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买书
周洐在山下的房子里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拉着公鹿和獐子去了镇上。
刚巧赶上月初集市,路边上早早就摆起了摊,周洐教了十文钱,在集市街的最边缘停下了板车。
他不需要去中间叫买,路人仅看着这头鹿和獐子,就能引来需要的顾客。
一上午过去,来了好几波问价的人,公鹿浑身是宝,鹿茸、鹿肉、鹿鞭、鹿心,都是大补,价格若是不合适,他也不会卖。
獐子也稀罕,原是不该卖的,可这个年头,也没有这些禁令,遇上了也不会白白放走。
快到中午的时候,来了一个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蓄着山羊胡,问了价格,公鹿和獐子一起买,要给他算便宜点。
周洐给他抹了零,两只四十两给卖了。
一旁摆摊的青年汉子羡慕得眼睛都红了,“还是打猎来钱快。”
他的媳妇听见这话,拧了他一把,“那是用命换的!你给我老老实实挣钱,没那个本事,就别揽瓷器活!”
青年汉子听了不以为然道:“自然是先学了这个本事才能做这一行,我没学,你怎么知道我学了也做不了?哎,这位兄弟,你觉得我能去学打猎吗?”
周洐正要拉着板车离开,听到他问,就说道:“不只是这些,从年初开始,我还猎了十几条毒蛇。”
青年汉子吓得脸色一白,别说十几条了,就是遇上一条也悬,这还只是年初,天气还没暖和,到了夏天蛇一窝一窝的,经常就发生从深山出来咬伤农民的事,那可不直接要了命了。
青年汉子歇了心思,周洐拉着板车离开,沿路买了一些东西,有各种各样的时令蔬菜,路过肉铺还打了几称肉。
瑾瑜爱吃,得多买一些。
他还上药铺里买了一些药材,瑾瑜的身体太虚了,需要多补一补。
就这样,板车上装了大半的东西,最后周洐来到了书铺前。
书铺的小厮见到他进去,连忙笑着迎了上去,“这位大哥是想买些什么书啊。”
这年头,书贵得很,寻常百姓连进来都不敢进,眼前这个人虽然衣着简朴,但进来就是有要买书的意思。
周洐在书架子前沉吟,他不知晓瑾瑜从前的经历,也不敢多问,不知道他喜爱看什么书。不过他指缝间留有握笔的茧子,就说:“先拿一些宣纸、毛笔、墨。”
小厮哎了一声,各个拿了几款,殷勤地问:“要哪一款啊?”
他买不了最好的,只能在这里买较为好一点的。
周洐点了最贵的那一款,一根毛笔都要二两,小厮笑得合不拢嘴,忙给他包好。
周洐已然考虑好了要买哪些书,就买古籍印本,包了足足有十来本,连书铺老板都惊动了,最后还赠送了个防蛀带锁的木箱。
钱财一下花去大半,还剩下一些,周洐就买了几双靴子和几身成衣。
现在这年份,大多都是割了布料家中自己做,可是周洐没有家人,以前他会买一些布料,再付几十文钱给村子上的一家穷苦的婆婆做,可现在他这些衣服都是给瑾瑜买的,就直接买了成衣。
这一趟可以称得上是满载而归。
回到村子里后,周洐把东西放回在村落里的房子中,去了卖猪匠他们家,得知野猪连都带骨头一共卖了二百一十四斤,猪头贱价五分钱一斤卖了,一共是三两多。
这个价格卖出去是合适的,周洐留了钱给他,就把剩下的一兜碎银收在了身上。
他还没有进到家门,就见到门口站着一个老婆子,见了他还似有话要说。
周洐和村中人不甚熟悉,见状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刘婶子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想问你一个意思。”
周洐见她鬼头鬼脑的,皱起眉,“什么意思?”
刘婶子嘴里含糊不清,催促他开门再说。
周洐也不至于对这样一个老人防备不已,开了门,却只站在门口,见刘婶子也进来了,问道:“你到底想要问什么?”
刘婶子往他的院子里瞅,看见那一板车的东西,眼睛瞬时亮了,喜笑颜开道:“你这小子,这么大了还不开窍,咱们都是一个村子的,婶子亏了谁也不会亏了你。你如今都二十了,早该是成家的年纪了,可有意婚配?你看你一个人在山上也辛苦,还要打理家……”
刘婶子嘴皮子利索,一刻不停便说了许多,周洐出声打断她:“我无意婚配,您就不要为我操心了,天已经晚了,您先请回吧。”
村里的妇女练了几十年的口舌,哪里会被他这一句被说跑,刘婶子眼睛一瞪,又要说出一些好处来。
周洐直接开口堵住了她即将要说出的话。
“您也知道,我自幼孤苦,挣些银钱不容易,不常下山,要是有人想同我说亲,麻烦您转告一声,我娶妻,贤惠恭顺是最不需要的,带上千两银子的嫁妆就行。”
明明每个字都认识,怎么加在一起就听不懂了呢。刘婶子茫然了,“你在说什么?”
周洐又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刘婶子越听越惊愕,不可置信的问他:“你想要入赘?”
顿了一下,周洐回答:“入赘的话,得需要万两银子了。”
刘婶子一点笑都扯不起来了,表情复杂地看着他,心情更是难以言说。
她走后,周洐便锁上了门,第二天一早,就往山上走,到了后山,正好晌午。
邝玉正在清洗,周洐做的洗浴房格外妥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在外面的水缸里添上热水,水就顺着竹管子进到了里面,从头顶撒下来。
做好之后,他也不用再在屋子里小心翼翼的擦拭,之前在山林里奔波,只能晚上洗,夜里又冷,这两日他便日日在中午洗,晒一下午的太阳头发就干了。
邝玉没听到声音,他觉得这个东西也有这一点不好,水流下来的时候,五感都封闭了,只能听到水声,若是有人想要刺杀,肯定是躲不过。
周洐推开门听到院子里洗浴房的地面上流出的水,就没有说话,把板车上的东西搬下去,书箱被他放在了自己的屋子里,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拿出来,一出正屋的门,就看到邝玉衣衫穿得松松垮垮,刚从浴房里走出来,惊讶地看着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周洐说:“刚才。”
邝玉的热水用完了,可是头发还没冲干净,就准备去提一些热水,他身上的衣服是要换洗的,也就没有穿得很紧。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从前洗浴的时候,他身边还有不少人服侍呢。
只是现在看着周洐的目光,却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体,神色又沉敛了下来,下意识紧了紧衣襟口。
哪怕只是露出一个脖颈,就泄露出他躯体上的疤痕。
鞭痕、烧痕,更下面还有……
邝玉不敢再想下去,或许是他真的太过松懈了,若是真的被看到那些痕迹,那他之前说过的话就全部成了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