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暗明界
大师兄答道：“是。”
空梦道人的势头瞬间萎靡，有气无力劝解道：“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
大师兄，我看你还是收手吧。”
祖厄大师摇了摇头，喃喃自语：“有道理，不讲理。”
这台拆的，信手拈来。
多管闲事。空梦道人横了他一眼。
祖厄大师视而不见，照旧慢腾腾地翻着经书。
大师兄坚持己见：“她人在哪？”
说他含蓄吧，还是问出来了。
空梦道人以手支头，指腹紧挨着太阳穴，整个看上去有点不耐烦的样子：“这话我先前说过了，你们来的太早。”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对峙的硝烟，就在祖厄大师以为两人要吵起来的时候。
大师兄自储物戒中取出了一个锦盒，盒身嵌有数条细密的道符纹图，盒盖未及开启即四散发出葱郁的灵气。
空梦道人瞅了一眼，“这是……我的辛苦费？”
大师兄否决道：“不是。”
感情他是自作多情了，空梦道人无言：“……”
大师兄道：“这是你为我做下一件事的酬劳。”
不知道好友又研制出何种灵宝？
祖厄大师的一双眼睛盯着道符锦盒，滴溜溜地转。
空梦道人偏头看向他：“你想要？”
祖厄大师举单掌竖立胸前：“无功不受禄。贫僧略有好奇而已。”
“～我只是问一下你想要不想要，可没说要给你。”
空梦道人轻笑，一挥袖，收下锦盒，算是顺着这个台阶下了。
祖厄大师不以为意，眼眸低垂，指腹翻复，加快速度阅完整本经书，方道：“我们还要等多久？”
“快了。”
回答佛者的，却不是白衣青年。
大师兄的目光停顿至，街市不远的一处卦摊。
卜算卦摊的主人，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
不知他是何时出现的，从头到尾亦无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老人整理好摊位，坐回竹椅，取出五十根蓍草，面容正肃，开始占筮。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
揲之以四以象四时……
他的低喃声非武者不可闻：“天地之数中，变化之数五十。事物的本体不变，余有用者四十九。”
三变一爻，同法推算，得另五爻，十八变取一卦。
卜卦老人停手摊开卦图，视线若有似无地飘向三人。
大师兄远远看了眼，辨出：“否卦。”
祖厄大师收经书藏宽袖，解析道：“坤下乾上，天气上升，地气沈下。二气特隔，君子势消，要小心啊。”
空梦道人沉吟半晌，袖中掐指捻诀。
不多时，大师兄已推算出一地：“她身在暗明界。”
空梦道人暗中散去诀势，不动声色道：“你是希望我去找她，然后你和祖厄去找物归原主。”
大师兄道：“不必，我相信她自有缘法。”
这是要放养的节奏了？
卜算老人利落地收摊回家，这个人情他还清了。
尽管他心中十分疑惑，仙君又不是不会算卦，干嘛费心去找不如自身境界之人推演。
高人的世界，果非他一介凡卜可懂。
领悟低者无，其原理文中便只能强行解说了…
找凡人占算的真正原因，十分简单。
觅彧辜是被偷袭者打入了地下。解铃还须系铃人。
地面是凡人的属地，自然要找一个本地人，可省却模棱两可的排查功夫。
再说，暗明界这个地方，非是任何人想进就能进的地域。
它处于三不管的地界，由于生长环境过于严苛，导致寻常的动植物难以在此存活。
暗明界，在一年中，只有一刻的时间能受到阳光照拂。
它能产出的灵气几近于无，且地气阴诡黑谲，谓乱生物之心志，极端两分，人之性情变换莫测，不能自抑。
因此，去到暗明界生存，危险系数是非常高的。
……
一僧一道同行的队伍，现在增多了一名白衣青年。
大师兄为首，负手御剑凌空，一路沉默不语。
空梦道人与祖厄大师打坐合乘佛珠之上，紧随其后。
祖厄大师眉目舒张，态度平和：“道友，你不是会御剑吗，怎么还要蹭贫僧的法器？”
空梦道人懒洋洋地背靠着佛者，理直气壮：“我的拂尘坏了，拿回宗门尚在修复。”
前方的身影，动作微一停顿。
坏了？
祖厄大师将两人的反应看在眼里，继续问道：“龙衍剑乃三老之正源罡气所化，其柔韧在金蟾绸之上，刚劲处陨铁不胜。如此神兵，岂会说断就断了？道友莫开顽笑。”
若没有大罗后期的实质修为，恐怕难憾龙衍剑分毫。
闻言，原本脸上表现得一无所谓的空梦道人，眸中闪过一抹戾色。
不过，这也从侧面反映了他之所言并未夸张。
祖厄大师浇油拱火，恍悟道：“想来是轻敌所致。”
意料之外，这家伙居然会玩这么大。
大师兄放缓剑气，与后追及的佛珠平行恒速。
两师兄弟对视一眼，大师兄道：“我先前算是白嘱托你了。”
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
空梦道人：“……”
他也没想到放个水，直接给人弄暗明界去了。
祖厄大师感兴趣道：“哎？还有内情吗？”
空梦道人语气冷硬：“没有。”
大师兄见状，也不多说。
稍待片刻，空梦道人道：“大师兄。”
再次在前方领路的人，头也不回道：“嗯。”
空梦道人：“……我们取完灵脉之后，前往暗明界。”
大师兄道：“不，我们直接回宗门。”
空梦道人歪头不解：“……”
祖厄大师道：“空梦道友啊，你认识你师兄多久了？”
这个问题似曾相识，空梦道人：“怎么你也提起这个？”
祖厄大师了然：“这样看来，他已经问过了。”
空梦道人：“有什么特别的吗？”
祖厄大师另有所指道：“你大师兄的贴身玉牌并不在身上。”
玉牌的归处他知道，觅彧辜失踪前他还见过。
“若贫僧所料不错，想必玉牌此刻正在那位师妹小友身上。”
空梦道人：“那又如何？”
祖厄大师静默地看了他一眼后，回到原来的问题：“你认识大师兄有多久了？”
空梦道人双手抱胸：“算上今天的话，七百八十八年又二十一天。”
祖厄大师闻之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