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心魔
一尘不染不是没有尘埃，而是尘埃任它飞扬，我自做我的阳光。——林清玄
两人分开，季宛清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慢慢地从书桌上滑下来。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潋滟如水，柔光更盛，看得她两腿发软，堪堪用手臂撑住桌面才能稳定站立。
这男人真要命。
江一言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亲吻后他的耳尖红红，依恋地拥着她，像把她划为自己领地的战利品，不让季宛清离开自己手臂圈定的范围。
像一只护食的大型犬。
“要不要看电影？”那双大手在她身后游移，细细地描绘着她肩胛骨的形状。季宛清连连点头，害羞地说不出话来。只要现在可以让她离开现在这个暧昧的气氛，看什么都可以！
江一言拉着柔软的小手走到客厅，打开投影仪，问道：“你要看什么电影？”
季宛清把冷落已久的大橘抱在怀里，摸着它的小脑袋，大橘发出舒服地喵呜喵呜声。江一言在平板电脑上翻着影片资料，见一人一猫玩得开心，他的小姑娘根本没听见他说了什么话。
修长五指探到季宛清眼前，拎起橘猫的后颈，放在他的另一侧。大橘棕色的圆眼睛骨碌乱转，十分不满江一言的行为，发出了抗议的嗷呜声。男人的手臂揽过季宛清的肩膀，紧紧地扣向自己身侧。
“大橘，你以后要离清清远一点。”
季宛清费解地抬起头，盯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江一言微微一笑，在她唇上轻啄一下，示威似的看着大橘：“她是我的。”
季宛清：“……”
男人可怕的占有欲让季宛清无可奈何。简直是丧心病狂！大橘做错了什么你居然还吃它的醋！它不是你最亲密的家人吗！
大橘听话地爬上沙发靠背，舔舐着毛茸茸的爪子，默默地看着这对相偎在一起的男女。
江一言贴着她的发顶，柔软的脸颊挤出肉嘟嘟的可爱形状：“你还没说想看哪部影片。”
季宛清：“想看《窥探》！”
《窥探》是江一言主演的一部轻悬疑、破案类型的电影，这也是他从唱跳爱豆转型成好好演员的第一部作品。杨婷婷在她耳边吹了八百遍她家哥哥处女作即巅峰，甩其他轧戏还面瘫的小鲜肉几百条街。今天当着当事人的面，自然是要好好欣赏一番啦！
江一言犹豫半晌，还是听话地投映了这部影片。屋里光线昏暗，季宛清窝在他怀里，吃着江一言给她准备的薯片和酸奶，感觉幸福感爆棚。
这才是人生啊！
幕布上青涩的男生瘦削修长，黑色的发顶支棱着几根呆毛，脸颊比现在圆润一些，白净的脸颊带着点婴儿肥，整个人清秀干净，偏偏眼神又如深邃寒潭，冷冽一瞥就把影片里找茬的男人吓退。
季宛清递给长大的江一言一片薯片，等他叼走后笑嘻嘻地说道：“你年轻的时候好好看哦！”江一言咀嚼的动作一顿，眸子轻轻眯起来，像是在盯着蓄谋已久的猎物。
喉结轻轻滚动，季宛清也不自觉跟着咽了口唾沫。呜呜呜男朋友太帅，每个动作都能引起心脏病！
江一言薄唇轻启，轻笑一声：“现在不好看？”潋滟的桃花眼在黑夜中格外明亮，季宛清点点头，又摇摇头，又觉得点头摇头都不对，正要夸他世界第一帅，一只大手按在她的发顶。
“没有清清好看，清清全世界最好看。”江一言伏在她耳边，清朗的声音震得季宛清的耳朵一阵酥麻，他身上那股清泉松木的味道袭来，搞得她不知所措。
他的怀抱是她一个人的世外桃源。
季宛清悄悄向他怀抱深处蹭蹭，丝毫不知这微小的动作，让江一言嘴角泛起轻巧的弧度。他弯腰握住季宛清的脚踝，在害羞的惊呼声中，把娇俏的小姑娘整个抱在怀里。
怀里的女生柔软娇嫩，身上还有一股甜牛奶糖的味道，江一言又把人往怀里带了带，轻声问道：“清清，你今天在厨房怎么回事？”
美好又欢快的女生，那一刻仿佛在经受世界上最沉重的打击。洗菜池和料理台不过几步的距离，可季宛清就像陷入沼泽一般，无形的囚笼坠着她下沉，她连伸手过来都做不到。想起那毫无血色，但仍然强撑着微笑的小姑娘，江一言心中就泛起一阵阵的疼。
季宛清轻轻靠向他的肩膀：“是火。”
“我怕火，非常怕，近距离接触就会晕厥。”
想要彻底回忆并讲述那件事情，哪怕是在江一言面前，还是让季宛清觉得难以启齿。
季奶奶和季爷爷年轻时都是知识分子，从国企退休后才搬回老家这个小村子，种种地养养花。季爸也在季宛清每年暑假送她过来，让她和爷爷奶奶在一起过田园生活。
但是季奶奶对季宛清要求很高，她不让季宛清和村里其他孩子玩，自己的孙女应该有更高的成就，而不是每天都在外面漫山遍野疯跑。可那时的小清清喜欢跟在住在附近的一个小哥哥屁股后面玩，虽然男孩穿的很破旧，但每天的衣服都干干净净的，眼睛又大又亮，像天上的星星。
季奶奶和季宛清一直很亲近，但每当涉及到这个小哥哥的问题，两人就要吵架，一老一小大眼瞪小眼，对峙着互不相让，季爷爷只得无奈地躲在一边听京剧。手心手背都是肉，媳妇和孙女都得罪不得。
不过是个普通的下午，季奶奶又一次阻止季宛清出去和那个干净的小哥哥玩，小清清生气地迈开短腿跑出去，用门锁死死地锁上屋里的门，把钥匙放窗户外面的窗台上，冲里面喊她的季奶奶做了个鬼脸，就跑出去找小哥哥。
她搞不懂奶奶为什么不让她和小哥哥接触，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奶奶说小哥哥的父母抛弃他了，明明小哥哥是那么好看的人，为什么他的爸爸妈妈不要他？
小清清喜滋滋地想着，让爸爸妈妈把小哥哥接到自己家里吧，这样她就可以天天和小哥哥一起玩了，奶奶再也管不了她！扎着羊角辫的小脑袋回头看了看家里的房子，反正她玩两三个小时就会回来给奶奶开门了，到时候再哭着承认错误，爷爷一定会帮她！
可她在那之后，再也没机会给奶奶道歉，再也见不到慈爱的爷爷。