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包藏祸心
这边厢两个女主演之间，表面看起来像亲姐妹一样要好，那边厢正式开拍一个月后，两个男主演的矛盾，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电影《青春》官博，不要试图模糊番位，合同怎么签就怎么搞，快点官宣。”
“支持一番大男主李博然大荧幕处女秀。”
“李博然粉丝专注李博然，只看李博然。”
李博然的粉丝经过韩流洗礼，更了解粉圈文化，有许多战力极强的战斗粉，集p图骂人点赞抢热评反黑于一身，活跃在第一线，在各处评论都能死死压制冯星河的粉丝。
掐番位的事越闹越厉害，别说有意思的幕后趣事了，现场越发阴沉，闹得鸡犬不宁。
李博然第一次拍戏，相当于从爱豆转型成演员，团队当然很看重一番的位置，一天没有拿下，他每天拍戏就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本来就天赋平平，加上态度敷衍，现场最常听到的就是季晓东怒喊“cut”的声音。
他的经纪人十分强势，还在不断向制片方施压，甚至大胆扬言：“这片我们要博然不是一番，直接停拍好了。”
纠纷闹到台面上，但制片方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保持着暧昧不明的态度。
毕竟粉丝们闹得越起劲，片子热度就越高，毕竟当初挑中李博然，看重的就是他的流量，而不是演技。
只是这样一来，苦了认真拍戏的季晓东和工作人员，只能先拍其他演员的部分，保证不会落下太多进度。
大多数导演都有自己的脾气，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季晓东勇敢站出来，平息这场凤坡。多番周旋下，制片方权衡之下，终于决定让两人平番。
这就意味着，片头片尾出现的时候，两个男主演会一左一右出现在荧幕上，后期官方微博宣传时，双方也要摆在同一栏。
平番在电影圈中不多见，搞成这样实在是闹的难堪，不过比起这件事悬在那里，吊人胃口，这个结果也算是皆大欢喜。
孟妍坚持职业道德，兢兢业业地拍摄，不想成为被殃及的池鱼，但这股争斗的风潮一开了头，就有止不住的势头，不知怎的，像是龙卷风一样，把她也拖下了水。
制片方故意给孟妍放了七天假，还派了一个男代表，找到了她刚成立的工作室。
那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发际线十分靠后，后脑勺一大块已经谢顶，只能把头发弄得蓬蓬松松，遮住谢顶的痕迹。
他额角和眼角边都有深深浅浅的皱纹，每一道都在透露着精明世故。
孟妍没想到，自己刚搭的小庙，第一次有客人上门，迎接的就是一尊大神。
“孟小姐，您好，这是我的名片。”那人从衣服的上口袋里，拿出一张四四方方的名片，上面用加粗体，写着“吴广仁”三个字。
孟妍冲他轻点了点头，算作是打了招呼：“吴代表，您好。”
“能和前东家解约，我相信你也是痛快人，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吴广仁没有兜圈子，直接切入正题，“我们这边打算跟您签订补充协议。”
他说完，就把一份合同放在桌上。
虽然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孟妍还是想先听听他会怎么说：“不如吴代表告诉我，到底要怎么配合？”
“小说对另一条女主线描述的太少了，我们觉得有必要丰富人设，所以之后，葛晓珺戏份会加重。”吴广仁信誓旦旦地说道，“不过你可以放心，这和你拍完的戏份，以及以后的拍摄没有任何冲突。”
“是要动番位吗？”话到这里，孟妍已经听出了里面的门道。
就算她的戏份维持原样，葛晓珺一加戏，她就很有可能要让位。
果然外表越美丽的蘑菇，毒性就越重。
葛晓珺先和她搞好关心，发了一堆通稿，真正的目的是想取而代之。
毕竟出道即三番，白拿一个实绩，放在履历里会增色不少。
“是的。”吴广仁见她是个明事理的人，继续说道，“虽然你的番位会降，但我们会给补偿，到时候除了你现在到手的片酬，还有3的票房分红可以拿。”
票房分红在国外十分常见，那些超一线明星听起来高昂的几千万美金片酬，很多都是算上了5到10的票房分红。
“真够鸡贼的。”孟妍看着桌上的那份补充协议，如是想道。
这电影从开拍以来，就接二连三闹事，现在还要看似冠冕堂皇的，要她让番。
孟妍自认没有“番位癌”，毕竟粉圈外的路人，只会关注电影好不好看，演员的表演有没有张力，才不会在意演员表上你排在第几名。
只是开拍前，早就签了合同，白纸黑字放在那里，代表她刚刚提升了一点的地位，如今要她拱手让给葛晓珺，她当然不愿意。
“这样吧，再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孟妍没有立刻给出回复，嘴角边多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你们给我放几天假，就是让我好好考虑的吧？”
这七天假期，对制片方而言，进可当做是拉拢她的筹码，退一步也能倒打一耙，到时候真起了纠纷，就把黑锅甩回孟妍身上，说都是因为她请假害的。
既然如此，她刚好也利用这段时间，休息休息，等岑霞那头有了进展，再采取应对措施。
“没问题。”她的答复，在吴广仁意料之中，只当她已经同意，没有立刻答应，是因为不能这么快拉下面子，所以只叮嘱了一句，“不过我也得向上面交差，还请您尽快给我回复。”
他自顾自说完后，径直向外走去，那高抬着的下巴，目中无人的神态，都让孟妍心中窜起一股无名火。
“真是欺人太甚！”她把桌上的补充合同，狠狠扔在地上，但一想到，这电影是自己拍板接的，她就露出了一抹苦笑。
自作孽不可活，这大概就是明知小说抄袭，还要接下来的报应。
好在两天以后，岑霞那头的调查，终于有了些眉目。
她拿着厚厚一沓文件，及时找孟妍汇报：“葛晓珺的公司叫小甜果，几个月前刚刚成立，旗下艺人，股东情况还有资金的流入流出都没有明确的记载。”
“幽灵公司？”原以为葛晓珺是背靠大树，这结果倒是让孟妍有些讶异。
这种不透明的小公司，大多是圈内为了洗钱或避税开的，有时候会投资一些明摆着粗制滥造的恐怖片，这一周转后，所有灰色资金都变成正大光明的收入。
“差不多吧。”岑霞有点头痛地按了按眉心，“但是我发现，这公司和欢天影视联合出品和好几部剧，“所以……”
“葛晓珺是刘杰的人。”孟妍趁着岑霞停顿的间隙，已经有了答案。
想不到兜兜转转，还是要和刘杰扯上关系。
“还不能肯定，毕竟欢天除了刘先生以外，还有其他高层。”岑霞斟酌了一下用词，在提到刘杰时，还是用了敬称。
她做事一向小心，所以没排除其他可能性之前，不愿就这样一锤定音。
孟妍却很是笃定：“只有刘杰的女人，会干出这么阴损的事情。”
如果说，之前葛晓珺的背景，是雾里看花，现在她的用意，已经摆在眼前。
她故意大肆渲染所谓的“姐妹情”，让所有人都认定这段友情中她付出更多，所以如果孟妍因为番位的事情，和她争执不下，反而会落个斤斤计较的名声。
孟妍恨恨地咬了咬牙。
人不犯她，她不犯人，既然葛晓珺作妖到她头上，她可不能像软柿子那样束手就擒。
“霞姐，你帮我去买样东西。”孟妍下定决心，起码要给葛晓珺一个下马威，“明天，我要去现场探班。”
第二天一早，还没结束“休假”的孟妍，有些突兀地出现在了片场，还是在那间休息室里。
她一改往日的冷淡，主动和葛晓珺打招呼。
葛晓珺见状，脸色不太好看：“孟妍姐，他们说你要休息好几天呢，怎么今天过来了？”
“当然是来看你啊。”孟妍当着数十双眼睛，热切地送上了一束红艳艳的玫瑰花，花团锦簇，灿烂盛放，散发着悠悠香气，“你送我的香水，我很喜欢，今天刚好给你回礼。”
葛晓珺先是神色一变，然后发挥出最好的演技，声音变得尖利而刺耳：“天哪，孟妍姐，你对我也太好了吧。”
她接过那一大束花，近距离一看，才发现盛开的花朵间，夹着一张浅色的卡片。
她一手捧花，一手打开卡片，看到上面写着一行字：“希望珺珺妹妹不要被娱乐圈的浑水污染，永葆初心。”
葛晓珺眼皮抖了抖，已是脸色发青，还得硬着头皮问道：“孟妍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把我当好姐姐的话，应该能听懂吧？”孟妍不急不缓地道，“该在什么位置，就老老实实呆着，反正你还这么年轻，前程似锦，何必耍那些小手段？”
大家都是明白人，说到这个地步，已经算是一轮交锋。
葛晓珺无奈地摇了摇头：“孟妍姐，你什么都好，可惜就是太执着了呢，该放手时就放手，古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何必东拉西扯的？”孟妍像是看耍猴一般，拿出葛晓珺平日挂在嘴边的那一套来噎她，“既然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就连我的执着也一起喜欢吧。”
“果然比起你，我还差得远呢。”葛晓珺语声骤然间冷下来，像是喝了雄黄酒的白蛇，终于因为道行不够，而现了原形。
但她看起来虽然无比沮丧，但眼中迸射出的精光，却表明她还包藏祸心。
“今天我就先走了。”孟妍起身朝场外走去，顺带提点了对手一句“你不来送送我吗？我可是专程在休息日来看你的啊。”
她也学起对方那夸张的说话方法，话音一落，自己尴尬到脚趾蜷曲。
葛晓珺面对正面挑衅，显然乱了阵脚，僵硬地摆了摆手：“我一会儿还得拍戏，就不送了，你好好休息，孟妍姐。”
她的重音落在“孟妍姐”三个字身上，让人听出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就连眼神都在发狠，险些维持不住平时的小白花形象。
孟妍出了口恶气，走出休息室时，多了几分气势。
虽然不知道葛晓珺还有多少不可告人的阴谋，但能借机出口恶气，她顿时觉得浑身上下都酣畅淋漓。
回到工作室后，孟妍当即给吴广仁打了个电话，表明自己的立场：“吴代表，我想好了，还是想按之前的合同来。”
“不是，你怎么……”多等了几天，居然等到了拒绝的结果，吴广仁显然有些诧异，差点连最基本的礼貌都做不到。
他轻咳两声，恢复镇静后，才继续说道：“如果是对分红不满意，我可以在想办法。”
“又来糊弄我。”孟妍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电影的预算一共就那么点，青春片票房最多也就几亿，投资商不是傻子，说追加就追加，给她平白赚那么多油水。
更何况这事现在扯上了刘杰，如果她一让步，肯定没好果子吃。
“不然这样吧。”孟妍倒是给他出起了主意，“愿意做友情出演，你看怎么样？”
听筒那头的吴广仁，没想到她会死咬着不放，短暂的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