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归巢
悠扬的鸟雀声响起，成群结队的鸟儿向着朱雀学院总院飞来。不一会，一只红色的小鸟便飞了进少女的房间，它停在八尺漾的肩膀上，吱吱喳喳，还不时地扭转脖子蹭。
少女一脸羡慕地望着八尺漾，漾用手接住小鸟，然后伸向少女，示意她用手接住。
少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小鸟刚跳过去，她便感到小鸟的爪子非常锋利，害怕的本能让她猛然缩手。
“第一次让鸟站在手上？不过，这家伙确实和你很像。”漾从腰间拿出一小把饲料，摊开手掌，任由小鸟在上面跳动觅食。
“我？和一只小鸟？”少女错愕地看着，两人渐渐交谈。
这只小鸟和少女一样，都是受伤后来到这里，大家救了它之后，它却追着人啄。大家都抱怨这家伙以德报怨，但大家还是照顾到它能够飞行，最后被放飞的它时常回来，有时候会带来几条虫子，有时候会像现在一样到处蹭人。
八尺漾面露微笑，“希望这里也能成为你的家。”
少女鼓起嘴来，叉起双手冷嘲道：“家？因为我拥有这种扭曲物体的能力，他们个个都视我为怪物，不让我和别人玩、不让我去上学。当他们听到有人高价收买异能者的时候，那种高兴得要跳起来的姿态，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可你还是找到了家人，不是吗？”
少女低下头静静回道：“我不得不承认要谢谢他们，正因为他们把我卖了，所以我才能遇到那些人，尽管在里面很疼、很累，但大家都很好，互相鼓励，除了那个“妈宝”还有一个畏畏缩缩的少年。”两人随即谈论起了研究所里的事。
首先眼前这名如此能折腾的少女名叫蛮宵，是被家人卖进去的，是最早进入研究所的人之一。其余的人大多和蛮宵一样被家人卖出，只有少数是趁他们落单的时候，或哄骗、或绑架、或威胁带回来的。
研究所因地方有限，大多数人被关在只有一扇铁门的狭小空间里，拥有强大异能的人，像蛮宵这样的，就会被关在一间特意加固的房里。
那名与影子作伴的少年，他来的时候已经神志不清，总是和影子说话，称呼其为妈妈。或许是因为他意识迷糊，所以很多项实验都是由他来当第一试验品，也正因那样常年受尽折磨，他总是一脸疲倦。
尽管少年充当了无数次小白鼠，研究所的人依然不会放过他，他们会给少年注入各种各样的药物，然后再和其他人对战，当然其他人也会服用其他各样的药物，但使用的量却比少年少。
意识模糊的少年哪会是其他人的对手，所以他总是输，在那里一场未赢。正因他那样羸弱，研究所的人也不再认为他是威胁，所以放任他活动，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关在狭小的房里，可他从不搭理任何人。
在研究所里，对战输的一方只能得到勉强足够果腹的食物，可因为少年是常年的第一只小白鼠，所以他总是能得到充足的食物。也因此其他人对上他时都会毫不留情，被打得鼻青脸肿是常有的事，每到那时他的影子总是会像妈妈般抱着他。
那样的日子持续了不知多久，直到昨天。有一群穿着黑衣的人进入研究所，他们紧张地搬运着几箱东西，看起来非常重要。
正是这天晚上，带着影子的少年一如以往出来溜达，谁也不会想到他居然能唤醒别人的影子，一时间悲叫声此起彼伏。
其他的孩子们有的闭上了双眼，有的露出爽快的笑容，更多的是像蛮宵一样担心起了大叔的安全。
蛮宵很想第一时间出去，可在里面每到夜晚都要服用抑制异能的药。这药不仅能让异能者难以施展异能，也能让人疲倦从而更容易入睡。
药物明显不能控制愤怒不已的蛮宵，她艰难地慢慢扭曲厚厚的铁门。当房门被粉碎，一股难以忍受的腥味便扑面而来，那些影子竟然在搬运着各种“部件”。
蛮宵咬紧牙关强撑起身体寻找大叔，她发现一路上的人都没了气息后，渐渐不再抱有希望。当她看到一个站着的身影时，不再理会药物带来的痛楚，势必夺下面前少年的性命。
蛮宵愤怒着动起手来，甚至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蛮牛。少年的影子见蛮宵来势汹汹便挡在他身前，就在对上的瞬间，正如那名总是畏畏缩缩的少年说的，那个影子真是少年的母亲。
明明其他人都当是个笑话，却不想这一刻成了现实，蛮宵在研究所里和别人战斗过无数次，自己也清楚眼前的妇女，只是幻觉。
他们交手了好一会儿，蛮宵终于抓到了影子的位置。
随着空间的扭曲，影子被扭成一团，可蛮宵万万没想到那影子竟像人一样，一时间扑来的“血”让蛮宵忍受不住。她勉强维持意识往后退，可身上还是沾了不少鲜红。正想要擦掉身上的“血液”，反倒是受了刺激的那名少年，发生异能暴走，之后便是雀院长等人赶到，自己在无数“刀具”面前失去意识。
八尺漾见蛮宵条理清晰，知道她并不需要安慰，于是接着问道：“昨晚的事原来是这样，对了，你们所在的楼层还有一个地下室，你知道吗？”
“那里是一块禁地，我们只要在门口稍作停留，就会被管理人鞭打着驱赶，所以没人会靠近…不对，那个总是畏畏缩缩的少？诶，我倒不太清楚那人的性别，总之他说见过带影子的家伙总是偷偷溜进去。现在想起来，还有件怪事。好像是一次实验后，带影子的家伙血流不止，然后就被带去输了不少血。从那以后，他受伤后恢复的速度好像快了不少。”蛮宵越想越好奇，难道这两件事有所关联？
八尺漾倒是若有所悟，毕竟她知道玄武学院的武家姐妹。她们拥有着极强的恢复力，而她们身上的血液更是被称为“液体至珍”，如今宇宙各星球的大致和平、五大家族的被承认，这些都是以她们的血液为筹码交换来的。普通人能活到三百多岁，也是研究她们血液的成果。
“情况有点糟。”眉头紧锁的八尺漾一改之前的柔情，显得异常沉重。
“什么情况？”蛮宵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不止是一点，那位少年的血液流向……不，甚至是其他的器官。”充满威严的女声从窗外传来，这个声音让八尺漾一下子脸色煞白，手脚也微微颤抖起来。
“你好好休息吧，过几天雀院长会安排老师来锻炼你。等你离开这里，希望你会如同这只小鸟。”八尺漾说完就原地消失了。
留在房里的蛮宵立即躺到床上，仰望着头上飞舞着的小鸟，“像它？或许也挺好。”
转眼间，几天就过去了，这几天里被救出的少年、少女都已经渐渐安稳。此外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那就是雀焰在朱雀二院成功击败老院长，虽然二院院长就职因此推迟了一天，但最后雀焰之女凤瑶还是顺利地就职二院院长。
“燕小哥，院长自从那天之后一直没回，你们今天真的要进行测定吗？”身处操场的李蛮牛，正悠闲地伸展着自己壮硕的四肢，一副无精打采，“院长又说会来客人，害我白白兴奋了几天，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来啊。”他眼珠子一转，非常“聪明”地说：”不会是知道我蛮牛在等，他们个个都害怕得躲进了粪坑里了？”
燕晓义安然一笑，微微摇了摇头，“五位……午餐时间还没到。话又说回来，你这块黑炭，都黑得看不到你的黑眼圈了。去去去，去休息吧，不休息就到粪坑里找找。反正你留在这，也帮不上忙。再说现在晴空万里，除了像你一样的光明正大之徒，还有谁敢来？”
“燕小哥说得对，那我就回去休息了。今晚，我再来等客人。”蛮牛说着连续打了几个呼噜。
“蛮牛去休息了，这样正好，免得他待会看到厉害的异能时，又嚷嚷着要和别人比划。”温文尔雅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一名身穿淡红色道服的中年男子缓缓而来。他身似鹤，头圆如球，皎洁的面容带着一双俊眼、留着一束细须。
“朱副院长。”
“嗯，燕小哥，我们开始吧。”
等朱文、燕晓义站到操场正中间的草地上，孩子们也从一旁的木屋里走来，他们在守卫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抵达两人面前。或许是太久没见，他们迫不及待地交流着，唯有两人置身事外。
这两个人之中有一个，正是能操控暗影的少年。这几天以来，朱文已经为了查清他的来历几天未睡，只知道他的名字叫林黯，但考虑到他与龙无邪的关系，他的真名应该叫龙黯或者是麟黯。至于另一人，就是之前蛮宵提过总是畏畏缩缩的那位。
洗漱整洁好的林黯独自呆站着，妇人的黑影并没有跟随在他身边。另一位则是恰恰相反，低着头四处张望，只要别人稍稍靠近他就往四周躲避。
朱文作为副院长，理所当然地站了出来，他先让大家安静，接着报出一个又一个人的大致情况。
“现在有家长的人，我们都已经交流过了。他们愿意让你们在朱雀学院完成学业后，再决定接下来的路。至于联系不上家长的，那就只好请你们把朱雀学院当做自己的新家了。”
朱文说着目光转向林黯，意味深长地说道：“曾经在地狱的你们，就像是掉落在地上的幼鸟。如今算是归巢了，既然如此大家便是一家人，期待你们的成长。”
听朱文的话，燕晓义自然是心领神会，但他心里还是充满了疑惑。
麟勿善本姓林，而他弟弟则是随母姓。
按道理林黯与龙家和麟勿善有着血缘关系、虎家则是与龙无邪长期并肩作战、还有爱着龙无邪的武倪，他们都与“恶魔”关系匪浅。唯独雀家与“恶魔”交情一般，真不知雀焰院长是如何说服他们，让林黯留在朱雀总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