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加快剪辑
“那你怎么没和我说？”为了缓解尴尬，顾凡连忙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连老婆爱吃什么都不知道，该打。”
“是该打。”顾泽然举起双手，像是投降一样，然后伸着筷子，夹过简恒碗里的猪血，“就罚我把这盘猪血都吃了。”
他吃得有些快，连嚼都没嚼一下，就往肚子里吞。
“小孟，是我不对，你别生气啊。”孟凡道了歉后，指了指桌上其它菜，“别的有什么爱吃的，随便吃。”
“谢谢爸。”孟妍点了点头，为了让场面缓和一点，故意比平时多吃了很多，肚子这里都微微凸了出来。
可惜顾凡看了以后，还是有些感慨：“没想到女明星饭量都这么小啊，我一个老头子，胃口都是你两倍了。”
孟妍赶紧说道：“要不是为了上镜，我巴不得天天吃您做的菜，还怕太辛苦您了。”
“我也想天天煮给你吃啊。”顾凡绕了一圈，话题又扯到生育上来，“不然你这太瘦了，不适合生孩子啊。”
他虽然觉得做了猪小肠尴尬，但不觉得催生这件事尴尬。
或许在他眼里，虽然看得出孟妍不爱他儿子，但也相信一点。
只要有了孩子，就能拴住恨一个女人。
骨子里还是旧思想作祟。
孟妍腹中忽然一阵绞痛，差点就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出来，一时间更觉得长了子宫这东西，简直是一大累赘。
“爸，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顾泽然出言制止，“我们暂时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可你们都不小了，所以我才想着，难得能碰个面，就跟你们说说这事。”顾凡见两个孩子，都不像能轻易说动的样子，长叹了口气，“我也老了，总归是盼着你们好的。”
顾泽然沉吟片刻后，说道：“您啊，就放宽心，让我们自己处理吧。”
“听你们的吧。”顾凡拿出妻子的照片，笑容里泛着些苦涩，“芷兰啊，看来短时间里，我们是抱不到孙子了。”
孟妍听着这些像一诉衷肠，其实句句都有深意的话，脸色越来越苍白。
这顿饭吃得有些憋屈，所以离开之后，她整个人都依然紧绷着。
“怎么了，还在生气啊？”顾泽然一眼就看出她不对劲，故意笑着打趣，“我爸那人就那样，话多，没什么恶意的，你就当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好了。”
孟妍无力地撇了撇嘴角，心里冒出来其它想法。
顾凡问的这些，会不会其实是顾泽然的意思？否则为什么一回来就提这事，未免太巧合了些。
“你觉得是我让爸这么说的？”顾泽然看出她的念头，语气冷了下来，“我早就跟他说过了，可老人家都是很固执的，有的观念不可能完全扭转。”
这些日子见不到她，他想她想得快要发疯，没想到好不容易等到人回来，就又生了嫌隙。
他像是总捂着一块冷冰冰的石头，怎么都捂不热，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怎么生气了？”眼看着火药味越来越重，孟妍看着他板着的脸，一下就服了软，随意编了个理由。
“我就是有点害怕嘛，你知道，生孩子对女人伤害很大的，要脱发，身材走形，还会尿频呢……”
她何尝不觉得累？
就算结婚前对他有些好感，也会在这种互相猜忌的日子里消磨掉。
顾泽然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似乎想看破她的伪装。
忽然间，他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说来说去，你从来就没相信过我，是吗？”
孟妍忍不住怔忡了一瞬，心里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她最相信的，永远都只有自己。
反正迟早都要离婚，现在电影也拍完了，不如就说实话，省得还要费力演戏？
她深吸口气，双唇微动，但还没开口前，脑海里忽然窜出另一个念头，及时阻止了她。
“还不行！”
曾经看好过的《迷影》，上线后惨淡收场，现在电影才刚拍完，还没经受市场的考验，怎么能掉以轻心？
一次次跌过跟头后，她终于也上了一课。
“还得继续稳住他才行。”孟妍心里这么想着，就盘算着该怎么安抚顾泽然的情绪。
虽然这次他看起来，真的是失望。
就在她心里打鼓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铃声打破了僵局，像是沙漠里突然降下的甘霖，比及时雨更加及时。
“对不起，我先接个电话。”孟妍冲顾泽然道了个歉后，背过身去，接起了电话。
岑霞带来了一个噩耗：“不好了，楼小辛突然晕倒住院了。”
“知道病因吗？”孟妍一听这话，急得吓出一声冷汗，还以为他生了什么重病。
岑霞回答着：“是过度疲劳。”
“我知道了。”孟妍不禁松了口气，“你把病房和地址发给我，一会儿我就去看他。”
“好。”岑霞简短地应了以后，就挂断电话，很快就按照孟妍所说的，发来病房和地址。
孟妍回头看向顾泽然，摆出愧疚的神情：“我那部新片的导演住院了……”
她越说声音越轻，最后的尾音，像是投入海里的石子那样，几乎听不见。
顾泽然见状，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他都舍不得她为难，这时已经收拾好心情，说道：“把地址告诉我，我送你过去。”
孟妍听他这么说，知道事情已经过去，赶紧小跑着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一个多小时后，在顾泽然接送下，她赶到了楼小辛在的医院。
既然是探病，总该有探病的样子，在附近的花店里，买了一个普通的花篮后，她才进了病房。
“孟老师？”看到孟妍的那一刻，楼小辛有些惊讶，几乎快从病床上跳起来，就连说话都磕磕巴巴，“快……快请坐。”
“别这么激动，你现在是病号，应该好好休息。”孟妍不想他太过激动，安抚了一句，随手把花篮放在床头，“要是害你病情恶化了，我不就成罪人了？”
“怎么会？”楼小辛连连摆手，幅度大到险些扯到了手背上的输液管，“您来看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好歹也是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不堪一击呢？”孟妍见他仍是紧张，先是调侃了一句，“该不会是熬夜打游戏吧？”
她坐在病床边上，这时终于看清楚楼小辛的脸，只见他眼角下青黑一片，两颊微微凹陷，下巴上长出一圈胡渣，神色里尽是疲态。
“不是的。”楼小辛连忙否认，“是我想快点把片子剪完送审，好赶在11月左右上映。”
“别这么急，好片不怕等。”孟妍还当他急于证明自己，劝了一句，“还是身体要紧。”
“这样才能赶上明年5月的金花电影奖。”楼小辛说出理由。
金花电影奖设立有几十个年头，是中国电影三大奖之一，虽然含金量和国际奖项不能相提并论，但已经是国内比较权威的奖项。
只要在奖项举办半年前上映的片子，都能申报奖项。
如果能在评奖时候捞到奖项，就算一两个也好，未来的电影路就会顺畅许多。
“难怪他这么急。”孟妍心里暗暗想着。
但下一秒，楼小辛的话，却出乎她的意料。
“我把所有可能入围的片子都看过了，明年竞争不会激烈，5个候选名额，只有一个能打，其它很可能是凑数的提名，我认为，这是您角逐影后的大好时机，您在片里的演技，也值得这个头衔。”
孟妍听到以后，心下触动。
原来楼小辛重情记恩，不是为了自己的导演路，更多的是为她考虑。
楼小辛见她一时没有说话，问道：“您该不会觉得，竞争对手太少了，怕被说成是水奖？”
“怎么会？”孟妍摇了摇头，“奖项只有到手了，才能讨论含金量，否则都是空话。”
等以后时间长了，谁还会管那一年竞争激不激烈，只会记得奖杯最终花落谁家。
楼小辛眼光不错，这一说，孟妍忽然对冲奖多了几分信心：“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
她冲他鞠了个躬，诚恳地说道：“等你康复了，一切还有劳你了。”
“您放心。”楼小辛拍了拍胸脯，一口应道，“我会尽快把成片剪好，给您过目。”
孟妍轻点了点头，跟他道别：“那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回去了。”
两天后，楼小辛顺利出院，马上回到了机房，加班加点的工作，只用了一周就把成片剪完，传来给孟妍。
孟妍选了一个晚上，冲着顾泽然说道：“尊敬的顾先生，请问您有没有这个雅兴，和我一起看电影呢？”
她说话时，还弯下腰，伸出手来，摆了一个“请”的姿势。
顾泽然放下手机，定定地望着她：“今天怎么那么好，还想着请我看电影。”
孟妍扬起声调，俏皮地说道：“因为想让你第一时间就看到我的表现啊。”
“你都这么说了，那我真的要看看了。”顾泽然摸了摸下巴，笑道，“得提醒你，我很严格的，别到时候说两句，你玻璃心就碎了”
孟妍轻拍了拍自己的心：“想多了，这里可是钢铁做的。”
自从那次饭局以后，两人没有再吵架，也都很刻意地回避着那件事，但平时相处虽然呵气，但总归是有了隔阂，正好借这个机会，消除尴尬。
当然，对孟妍来说，她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她心里清楚的明白，两人鲜少有这样的机会一起看电影，也很有可能最后一次。
孟妍关掉了客厅的灯，把电影投屏在雪白的墙面上，霎时间真的有几分在影院的氛围。
片子一开场，就出现灰蒙蒙的天，和带着一股湿气的地，似乎早就为这部片子打下了悲剧的基调。
悠扬轻缓的配乐响起，荧幕上随之出现片名“如尘埃一般”以后，顾泽然忽得伸手，揽住了孟妍的腰际。
孟妍靠在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上，头顶时不时碰到他的下巴。
本想小心地抬起头，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表情，但他却温柔地抚着她的发丝，提醒了一句：“好好看电影。”
孟妍不再抬头，看着屏幕，看着这部自己耗时了好几个月后，出来的成品。
成片长达两个多小时，用最朴实的镜头语言，讲完了一个普通故事。
即使都是自己参与了拍摄全过程，但看了成片后，孟妍还是忍不住眼眶泛红，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