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回到牢笼
这段剧情演的是二房太太为了给大房添堵争宠，毒死了老爷最心爱的宠物狗。
那只狗喝了毒药后，倒在地上，在镜头里不停抽搐着，翻了翻眼皮后，就彻底没了动静，看着好像真的死了那样。
弹幕上有观众也被这一幕惊到。
“666，是特效吗，看起来好逼真啊。”
“这狗演技牛逼！吊打一众流量。”
“有点可怕，吓死我了，呜呜呜……”
孟妍看得有些心惊，但转念一想，许阳那个烂人，做出这种事来也不稀奇，向那记者确认着：“有确凿的证据吗？”
“有群演拍的小视频。”那记者立刻回复过来，还发了一分多钟的短视频。
点开一看，镜头晃得厉害，显然是偷拍的，视频里记录的，正是剧组的场务用电击棒，抽打片中小狗的情形。
“呜……”那条小白狗发出无力的呼喊声，四肢微微的颤动，好像是无望的求救，但很快就被嘈杂的人声盖了过去。
“好像快死了，怎么办？”
“许导说能用就行了，快去。”
短短两句话，就决定了一条狗的生死。
按理说，这种能上镜的狗都是借用的，拍完后就要归还，所以很少闹出追求极致效果，而弄死狗的事故。
看完虐狗的视频后，孟妍心中一紧，追问道：“狗主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记者很快回了过来：“能有什么反应，用钱摆平了呗。”
“是啊。”孟妍拍了拍额头，自嘲地笑道，“怎么连最简单的道理都忘了。”
借出去的狗等于泼出去的水，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只要有钱就行。
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自己也像那条狗一样，被卖了还要帮忙数钱。
好在她有资源，有人脉，还能翻身，可这狗就没这么好运。
“我有数了，多谢你。”孟妍向那记者道谢以后，捏紧拳头，暗自下定决心，要搞出点动静来，把这件事闹大。
也算是为那只无辜枉死的狗，讨个公道。
在剧集更新了两个多小时后，微博上的那些追剧博主，先是发了相关剧情贴，文案都大同小异。
“今晚《深宅大院》这段剧情，实在是太高能了，二姨娘果然心狠，为了嫁祸，连狗都不放过。（题外话:这段戏拍的太厉害了，给许阳导演点个赞，小白狗奄奄一息的样子真的很让人心疼）。”
评论底下一开始都是在讨论剧情。
“今天还没看，这么高能吗？”
“太狠了，太狠了，好久没在国产剧里看到二姨娘这么纯粹的疯女人了。”
“我追评了，这剧真的被黑过了，其实还蛮好看的（防杠：纯个人口味，如果你不喜欢那就是你对）。”
但过了几分钟后，出现了质疑的声音。
“我怎么感觉……这狗是真的死了。”
“我也觉得，这种眼皮的震颤和抽搐，不像是特效能做出来的。”
“这剧组不会虐狗吧？”
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深宅大院虐狗”的词条很快上了热搜，引来更多人的关注。
“娱乐圈天天假唱，假演，诈捐，却要求动物真死。”
“抵制垃圾电视剧！”
“下架吧，都什么年代了，还靠伤害动物来呈现戏剧画面，为了省麻药和特效的钱就杀狗，整个剧组都脱不了责任。”
许阳作为导演，首当其冲，也是剧组最先站出来回应的人。
“各位网友以及爱护动物的朋友们，在《深宅大院》第15集里出现的画面，是在专人配合和指导下完成的。
剧中使用的画面，是动态画面中的一张静态图片，以此来保证拍摄效果，绝对不存在虐狗杀狗的情况。
但这一情节，引起大家不适，我们会和平台方沟通，删去这个片段，还给观众们看剧良好的体验。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们的监督，希望你们继续收看，继续支持剧集，不要让一部诚意之作，毁在莫须有的罪名上。”
他自称这部剧是佳作，踩了很多人的雷点，“莫须有”一词，更是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所以一份澄清起了反效果，风波越演越烈。
很多网友在他这条微博下直接开骂。
“现代版皇帝的新装，只要我删掉，观众就没看见？？？当我们傻子啊。”
“本观众只希望这剧下架，你直接被封杀，以后再也没剧拍！”
“这年头什么玩意儿都敢称佳作了？”
在面对这么多质疑后，《深宅大院》官方微博在第二天发布了一个几十秒的短视频，里面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白狗。
上面的配文写道：“谢谢大家关心，小白狗已经安全回到主人的身边，相信以后它也会好好成长。”
但细心的网友没这么容易被糊弄，还是发现了不同。
“假的，和片子里的狗不一样。”
“为什么要回避话题呢？最简单的就是调当时的花絮啊，我不信没有。”
“说明没证据啊，只能忽悠网友。”
网上的舆论越来越极端，戾气越来越重，行动力强一点的网友，要么举报电视剧，要么纷纷涌入豆瓣，《深宅大院》的评分，直线下降，跌到了26分。
最后实在难以平息风波，剧组终于还是报警，很快就出了一份蓝底白字的通报，说网上流传的针对剧组的消息，大多是不实谣言，给剧组的声誉造成了恶劣的影响。
可惜为时已晚，网友们的信任度已经跌到了谷底，而这部剧也因为这件事，草草收官。
孟妍看了这闹得沸沸扬扬的一切后，只有这一个想法。
那根断了的香，真的掐断了整部剧的运势。
好在她自己这头是稳稳的幸福，《如尘埃一般》在耗时7个多月的拍摄中，正式杀青了。
杀青宴上，一直沉默寡言，颇有傲气的楼小辛，直接闷了小半瓶白酒下去，整张脸涨得通红。
明明有了醉意，他还是端着酒杯，到孟妍跟前，朗声说道：“孟老师，真的谢谢你，有了你，才有这部作品。”
好在自己是投资方，有不喝酒的底气，孟妍端起倒满果汁的杯子，跟他碰了一杯：“是你的剧本，先给了作品生命。”
她一向不太喜欢酒桌上的应酬，但今天心情不错，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在大家共同努力下，我相信，这部作品一定能有好的反馈。”
“说得好！”楼小辛拼命鼓掌，眼看着掌心都泛了红，随即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引得所有人都哄堂大笑。
孟妍开了他一句玩笑：“楼导，今天怎么样，都随便您，但咱们后期剪辑可不能这样。”
楼小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颈，笑道：“您放心，保证让您满意。”
席间气氛正好，有人起哄让他唱一个，楼小辛那样闷闷的人也顺着，拿了个酒瓶当成话筒，直接唱起了老歌《爱拼才会赢》。
孟妍的手机在这时振动起来。
来电话的，当然是顾泽然。
本来两人说好今晚十点左右联络，但杀青宴上大家玩得尽兴，十点半还没结束，也难怪他着急。
孟妍接起电话。
顾泽然一听到她那边的有些嘈杂的背景声，马上猜到原委：“还在庆功宴啊，开心吗？”
“不开心。”孟妍趁机跟他撒娇，“没有听到你声音的时候开心。”
话一说完，她感觉手臂上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好在这种情话都不走心，再肉麻点她也吃得消。
顾泽然声音里有了些笑意：“我看你挺开心的，呕心沥血的作品，终于拍完了。”
显然有几分试探的意味。
“这才哪到哪啊？”孟妍听出他话里有话，反应很快，“后面还得剪辑，做后期，上映宣传，时间长着呢。”
“那就好。”顾泽然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安心不少，似乎觉得这段婚姻还能在维持一段时间。
停顿片刻后，他忽然开口道：“这次回来，一起去看看我爸吧，否则你这么个大忙人，以后恐怕都凑不好时间了。”
孟妍忽然觉得肩上一沉，无形间像是多了一副枷锁，但想到自己之前爽约过一次，她还是应了下来：“那必须的，我也好久没见爸了。”
“具体的回来再说。”顾泽然没再多说，叮嘱了一句，“那你自己小心点。”
挂断电话以后，孟妍和田芬芬跟里面的人道别，先走了一步。
“总算要回去了。”田芬芬长舒了口气，俏皮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这里太干燥了，我天天敷面膜都不够补水的。”
“我倒是希望一直在这。”孟妍却说出截然相反的话，“一直有工作，一直有事忙，会少好多烦恼。”
也会离她一直想站到巅峰的梦想更近一些。
“别啊。”田芬芬看出她有心事，好好劝道，“人又不是机器，不可能一直连轴转，你该休息休息，长长肉了。”
孟妍刮了刮她的鼻尖，笑道：“知道了，我的操心小管家婆。”
杀青宴散了后，整个剧组包机回到了b市，孟妍一回到家后，休息了几天，就和顾泽然一起去看望顾凡。
到的时候刚好是中午，顾凡已经煮了一桌子菜，香气不住窜入鼻端，还真是勾人馋虫。
孟妍把带来的礼物递给顾凡后，赶紧夸了一句：“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泽然手艺那么好了，原来都是从您这儿学的。”
顾凡难得看到儿子儿媳，脸上笑开了花，忍不住自夸了一句：“那当然，姜还是老的辣。”
几人洗了手后，就坐在饭桌前，一边吃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小孟可真是工作狂啊，这都有一年多没碰面了。”顾凡没有问徐萍的事，而是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了工作。
孟妍替他舀了一碗鲫鱼汤，笑道：“是啊，我在外面可想您和泽然了。”
“你这孩子，别光顾着管我这里老头子，自己也多吃点。”顾凡笑呵呵地接过那碗汤，筷子在另一道菜上点了点。
“尤其啊，是这道小葱炒猪血，我刚从抖音上学的，据说又补血又开胃的，就适合备孕。”
他一说完，还用公筷夹了几块猪血，放在她碗里。
孟妍一听到“备孕”这两个字，心中一颤，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顾泽然见状，连忙打着圆场：“爸，她不爱吃这些动物的内脏……”
气氛刹那间像是突如其来的冷空气，连带着室内的温度都低了几分。
这简直是所有老人的通病，孩子十几岁的时候觉得恋爱就是洪水猛兽，巴不得熄灭在摇篮里，结果孩子大了，就拼命催生。
就算顾凡这种还算开明的家长，也避免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