性听完的江莱心里一阵咯噔咯噔。
男朋友?…赵翼方?
那个小屁孩现在不才八岁么?她俩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啊??
现在的猪拱白菜都这么极速么?
江莱紧抿着唇,半晌才憋出一句“知道了,你…注意安全,钱不够花和我说。”
江未黎面无表情的微微颔首,而后头也不回的下了车,徒留下满脸写着不爽的江莱。
陈轩捏着衣角,怂怂的小声问道“三爷…接下来怎么安排?”
江莱冷哼一声“公司,开会。”
可恶,只有打工人受伤的世界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