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来自长辈的叮嘱
为了圆场，顾泽然抢白了一句：“爸，你可不能太偏心了，有什么事，不能让我这个做儿子的也听一听？”
“这就护上了？”顾凡见他紧张，毫不留情地戳穿，“我才不会棒打鸳鸯呢。”
他口吻欢快，但想单独谈谈的意思显然不变。
再推辞下去，情况只会变得更加微妙，孟妍索性豁出去：“叔叔有话跟我说，我听着是应该的。”
她正起身时，顾泽然忽然喊了一声：“爸。”
顾凡停下来，回头看着儿子。
顾泽然上下唇翕动片刻，郑重说道：“我眼力很好的，她要是有哪里不对劲了，肯定瞒不过我。”
他坚定地向父亲表明自己的心意。
顾凡听懂了儿子的意思，笑了笑：“放心，不会说你不爱听的。”
孟妍跟着他进了书房。
一关上门后，房间里整个安静下来，好像瞬间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
书房的墙面上，挂着有些老旧的时钟，表盘里的时针和分针，滴答滴答往前走着，细碎又频繁的声响，像极了她此时紊乱的心跳。
一时间，孟妍觉得呼吸都不畅快起来，但还是扬着笑脸，打破僵局：“叔叔，您是长辈，有什么教诲，直说就好。”
“算不上是教诲。”顾凡打开书桌边的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一枚祖母绿的戒指，“这是我老婆留给未来儿媳妇的，你收下吧。”
那枚戒指看起来有些年头，但上面的祖母绿宝石，依然剔透。
孟妍只觉得眼前这小小一枚戒指，像是千斤重的鼎，哪里敢接过来：“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她稍微退后了一步。
“我骗你的。”顾凡突然开口道，“这是泽然妈妈过世前，我送给她的礼物，她生前很喜欢，我这老头子才舍不得送人呢。”
孟妍心中涌上不详的预感。
“你们两个装的不错，可惜要骗过我老头子，还是嫩了点。”顾凡叹了口气，然后十分笃定地说道，“小孟，我看的出来，你不喜欢泽然，对吗？”
“真的看出来了吗？”孟妍听到这话，背上冒出些冷汗，“还是他认为我配不上他儿子，故意在试探我？”
她心内乱成一团。
幸好有演戏的经验，她挂着笑容解释道：“如果不爱他，我不会在这个时候和他结婚。我知道，我之前的事不太光彩，您怀疑我也是应该的……”
她垂下头，搅着双手，摆出一副焦虑不安的模样：“我会努力，让您改变看法。”
但心里却忍不住耻笑自己，就连歉疚都是半真半假，以免顾凡看出更多。
但这招显然不奏效。
“那我真的把这戒指送给你，你敢收吗？”顾凡神色如常，追问着，“你对着泽然的妈妈发誓吗？”
孟妍瞪大双眼，身子也跟着微晃了晃。
想起照片里，顾泽然妈妈的笑脸，她很难撒这个谎，还是对已故的人撒谎。
可惜要圆一个谎，就要编更多谎，她现在就进退两难。
“怎么办？”她心里暗暗着急。
如果顾凡真的像电视剧里那些蛮横的家长一样，反倒更好对付，可他用了人情战，分明是对她良心的考验。
但转眼间，她脑海里闪过一个有些恶毒的猜想。
顾泽然可以和吴凯装成一对骗她，会不会这时也在利用顾凡，故意给她施压？
即使他安排了浪漫的求婚，还对她处处关心，可一旦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她只会用最大的恶意揣测。
想到这里，她瞬间不再感情用事，而是硬下心肠，冲着顾凡深深鞠了一躬：“叔叔，我一直觉得能遇到泽然，是我最大的幸福，所以阿姨的遗物，我实在不敢收。”
她一向擅长哭戏，再抬起头来时，已经红了眼眶，泫然欲泣：“您是不是希望，我们不要结婚？”
收了这个戒指，不但将来划清界限时会更麻烦，她自己也过意不去，干脆用哭避开。
“你别哭啊。”顾凡似是没想到会这样，慌了手脚，给她递了纸巾，“要是让泽然看到了，肯定以为我欺负你了。”
“谢谢。”孟妍接过纸巾，擦去刚挤出来的眼泪，但还是带着浓浓的哭腔，“我是对我自己不满，总觉得配不上他……”
“只要他喜欢你，就没有配不上的说法。”顾凡倒是看得很开，“当年泽然的妈妈在酒吧坐过台，我追她的时候，所有人都反对，但结果怎么样，你也看到了。”
“原来是这样。”孟妍暗暗松了口气。
怪不得，他一点都不抵触儿子找了个有黑历史的女明星。
忽然间，他转变话锋，说道：“我不是毁人姻缘的老古董，恰恰相反，我巴不得你们别筹备了，立刻就去注册。”
孟妍听得一愣，不自觉开口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看的出来，那傻小子陷进去了。”顾凡轻声感叹了句，“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强扭的瓜也可能是甜的。时间久了，也许你会爱上他的。”
“……”
孟妍紧抿着双唇，沉默应对。
顾凡见她是这种反应，放弃了试探：“当然，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刚才的话，你就当是一个老父亲的私心吧，就当是我们之间的小吗秘密，好吗？”
他的眼神格外诚恳，孟妍终于相信这件事就要翻篇，笑着点了点头。
“好了，那咱们就赶快出去吧。”顾凡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打趣道，“要是再不出去，那小子估计要踹门进来了。”
孟妍轻笑着：“应该不至于吧。”
“碰到你的事，就不一定了。”顾凡指了指地上的门缝，“他现在说不定，就趴着偷听我们说话呢。”
“不会吧？”孟妍夸张地反问一句，脸上的表情更加松弛。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光想象着顾泽然的糗态，她就憋不住笑出了声。
“不信就等着看。”顾凡说着，就上前一步，打开了门。
果不其然，顾泽然就站在门口。
他满脸关切，一直在留心书房里的动静，可惜门的隔音效果实在太好，他只在爸爸开门前，听到隐隐的笑声。
“谈得怎么样？”他一见两人出来，立刻牵过孟妍的手，视线在那两人之间打转，试图从他们的神色中看出端倪。
“没事。”孟妍捏了捏他的手背，示意他放心，“叔叔可比你有趣多了。”
“是吗？”顾泽然尾音上扬，并不相信，但还是没有捅破。
“还真是娶了媳妇忘了爹啊。”顾凡嘲笑了他一句，“看把你急的，赶紧检查检查，看她有没有缺斤少两，别事后再来找我算账。”
“爸，你胡说什么呢？”顾泽然见两人没有异状，终于安下心来，“我知道您不会为难小辈的。”
顾凡撇了撇嘴角，佯装生气：“你刚才可不是这么想的。”
几人就这样说笑起来，气氛也跟着变得轻松。又过了一会儿，孟妍和顾泽然一起踏上了回程。
只剩下两人独处的时候，顾泽然还是试图从她嘴里套出话来：“我爸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保密。”孟妍在唇上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和我还来这套？”顾泽然看到她的反应，有些好笑。
“必须的。”孟妍回答的很肯定，“从现在起，请叫我铁齿铜牙。”
答应的事，她总得做到一件才行。虽然是无关紧要的小事，但总好过一直索取，却吝啬回报。
顾泽然拗不过她，低头作揖：“遵命，纪晓岚大人。”
这趟行程很快结束，孟妍放下一桩心事。
和顾泽然道别后，她回到家，发现田芬芬正好在屋里，还拿了一瓶冰箱里的蔬菜汁。
“回来了？”见孟妍进来，田芬芬赶紧问道，“还顺利吗？”
“还行，他爸人很好。”孟妍简短地回答着，故意隐去了一些细节。
“那就好。”田芬芬替她感到高兴。
她一仰头，灌了几口蔬菜汁下去，结果苦的吐舌头：“这玩意儿这么难喝，你每天怎么喝下去的？”
“用嘴喝呗。”孟妍无奈地耸了耸肩，“镜头不会对胖子友好，尤其是女胖子。”
男演员肚子上一层肥肉，都有人喊着“好苏”“脸在江山在”，女演员一旦失去身材管理，马上就是一顶“没有职业道德”的大帽子。
更何况，还是她这种处在风口浪尖的人，稍微出点错，很可能掉一层皮。
孟妍走近田芬芬，捏了捏她的脸：“今天怎么不吃夜宵，改喝蔬菜汁了？这还是我家芬芬吗？不会是别人假扮的吧？”
“我都说了，要当伴娘得减肥。”田芬芬捏了捏自己的肚子，“还好工作不是天天坐办公室，起码没坐出小肚子。”
孟妍有些好笑：“万一到时候就领个证，不办酒，你不是亏了？”
“不是吧？”田芬芬瞪着眼睛，不敢相信，“顾泽然看着挺靠谱的啊，不至于那么抠吧。”
“靠谱不等于办酒。”孟妍给她泼了桶冷水，“他又不傻，订婚那么高调的花头玩一次可以，后面再那么搞，就是消耗了，网友会看烦的。”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那么空天天看人秀恩爱。
“真没劲。”田芬芬撇了撇嘴，有些失落。
平时她过来，都是不敢自己看恐怖片，想找人陪着，顺便聊聊天，但今天显然不是那么回事。
孟妍察觉异状，关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田芬芬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可惜她实在不擅长说谎，连装都装不下去。
“我不该在你快结婚的时候，跟你说这些的。”她叹了口气，揽住孟妍的胳膊，缓缓说道，“可除了你以外，我也没什么人能说了。”
“和史可有关吗？”孟妍看她苦恼的样子，第一时间想到感情的事。
田芬芬点了点头：“我们最近都没怎么联络？”
“是假期还不够吗？”孟妍还以为是因为工作性质，脸上有了愧色。
“不是啦，和这个没关系。”田芬芬怕她多想，连忙解释着，“他一直说自己很忙，没怎么理我，而且……我自己也觉得，我们好像不太合适。”
“你是怎么想的？”孟妍很有耐心地当一个倾听者。
田芬芬不再隐瞒，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那时候喜欢他，就是因为怼了他，他还帮我拿筷子，特别温柔，又特别细心……”
“但慢慢我发现，他好像对谁都那样，没有因为我是她女朋友，有一点点特别。”她神色暗淡下来，“而且，细心的另一面，或许就是精明市侩吧，刘杰的事爆出来后，他有劝过我跳槽。”
“很实际的想法。”孟妍不觉得意外，毕竟就连她自己也动过解散工作室的念头，“不过，和你差异确实很大。”
田芬芬很难得的一点就在于，她虽然看了娱乐圈那么多烂事，依然能保持本心，无条件支持自己的朋友。
“你们为这个吵架了？”孟妍继续追问着。
“是啊。”田芬芬露出苦笑，“上次来找你看片，除了想陪你解闷，就是因为这个。”
“怪不得上次连泡面都没吃。”孟妍想起之前的事，暗怪自己粗心。
那时候，她虽然陪着田芬芬看电影，但心里只想着怎么翻盘。
她连忙向田芬芬道歉：“是我不好，什么都没发现。”
“你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田芬芬掐了掐孟妍手臂上的肉。
本来想说笑几句，但心里到底还是有个结不去，怎么都装不出来，她忍不住自嘲道：“我这么想，会不会太作了？”
“怎么会？”孟妍听得很心疼，哄她开心，“我们芬芬是小公主，就该被人疼着宠着，无论你最后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她揽着田芬芬的肩膀，柔声安慰着：“如果你想问我的意见，我会说不合适的人，还是趁早分开的好，以后才会有更好的际遇。”
就比如她和厉辰轩，错过反倒是种幸运。
正想到这里，手机忽然振动起来，正好是邀请视频通话。
屏幕上显示的“厉辰轩”三个大字，让孟妍心中一颤，有种撞鬼了的恐惧。
她忽然有种预感，仿佛接起这通视频电话，就会打破她好不容易挣来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