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洗白的第二步
为了躲避狗仔，孟妍到顾泽然家里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按下门铃前，她站在门口，心情不免有些沉重。
他不是个好捉摸的人，所以接下来每一步都要更小心才行。
她借着灯光理了理头发和衣服，让自己一扫刚才的狼狈，看起来和以往一样强势。
“叮咚”一声按下门铃后，顾泽然立刻出来应门。
他正拿着手机，显然是在播放视频上面定格的画面，就是孟妍刚才和徐萍扭打在一起。
“这不是……我在医院的时候？”孟妍指着他的手机，明知故问。
“被病人家属拍下来了。”顾泽然关上屏幕，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几分关切，“额头还好吗？”
“没事。”孟妍摆了摆手，挤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就是又要挨骂了。”
“我看看。”顾泽然忽得牵过她的手腕，拉着她坐到沙发上，一点一点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小心翼翼地看着。
孟妍微低着头，只觉得他温热的气息一点点拂过。
余光忽得瞥到沙发前的相框，曾经放着他和叶望京的相片，已经换成了《迷影》的杀青照。
还没来得及思考，顾泽然直接撂下一句：“有点淤青，等我一下。”
孟妍看着他站起来的背影，怔怔出神：“是为了跟我打心里战，故意这么做的吗？”
她第一时间闪过这个念头，但随即又摇头否定：“以我现在的情况，他没必要布置这些。”
可当初他为了重温故梦，都能和章晓倩联手，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布了陷阱
孟妍攥紧拳头，任指尖嵌入掌心，用清楚的痛意提醒自己，绝对不能轻易相信他。
顾泽然很快回来，手里还拿着一瓶红花油，在掌心搓揉片刻后，轻柔地抹到她额头上。
“谢谢。”孟妍轻声回了一句。
“来找我，想说什么？”顾泽然拿湿巾擦干净手，状似不经意地问着。
“我见过章晓倩了。”孟妍也不兜圈，直接切入正题，“有些事，我更想听你亲口说。”
“嗯。”顾泽然简短地应了一声。
他手掌交叠，似是在缓解心中的紧张。
孟妍深吸口气，问道：“你和那个男人，真的是在我面前演戏吗？”
顾泽然一口承认：“不这样做，你不会和我签约，我也没法摆脱叶望京，她觉得我是个死心眼，认定一个人就永远不会变心，那我就证明给她看，没有什么感情是不会变的。”
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听他亲口承认后，孟妍心里五味杂陈。
为他对叶望京的执著感到震惊，为自己卷入其中感到可笑，更为所有的一切感到荒谬。
“你演技真好，坠马的时候，我就该发觉的。”她垂着眼睑，盯着地板，语气中难掩失落，“是我太低估你了，原来一点真都没有。”
顾泽然猛地抬头，上下唇翕动几下，显然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保持沉默。
他当然看出来，她把他当成溺水时抓住的最后一根浮木，说的做的，都是在利用他摆脱困境。
既然她一心认定他会演，他就努力不漏破绽。
“没人想到这件事会曝光。”顾泽然沉声问道，“你想怎么扳回来？”
孟妍缓缓地开口，眼波中满是柔情：“既然我们因为签约开始，你介意变成终身合约吗？”
“你是说……”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顾泽然脸上还是闪过一丝诧异。
“就是那个意思。”孟妍打断了他，面露哀伤，“我们结婚吧，就当……就当是救救我……”
“你为了名声，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顾泽然避开眼，不再看她，转而从口袋里拿出烟和打火机，“给我点时间考虑。”
话音一落，他已经点燃了烟。
屋子里刹那间充满了呛鼻浓重的烟味，孟妍轻咳两声，就连眼睛都熏得一片通红。
她像快要哭出来那样，怯生生地问他：“你要考虑多久？”
“等我抽完这些吧。”顾泽然抖了抖烟灰，沉声说着。
他本来想离得远些，不让她问到烟味，但刚想起身，就看到孟妍满脸紧张，跟着动了动。
他似笑非笑地吐了个烟圈：“怎么？这么快就像看老公一样盯着我了？”
孟妍不由一愣，发疼的眼角边莫名落下泪来。
她赶紧用手擦掉，故作轻松地打趣着：“那当然了，提前适应新婚生活嘛。”
他会不会答应，直到现在她心里都没底，但她必须表现的毫不露怯，才能给他一些压力。
顾泽然没有阻止，索性随了她去，就这样一根根点燃烟，再一根根灭掉。
抽烟是他在非常时刻宣泄情绪的渠道，而这是一场感情上微妙的博弈，他应该把利弊分析的清清楚楚。
可他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她的眼泪，是真的吗？”
怎么想都没有头绪，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他其实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聪明，只是因为更擅长转移话题，或是在关键时刻冒出一两句奇怪的话，才会看起来对一切都游刃有余。
他抽得越来越凶，越来越快。
盒子里的烟越来越少，慢慢见底，而他依然想不明白。
就这样一连抽了十几根，他习惯性还想再从烟盒里拿烟，触手却是一片空。
“这么快吗？”他看着烟灰缸里乱七八糟的烟蒂，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
屋子里还是烟云缭绕，灰蒙蒙的一片，他几乎看不清孟妍脸庞的轮廓，却能清楚地看见她那双满怀期待期待的眼睛。
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明不明白好像都不重要了。
“我答应你。”顾泽然嗓子喑哑，“我从来不喜欢欠别人的。”
没有任何浪漫的细节，他只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一切都在按自己的设想走，孟妍忍不住松了口气，想冲他道谢，但又觉得现在说什么都很苍白。
“至于其它的事，还是越快越好吧。”顾泽然很是笃定，“我会尽快让蒋飞发声明，着手筹备。”
“好。”完全没有旖旎的情感，孟妍反倒放松很多，“那有事……随时联络。”
按理说到这一步，她已经达成目的，留下来才显得尴尬，可如果立刻就走，好像太明显了些。
正当她还在犹豫时，顾泽然似是看透了她的窘迫，开口说道：“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对方下了逐客令，孟妍不想弄巧成拙，于是快步离开。
她看了看手机，发现总共才过了20多分钟，但身处其中的煎熬，却让她觉得宛如过了一个世纪。
她像谈了个买卖一样，就定下了婚姻大事，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找到工作群，她直接在里面撂下一句话：“明早九点召开工作会议，没有特殊情况，请大家准时参加。”
群里先是沉默着，过了一会儿，就整齐划一地回复着：“收到。”
处理完正事后，她终于有时间看看之前被人家偷拍上网的视频。
为了方便吃瓜群众，视频底端甚至还贴心地配了字幕，她和徐萍的丑态，毫无保留的暴露于人前。
下面的评论高达好几万。
“所以是爹妈欠债，然后设计把女儿卖了，结果女儿被蒙在鼓里，还傻傻地帮忙数钱？”
“那孟妍是受害者啊？”
“我有点怜爱了……”
“小三这两天屁也不放一个，就憋着洗白啊？”
还有人提出质疑：“怎么这视频早不发，晚不发，偏偏这时候发，不会是摆拍吧？”
“就是啊，我亲戚在圣心住过，出了名的管理严，怎么会无缘无故流出这种视频？”
不过视频发布者的回复，很快打破了这点疑虑。
“当时孟妍爸爸突然发病，两人才会吵起来，孟妍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事先算好这点。”
这回复合情合理，所以虽然风评还没完全扭转，但比起刚开始一边倒的辱骂，已经温和许多。
“很好。”孟妍握了握拳头，替自己打气，随即拨通了章晓倩的电话。
“就知道还要和你打交道。”章晓倩接起电话后，带着几分笑意，“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
孟妍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我拿下顾泽然了，而且视频一放，我风评好了很多，你愿不愿意再给我一个机会？”
“有意思。”章晓倩饶有兴趣地问道，“只要能保证我的利益，一切好谈。”
“现在大家都爱看美女手撕渣男的戏码，我们正好能这么做。”孟妍说出自己的想法，“毕竟维纳斯就算手臂断了，也是美的，我想这就是你取名的意义，不是吗？”
“听起来还不错。”章晓倩沉吟片刻后，认可了孟妍的提议，“谁让我不喜欢和笨蛋打交道呢。”
孟妍听她松了口风，赶紧立下保证：“你就当投资了一个股票，虽然现在暂时跌停，但总会有赚得钵满瓢盆的一天。”
章晓倩轻笑着：“那我可就等着那一天到来了。”
说服章晓倩，等于为自己加了一个翻身的砝码，因此回程的路上，孟妍心情舒畅许多，在连夜失眠后，终于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九点，她准时到了工作室。
员工们一见她进来，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她问好，但神情里大多透着几分慌乱。
都是年轻人，掩饰的功夫还不到家，一个个在八卦里看了老板这么多事，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刚好借着这件事，试探一下员工们粘性够不够高。孟妍轻咳一声，郑重说道：“我知道，大家背地里都在吃我的瓜，肯定也知道现在舆论非常不利。”
这句话一出，很多人脸上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有的紧抿唇角，有的一直低头，还有人悄悄和交好的同事交换眼神。
孟妍当作没有看见，继续说道：“艺人团队换血是常有的事，如果你们觉得我还能实现当初跟的承诺就留下，要是觉得这里快完了的，可以立刻辞职离开。”
话音一落，整个办公室里陷入一股诡异的沉默中。
田芬芬眼见情况不妙，凑到孟妍耳边，低声说着悄悄话：“已经很乱了，这么做不好吧？”
“大浪淘沙，才可能找到金子。”孟妍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安心等结果。
虽说人心经不起试探，但只要试探了，就一定能探出点什么。
没过几秒，团队中忽然有个年轻的小姑娘举起手来，怯生生地说道：“对不起老板娘，辞职信我已经发到人事邮箱了。”
“没问题。”孟妍脸上还挂着笑容，“一切都按正常程序走。”
但除了她以外，没有别人举手，其他人还是直直站着，并不想离开。
看来岑霞说得没错，就算她私德有亏，对员工而言，她绝对是个宽容的好老板。
孟妍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嘴角边浮现一抹微笑：“谢谢所有愿意留下来的人，这个难关，我们一定能闯过去。”
然后，在没有任何铺垫的情况下，她直接宣布了重磅消息：“因为，我要结婚了。”
这消息宛如在平静的波流中，投入一颗重磅炸弹，一时掀起千层浪。
“和谁？”就连田芬芬都无比诧异，问出了所有人心头的疑惑。
“还能和谁？”孟妍笑着反问，“当然是和我心爱的男朋友顾泽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