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真正的目的
不想让自己显得懦弱，孟妍舔着脸，把屏幕举到厉辰轩面前：“这么巧他来信了，估计要和我讨论今晚的事呢。”
厉辰轩看着闪烁的屏幕，表情复杂，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那就祝你好运。”
他按了门把上的按钮，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孟妍直挺挺坐着，压下转头的欲望，故意不去看他的背影。
她害怕离别，更害怕被他丢下。
今天之前，厉辰轩对她也许还存着几分过去的牵念，但这一切，已被她亲手摧毁。
“算了。”孟妍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木已成舟，她只能在既定的道路上，继续前行。
厉辰轩走了后，田芬芬和张叔立刻上了车。
田芬芬看了一眼密封的车厢，问道：“你们吵架了吗，刚才厉辰轩走的时候，脸好臭好臭。”
她这时才发现，孟妍脸上还有红痕：“哎不对，你的脸怎么这么肿，隋子姗欺负你了？”
“没什么好说的。”孟妍想起刚才的耻辱，没有直面回答。
田芬芬瘪了瘪嘴，不再开口，收掉了车窗和前层的隔板。
整个后车厢瞬间变得亮堂起来，不再充满压抑，张叔发动车子，平稳地向酒店开去。
孟妍终于敢点开手上的信息。
本来以为是想来敲定幽会的时间地点，结果里面的内容，竟然是和她撇清关系。
“抱歉，孟妍，我今天话说的不好听，你的戏不错，不用我的指导，只要你好好揣摩角色，肯定会再上一层楼。”
毫无铺垫的，许阳的态度突然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不止取消了晚上的约会，还对孟妍说了好话。
“到底在搞什么？”孟妍对他更加厌恶。
不过这总算化解了她的危机，她赶紧回了信息过去：“多谢导演，您经验丰富，教训我是应该的，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不拖累拍摄进程。”
手机那头再没有回音，说明她和许阳的闹剧画上了句点。
回到酒店后，孟妍泡了个热水澡，任蒸腾的水汽和温柔的水波，洗去她身上的疲惫。
“哔”一声后，房门打开，想来是田芬芬拿来了营养晚餐。
果不其然，下一刻她忽然火急火燎地冲进浴室，带来一个重磅消息：“出大事了。”
她一惊一乍惯了，孟妍早就有了免疫力，只是倚着浴缸的边沿，缓缓问道：“什么事这么急”
“我说了，你可别着急。”田芬芬大喘了口气，“我刚才在走廊过道上，看到了厉辰轩和史可。”
“怎么了？”孟妍竖起耳朵，不由紧张起来。
田芬芬这才把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讲出来：“厉辰轩好像受伤了，靠在史可身上，史可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什么‘完了完了这下得罪人了，万一戏份删光就完蛋了’。”
孟妍焦急地追问着：“那你没跟上去看看吗”
“怎么可能？”田芬芬颇有些不服气，“我看他们鬼鬼祟祟的，就上去问要不要帮忙，结果史可那家伙一下就慌了，说厉辰轩不小心摔了一跤，傻子都知道是骗人的。”
孟妍眉头拧成川字，脸色变了几变。
许阳反常的邀约，突然改变主意的信息，厉辰轩的伤……
刹那间，那些模糊不清的谜团，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原来许阳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厉辰轩。
他为了厉辰轩放宽标准，ng也不生气，还故意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接近孟妍，好掩盖性取向。
娱乐圈虽关系混乱，同性恋、异性恋、双性恋皆有，但其中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很少有人把同性和双性放到台面上来。
毕竟一旦公开，就会影响后续的资源，连更开放的好莱坞都是如此。
手握经典作品《香水》和《水果硬糖》的男女主演，在公开性取向后，仍然逃不过业内的隐性歧视，更别说在内娱这么严苛的环境。
公开即雪藏，公开即退圈。
可厉辰轩怎么会受伤？
她抬头看了眼浴室的莲蓬头，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些拔掉莲蓬头，用来刺激的新闻。
难道是厉辰轩受不了那种潜规则，才和许阳起了冲突？
不管怎么说，她记挂着他的伤情，问了一句：“厉辰轩……伤得怎么样？”
“没看清楚。”田芬芬想到方才的情形，气不打一处来：“都怪史可那个死胖子一直挡着我，大概脸有点肿。”
孟妍到底是在意他的状况，按捺不住自己的关切，穿好衣服，兜里揣上营养餐里还温热的鸡蛋，走到厉辰轩房间前，按响门铃。
出来的人恰好是他。
“你怎么来了？”
“能让我进去吗？”
两人在同一时间开口，有着些荒谬的默契。
似是扯到了脸上的伤口，厉辰轩肌肉不自然的抖动着。
他没想到她会过来，可对孟妍，他从来都无法说不，于是消化完最初的一点诧异后，他就侧转过身，让她进了房间。
史可不在，空旷的房间里刚好只有他们两人独处。
房间内的白光，亮过酒店走廊上偏暖的黄光，所以孟妍才一走到里面，就更清晰地看到厉辰轩脸上的伤口。
何止是田芬芬说的“有点肿”那么轻巧。
有的伤口还在渗血，有的地方起了淤青，孟妍恍然觉得，那些伤口不止在自己脸上，也弄出些火辣辣的痛意，几乎要逼出她的眼泪。
似是察觉她的难过，厉辰轩急急解释了句：“不严重，你别多想。”
“睁眼说瞎话。”孟妍在心头默念。
她看着他满是伤痕的脸庞，不自觉伸出了手，指尖在他的每一个伤口处停留，轻柔地拂过他的皮肤，好像这样就能让他不药而愈。
就算他从来不像拂柳般弱不禁风，她仍然控制不住想关心他。
厉辰轩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仿佛正从残酷的现实中，寻得一丝喘息的良机，正用她的手，奇迹般的抚平自己的伤口。
妍手指摩挲着他的脸庞，稍许流露出柔情的一面：“告诉我实话，疼吗？”
厉辰轩依旧握着她的手腕。
高中时候打篮球，就算骨折入院他都镇定如常，可一旦她的指腹停留在他颊边，他一开口就说了违心的话：“有点疼。”
孟妍赶紧伸手去拿口袋里揣着的鸡蛋，递给了他：“这个给你，敷一下会好些。”
“谢谢。”厉辰轩一把接过，用温热的鸡蛋滚过伤处，一瞬间，仿佛所有的伤都痊愈了。
“说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孟妍见他脸色缓和几分，终于开口问道，“是他……玩得很大吗？别的地方有没有受伤？”
“你想到哪里去了？”厉辰轩之前还充满柔情的目光，骤然间满是寒意。
他怒从中来，狠狠把鸡蛋砸在地上，没剥的蛋壳溅起些碎片，星星点点的落在他手背上，像是他这些年来都千疮百孔的心。
她的误会，比许阳刚才所作所为，更让他感到耻辱。
厉辰轩勾起嘴角，冷笑道：“我可不像你，为了上位，就把自己买了。”
“那是为什么？”他的话往孟妍没有痊愈的伤口上，泼了一桶盐水，孟妍眼眶发红，必须高声反问，才不会显得这么没有底气。
厉辰轩心里憋闷，肩膀簌簌抖动着，过了许久，才先向她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话的。”
他停顿片刻后，才说出真正的目的：“其实，我是去截你的，很可笑对不对？”
在孟妍诧异的目光中，他终于说出真相，一边还暗暗庆幸，许阳那个变态的魔爪，起码没有碰到她。
他本来不该多管闲事的。
去许阳那里截人，是没有退路的搏斗，是孤注一掷的对赌，如果起了冲突，等于毁了自己的第一部戏，也可能断送未来的前程。
可爱恨交织的矛盾感，让他处于两难中，进一步没有余地，退一步寝食难安，最终还是不想看着孟妍跳入火坑，占了上风。
即使她不会领情。
刚才，他就在这样激烈的心理交战中，从许阳收工后，一直等在他房间门口，像个变态跟踪狂一样，细心留意着屋里的动静。
可惜酒店的门板质量很好，他什么都没听见。
“会不会她早就等在里面了？”一想到孟妍可能正曲意逢迎，在他人身下承欢，黎城县忍不住热血上涌，直接按响了门铃。
几秒过后，许阳过来开门。
他衣着随意，发丝微湿，脖子上挂着一块毛巾，明显是刚洗完澡。
看到来人，他有些震惊：“辰轩？你怎么来了？”
厉辰轩没有理他，只是极力透着门缝，寻找着孟妍的身影。可许阳到底是个成年男人，杵在门口，轻易就遮住里面。
厉辰轩正想找个理由进去，熟料许阳脸上却露出笃定的笑容，还趁着他不备，把他拉入房中。
许阳的食指轻勾了勾下巴，满是：“本来想慢慢来的，没想到你这么聪明，看来也是想要资源啊，才不择手段啊。”
他流里流气，好像一个地痞流氓：“我本来还怕太快了会吓着你，你自己送上门来，可就怪不得我了。”
看着他狞笑着的脸，厉辰轩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他的目标是自己。
厉辰轩暗自懊悔，如果再小心点，他早该想明白。
可一碰到孟妍的事，他就会自乱阵脚，失去理智，反而让自己身陷囹圄。
许阳还在用贪婪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猎物：“我入行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小鲜肉都见过，但第一次碰上你这种极品。”
他已经等不及，像只有欲望的禽兽一般，只想把厉辰轩拆骨入腹：“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就这样开始吧。”
第一次受到这种暗示，厉辰轩只觉得腹中的食物都搅在一起，几欲作呕：“我来这里，不是为了那种事。”
厉辰轩忍着恶心，留下这一句话后，快步走到门边。
可就在他快夺门而出时，许阳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个闪身就拦在门前：“你跑什么啊，这么大的人了，还害羞不成？”
“这不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吗？”他自以为魅惑地撩了撩头发，“难不成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不成？”
“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许阳还在进一步麻痹厉辰轩的神经，说着毫无根据的猜想，“找过来，就是忍不了了，想早点和我在一起，对吗？”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想要去捏厉辰轩的下巴。
厉辰轩受到奇耻大辱，哪里忍得下这口气，立刻挥开对方油腻的手：“我说了不是那样，请你放尊重点，别再碰我！”
许阳听他放了狠话，面色阴沉。
拜倒在他裤腿下的新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如今，竟然有人不知天高地厚，仗着自己姣好的面容，就如此放肆。
老虎不发威，会被当作病猫，这种自视过高的小喽啰，就得好好搓一搓锐气才行。
做事讲究软硬兼施，许阳先放了句软话语：“我猜你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还不习惯，但你进了圈子，就得慢慢习惯才行，不是我，以后你也得伺候别的大佬。”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眨眼间，他摆出一张严肃的脸：“放心，我一定会给你资源，不会白嫖，但你要识相一点，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一落，许阳趁着厉辰轩定在原地，就大胆上前，想来个霸王硬上弓：“别像个娘们儿一样磨磨唧唧的，干脆一点。”
厉辰轩连忙闪避，但许阳身材健壮，再次挡在门前，让逃跑成了一桩难事。
危机关头他只好动用武力，一拳过去，落在许阳腹部。
“你敢打我？”许阳痛得倒抽一口凉气。
以前的鲜肉们碰上他，个个都甜言蜜语，主动逢迎，他从来没碰到过厉辰轩这么难啃的硬骨头。
作为导演，许阳有很强的应变能力，为了报复，他趁厉辰轩不备之时，虚晃一下，猛地出手抓住了厉辰轩的头发。
像是老鹰捉到了小鸡，他狠狠揪着厉辰轩头发不妨，几乎要让他整个头皮都撕扯出裂缝。
厉辰轩倔强地抬着头，仍是一声不哼，许阳趁此间隙，动手扇了他的巴掌，还用指甲刮花了他的脸，说着侮辱的话：“少在我这儿装清高了。”
他作为除了资方外，剧组最有话语权的人，此时毫无要脸地恫吓着：“你以为你是什么个东西，我肯潜你，是给你面子，要是你再不识相，我就把你戏份都删了！”
许阳高抬着头，以为胜券在握，就等厉辰轩投降服输，可等来的，却是他更强硬的态度。
厉辰轩毫不退让，冷冷地道：“要删就删光好了，老□□。”
他向来不怕逆境。
以前篮球赛落后时，会鼓励队员们一起翻盘。失去孟妍时，他可以一步一脚印的，花上几年，也要重新和她有所交集，如今怎么会因为一个龌龊小人就转变心性？
他用看鼻涕虫一般厌弃的眼神，瞪了许阳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